“珩兒，來嘗這個玉藕丸子，還有這個蜜蠟鴨可是音兒親自下廚的……”張母時不時的夾菜給張珩吃，也沒怎麽顧著自己。

“娘你也吃，我的碗裏已經有好多了，倒是你的碗裏卻還什麽都沒有。”

藍音也在一旁附和：“娘，你也吃。”

張母眼角含笑，接過二人夾的菜，心情愉悅：“我也老了，身子骨不硬朗了，這不前日摔了一跤，這到今日才好些，才能來與你們一起吃晚膳。”

張珩和藍音對視一眼，突的心感不妙。

果不其然，只見張母輕嘆一聲：“我知道珩兒你由於失憶導致對家裏不甚熟悉，所以也就沒想強迫你。音兒怕也是這樣想，才會允許你三更半夜去書房歇息。可這世上哪有什麽不通風的墻？時日多了，有人瞧見，就全都知曉了……”

“不是我說你，你難道不知這人多口雜，府裏的下人們都傳著：大少奶奶失寵了之類雲雲的。不說別的，你失憶回來，有的人不服煽風點火：你不配做家主。就只論你把當家主母晾在屋裏，音兒心裏該有多難受！”

“就算我往日對音兒不好，她也是我張府明媒正娶的媳婦，不能委屈了人家啊才是！”

張母疲乏的按住眉心：“我也不說多，你要真是厭倦了音兒，那就納房妾。正好我也物色了個家世清白的孩子，為我張府傳宗接代。這嫁來不少時日，卻是個沒個動靜……”

聽到這張珩和藍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張母破天荒的不遵著規矩，與他們一起用膳。說到底就是不知從哪得了消息，想讓他們……

不過張母願為自己說好話，倒是讓藍音有點受寵若驚，依著張珩的性子，讓他納妾是不可能的，張母的一番話反過來倒是有摻雜著一種逼迫的意味。

被張母這麽一說，張珩也只覺的尷尬與慚愧，這些可以說他都知道，但他就是邁不過那道坎……

藍音、張母等人都對他很好，可是他總是感覺不真實、不真切。

他是對藍音有好感，可是讓他對著藍音做那……之事，他還是挺慫的，總感覺那是趁人之危。

不覺察已的瞄向藍音，想到藍音這些日子對他的好，張珩一咬牙，滿懷罪惡感的點頭：“我張珩永不納妾！”這也就是變相的承認他是歡喜藍音的。

藍音眸光一閃，亮晶晶的閃耀著，極為好看。

張母也是一怔，胸口酸澀，男人終是不可信，不過是哄哄無知女子罷了……

“也罷也罷，若不是……天晚了，你們早生歇息，歇息……”張母說的斷斷續續的，張珩和藍音沒怎麽聽清，也不甚在意，反正張母左右又能說些什麽呢？

張母自顧自的起身打開門，在門外候著的丫鬟見到張母出來，急忙打著燭籠燈恭敬的迎上，俯身，算是給主子們行了禮。

張母淡淡的揮手自茲去，恢覆了往日優雅嫻靜、端著規矩的貴婦模樣：“老了，想孫子了，想了，老了，不在了……”

風韻猶存的身姿依舊的那麽的完美端莊，寂寥的夜色也沒給其渲染上時間遠逝的顏色。

濃妝淡抹，微意之絲……

――

張珩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是來幹什麽的。他只覺得人生一片昏暗，尷尬無比，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裝睡還是裝暈。

夜微晚，房中燭火星星點點，時隱時現，昏暗不明。

藍音不禁輕笑：“我有那麽可怕嗎？被子我加疊了一個，外面那個是你的，睡了吧。”

張珩的身子微傾抖動：“我……我要不然……不然打地鋪……”

“好。”

“嗯？”張珩卡殼下意識的反問，隨即明白了什麽，耳垂紅潤：“你同意了啊……那我去鋪床……”

“我去就好了，你現在又不知道被褥放在那裏。”也不等張珩在說些什麽，藍音就下了床，輕車熟路的找好了被褥。

燭火雖暗，但依稀總能看到些什麽，藍音身穿的是一件舒適的淡水色衣裳，應是白日裏穿的。

張珩嘴角抿起，你還矯情個什麽勁？藍音她這身衣著，明擺著是……委屈了。

若不是沒辦法才進的屋，張珩原是想就那樣在門外熬過一個晚上的。

等他進來時，藍音早已睡在了床榻上，張珩自是沒看見藍音是和衣而臥的。

張珩赫然一把手握住藍音的手臂，聲音沙啞低沈：“不用了，我困了，睡吧……”

“睡吧……”

好在屋暗，不然張珩怕是羞的無地自容，一個大男人……矯情的……

也不知是誰先笑了起來，張珩和藍音紛紛而啼笑，一時之間愉悅不少。

――

夜漫長，黑色彌漫，風簌簌的吹，枯黃的樹葉隨風而逝，落在地上發出刺刺的聲響。秋冬換季，天氣變化多端，高深莫測，氣候難耐。

若有若無的黑影劃過窗欞，悄然無息，門鎖處的咚鏘的斷續聲，時隱時現。

黯淡的燭光燃燒殆盡，視線模糊，虛浮著黑衣的高大身影，刀劍如夢，冷光一現，啪的一聲，床榻之處刀痕遍布。

沒人！

黑衣人心感不妙，一個轉身，燈火通明，人頭落地。

張珩抽回冷劍，眸色寒峻：“內宗族的人。”

藍音點頭：“好在你遇害回來後，我們就早有防備，不然……”

這時，從門外走出幾個彌漫著濃郁殺氣的蒙面男子：“共殺死九人。事已成，錢。”

不錯，這就是張珩和藍音用無數銀兩雇傭回來的殺手，雖說花費極大，但能保命，值得。

聽聞，藍音不禁嗤笑：“還真是看得起我們，死士可是不好養的。”

殺手可不管張珩和藍音再說些什麽，拿了藍音預先放在木匣裏的銀兩，點清數目就走了。

“又得找些膽子大的小廝收拾，要不然被娘看見該擔心了。”說著，張珩就出去找人去了。

當他們發覺不對勁的時候就悄悄地從屋中密道給殺手們傳信了。被暗殺的多了，他們就沒有了讓人守夜的習慣，不免要多費時間，收拾殘局。

藍音趁著這個時間也沒閑著，急忙寫封信，欲要傳達至皇宮。

內宗族沒得逞，誰知道還會搞出什麽幺蛾子，謹慎小心點，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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