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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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中原雪枝躺在完全陌生的床鋪上，久違的做了一個夢。
少女夢見自己的靈魂在晨曦的微光中不斷地向上飄，她飛過雲層, 穿過神國的大門。在大門後面是雲霧繚繞、桃源一般的神靈居所——高天原。
神明們載歌載舞，不知道開著第幾次的宴會。矮幾上的酒壺被誰不小心碰倒。流不盡的神酒從裏面流淌出來, 在地上變成一條細細的河流。不需要喝酒, 那濃郁的酒香都足以讓人發醉。
她赤著腳從神酒的匯聚的河裏走過，不可避免的, 酒水沾濕了她垂在地上的衣擺。
雪發的神明回身望向身後, 而她頭頂上堆疊的日輪發飾因為這個動作而微微搖動, 發簪上垂落的金制稻谷互相碰撞著，發出細碎的聲響。
地面上，足有一米長的衣擺宛如白雪覆蓋著紅花, 精致的繡紋鋪滿了整個衣擺。繡紋上沒有任何多餘的線頭，如同天然產生般，渾然一體。
【做何不唱, 做何不飲酒，與我等同樂, 與我等同歸。宇迦之禦魂命, 為何不隨我們回歸神國。】
在質問聲中，一位容貌模糊的巫女從雲霧中跳著神樂舞, 步履輕盈地來到她的面前。
巫女的手中握著神樂鈴，披掛著松鶴紋的千早, 跳著愉悅神明的舞蹈。她的手腕、腳踝掛著成串的鈴鐺, 隨著舞動，鈴聲便隨著節拍響起。
一下又一下，那鈴聲落在雪枝的耳中, 聲音越來越大，震耳欲聾。
正不停跳舞的巫女的臉龐漸漸清晰，而那張臉是屬於津島雪枝的臉。
這個頂著津島雪枝容貌的巫女一舞完畢，以袖子的下擺遮掩住雙眼，只露出形狀姣好的下頜與嘴唇。
她說：“此乃神國，乃永世縱情歡享之神國，乃無怨也無愁之神國，你可願與我同歸？”
“……我不願。”
巫女笑了。
“既如此，又有什麽可懼怕的？”
巫女的話音剛落，雪枝眼前的景象便如玻璃般破碎。
躺在床上的中原雪枝猛地睜大雙眼，瞪著眼前的床幔看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是你在找我麽，津島雪枝。”
沒有人回答她。
嘆了口氣，中原雪枝從床上爬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睡前端來的花茶已經涼了，喝在嘴裏的滋味不怎麽樣。
“額，這個味道…”雪枝皺著鼻子，吐了一下舌尖。
倒是還成，起碼那股子酒味沒有了。
一杯涼茶下肚，中原雪枝發現自己是完全清醒了。
才晚上十二點多，離天亮還有好一陣子呢。
這樣想著，她幹脆推開窗，直接從三樓高的窗戶跳了下去，輕飄飄地落在樓下的小花園裏。
這個被彭格列暫且拿來使用的‘基地’是位於山間的宅邸，隱秘性還不錯，但防禦設施幾乎為零，沒什麽用的花園、噴泉、溫室、游泳池一個不缺。
不過也沒有毛病，你看看，這宅邸裏呆著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彭格列十代目首領、嵐守、雨守、晴守、雷守，再加上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這得什麽配置能超過這群人的戰鬥力，光是中原中也一個都夠侵入者喝一壺的。
雖然等中也出手了之後，這宅子基本也得大修了，但是她相信彭格列不差錢。
正在書房深夜工作的不差錢·沢田綱吉打了個噴嚏。
說曹操，曹操就到，提起中原中也自然能見到中原中也。
一路走走停停，雪枝順著花園的石板路走向圍在花叢中間的噴泉。她剛一拐過灌木修剪而成的圍墻，就看到了正坐在噴泉邊上，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赭發男人。
“晚上好，中原先生。”
“…啊，晚上好。”中原中也收回自己的視線，將目光挪到少女的身上。
披散著滿頭雪發的少女正用手拎著白色長睡裙的裙擺，用它兜了幾朵夜間的落花。她的發絲那樣長，落在肩頭時像雪一樣繾綣柔美，而濃金的發尾讓她渾身上下充滿了非人類的浪漫感。
中原中也下意識和她對上視線，然後跟被她蜜金色的眼睛燒到了一樣，又飛快地看向別處。
雪枝的腦袋裏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請問我做了什麽嗎，中原中也先生，為什麽你看起來這麽尷尬羞恥。
按道理來說，我現在應該立刻找個借口回頭走人，但是怎麽辦，我對平行世界的中也非常感興趣。
雪枝猶豫了一秒鐘，最終還是覺得遵從自己內心的指引。
不行，絕對不能就這樣走。這種狀態的中也實在是太少見了，簡直是價值千億，正常人會放棄麽？
嗯，我是正常人，我不會放棄。
中原雪枝催眠了自己，腳步輕盈地走向赭發男人，問道：“我可以在這裏稍微坐一會兒麽，中原先生。”
“啊，隨意。”中原中也向她揚了揚下巴。
兩個熟悉——指雪枝熟悉中原中也，而陌生——指中原中也對雪枝陌生，的人坐在噴泉邊上，中間隔著半米多。
沈默了半晌，兩人不小心異口同聲了。
中原中也：“你——”
雪枝：“你——”
中原中也幹咳了一聲：“你睡不著麽？”
雪枝把玩著自己膝頭的那幾朵花，“其實已經睡過一覺了，但是做夢醒來後就睡不著了。”
“是麽。”
話題，它死了。
和看熱鬧的雪枝不同，中原中也現在是真實意義上的尷尬到爆炸。雖然他接受了這個女孩是另一個自己的妻子這件事，但是他真的沒有什麽真實感。
只要一想起他之前不小心在會議室門外看到的場景，他就覺得自己的臉都躁得慌。
親無名指什麽的，怎麽這麽小甜甜？而且說實話，她捏著花玩的樣子看起來好乖…
不不不，這是別人的妻子。
可是這個‘別人’指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啊。
中原中也更加糾結了。
他現在但凡有個固定交往對象，都不會酸成這樣。
“…這種在酸自己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中原中也低聲嘀咕著。
雪枝其實聽清了，但是她故意問了一句：“什麽？中原先生說了什麽嗎？”
“…沒說什麽。”
糾結了半晌，中原中也說：“抱歉，之前在會議室，我本來只是路過找人，結果會議室的門沒關緊，我站在門口聽到你和…那個我的對話了。”
“啊，中原先生是因為這件事而尷尬啊。”雪枝恍然大悟，“沒關系的，反正我們也沒有說什麽別人不能知道的事。”
不過，我怎麽記得會議室的門當時關嚴了來著…是誰又折回來了麽？
想起從會議室離開後就不見人影的太宰治，雪枝突然有種詭異的預感。
總不會是…治哥去而又返，折回來趴門縫偷看織田作吧？
不要吧！
中原雪枝喉嚨一哽。
要真的是這樣那我眼淚可要淌下來了，立刻馬上，現在就開始哭。
少女的沈默讓中原中也誤會了，他又道了聲歉。
“我是在想別的事啦，沒事沒事。”
“…我可以問一下，你們說的死期到底是什麽嗎？如果不方便的話，不說也完全沒關系。”
中原雪枝搖了搖頭，說：“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其實我呢…在十六歲的那年死了。死因是被黑手黨綁架，然後胸口被槍擊…挺幹脆利落的，完全不疼。”
不，其實疼死了。
“不過和這個世界的我不一樣，在死之前，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巧合還有個人欲念，已經和我那邊的中也結婚登記了哦。”說著，雪枝向赭發男人比了一個剪刀手。
“十六歲登記，很浪漫吧？”
“不，比起浪漫，我更懷疑男方有點問題。”中原中也木著一張臉，達成了自我吐槽的成就，“你才十六歲啊。”
雪枝反駁道：“但是我剛過十五歲生日沒多久，就已經認識中也了啊。算上互相了解的那段時間，我們認認真真地相處了一年呢。”
“這樣算的話，我豈不是約等於從十五歲開始和中也網戀。”
“哪有這樣算的。”
少女用手掌掩住嘴唇，呼呼呼地偷笑，“因為很幸福呀，那是我七歲以後最幸福的時光啦。”
說著這些話時，少女蜜金色的眼瞳裏閃著光。
“中原先生，你知道我的身份麽？”
中原中也：“隱約聽誰說過，但不知道真假。”
“如果是指我是某個管豐收的神，這種傳言，那就是真的啦。”雪枝蹺起腳尖晃了晃，繼續說道。
“和被逐出神國，封印在人間的荒霸吐不一樣。神呢，如果妄圖作為人類降生，那他作為人的一輩子是註定波瀾起伏，不得安寧的。所以我會死，其實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因為誰沒能保護好我，而是單純因為命運這種東西在作祟。”
“但是比起這個世界的我，其實我很幸運。因為我在死之前與人間的荒神結成了婚姻的契約，人類寫在紙上的諾言成真，把我和中也綁在了一起。所以，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是中也的力量把我綁在了人間，讓我能像這樣半人半神的活下來。”
中原中也安靜地傾聽著。
他能意識到，此時此刻正認真敘述著真相的少女，已經不完全是在和他對話了。
她在透過自己，從他的身上看到另一個中原中也。這些不敢和所愛之人訴說的東西，現在才終於敢毫無保留地告訴【中原中也】。
所以她的笑容才這般柔軟，這般真實。
“我死去之後，曾經忘了所有的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如果我像那樣乖乖地待在原地，創造新的回憶，我也許能在人間停留很久很久…久到人類繁衍出一代又一代。”
“但是我回去啦，回到了中也的身邊。所以，在我想起一切的時候，中也用來綁住我的‘鎖鏈’就已經破損了。隨著時間變化，它會一點點斷開，直到徹底崩斷的那一刻，就是雪枝死亡的時候了。”
大概是因為夢到了高天原的場景，雪枝覺得自己其實是有一些害怕的。
如果沒有成功，我以後再也回不去了怎麽辦？
她很擔心這件事，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不知道除了眼下的賭博，自己還有什麽辦法了。
“看來，是我問了讓你不舒服的事。”
中原雪枝回過神，向他眨了兩下眼睛，笑瞇瞇地說：“不，我應該對中原先生說一句謝謝才是。謝謝你願意聽我嘮叨這些東西，我覺得心情好多了。”
“能睡著了？”
“嗯，大概可以了。”
送走了少女，中原中也站在夜露深重的花園裏活動了一下肩膀。接著，赭發男人仰起頭，看向邊上那顆老樹。
“你在偷聽吧，太宰。”
“…怎麽能說是偷聽呢，我可是從一個小時之前就坐在這裏了。”
太宰治的聲音從枝葉間傳來，遮擋住月亮的雲層被風趕走，男人隨手揮開樹枝，將自己整個人暴露在月光下。
“你酸了？”
中原中也：“說得好像你他媽沒酸一樣。”
=====
作者有話要說：
=====
你們居然要燉我，什麽，難道我不是可愛的小鴿子（？）了麽？
…感謝在2021-02-18 18:01:14~2021-02-19 12:33: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七寸青衫 3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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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赤著腳從神酒的匯聚的河裏走過，不可避免的, 酒水沾濕了她垂在地上的衣擺。
雪發的神明回身望向身後, 而她頭頂上堆疊的日輪發飾因為這個動作而微微搖動, 發簪上垂落的金制稻谷互相碰撞著，發出細碎的聲響。
地面上，足有一米長的衣擺宛如白雪覆蓋著紅花, 精致的繡紋鋪滿了整個衣擺。繡紋上沒有任何多餘的線頭，如同天然產生般，渾然一體。
【做何不唱, 做何不飲酒，與我等同樂, 與我等同歸。宇迦之禦魂命, 為何不隨我們回歸神國。】
在質問聲中，一位容貌模糊的巫女從雲霧中跳著神樂舞, 步履輕盈地來到她的面前。
巫女的手中握著神樂鈴，披掛著松鶴紋的千早, 跳著愉悅神明的舞蹈。她的手腕、腳踝掛著成串的鈴鐺, 隨著舞動，鈴聲便隨著節拍響起。
一下又一下，那鈴聲落在雪枝的耳中, 聲音越來越大，震耳欲聾。
正不停跳舞的巫女的臉龐漸漸清晰，而那張臉是屬於津島雪枝的臉。
這個頂著津島雪枝容貌的巫女一舞完畢，以袖子的下擺遮掩住雙眼，只露出形狀姣好的下頜與嘴唇。
她說：“此乃神國，乃永世縱情歡享之神國，乃無怨也無愁之神國，你可願與我同歸？”
“……我不願。”
巫女笑了。
“既如此，又有什麽可懼怕的？”
巫女的話音剛落，雪枝眼前的景象便如玻璃般破碎。
躺在床上的中原雪枝猛地睜大雙眼，瞪著眼前的床幔看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是你在找我麽，津島雪枝。”
沒有人回答她。
嘆了口氣，中原雪枝從床上爬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睡前端來的花茶已經涼了，喝在嘴裏的滋味不怎麽樣。
“額，這個味道…”雪枝皺著鼻子，吐了一下舌尖。
倒是還成，起碼那股子酒味沒有了。
一杯涼茶下肚，中原雪枝發現自己是完全清醒了。
才晚上十二點多，離天亮還有好一陣子呢。
這樣想著，她幹脆推開窗，直接從三樓高的窗戶跳了下去，輕飄飄地落在樓下的小花園裏。
這個被彭格列暫且拿來使用的‘基地’是位於山間的宅邸，隱秘性還不錯，但防禦設施幾乎為零，沒什麽用的花園、噴泉、溫室、游泳池一個不缺。
不過也沒有毛病，你看看，這宅邸裏呆著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彭格列十代目首領、嵐守、雨守、晴守、雷守，再加上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這得什麽配置能超過這群人的戰鬥力，光是中原中也一個都夠侵入者喝一壺的。
雖然等中也出手了之後，這宅子基本也得大修了，但是她相信彭格列不差錢。
正在書房深夜工作的不差錢·沢田綱吉打了個噴嚏。
說曹操，曹操就到，提起中原中也自然能見到中原中也。
一路走走停停，雪枝順著花園的石板路走向圍在花叢中間的噴泉。她剛一拐過灌木修剪而成的圍墻，就看到了正坐在噴泉邊上，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赭發男人。
“晚上好，中原先生。”
“…啊，晚上好。”中原中也收回自己的視線，將目光挪到少女的身上。
披散著滿頭雪發的少女正用手拎著白色長睡裙的裙擺，用它兜了幾朵夜間的落花。她的發絲那樣長，落在肩頭時像雪一樣繾綣柔美，而濃金的發尾讓她渾身上下充滿了非人類的浪漫感。
中原中也下意識和她對上視線，然後跟被她蜜金色的眼睛燒到了一樣，又飛快地看向別處。
雪枝的腦袋裏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請問我做了什麽嗎，中原中也先生，為什麽你看起來這麽尷尬羞恥。
按道理來說，我現在應該立刻找個借口回頭走人，但是怎麽辦，我對平行世界的中也非常感興趣。
雪枝猶豫了一秒鐘，最終還是覺得遵從自己內心的指引。
不行，絕對不能就這樣走。這種狀態的中也實在是太少見了，簡直是價值千億，正常人會放棄麽？
嗯，我是正常人，我不會放棄。
中原雪枝催眠了自己，腳步輕盈地走向赭發男人，問道：“我可以在這裏稍微坐一會兒麽，中原先生。”
“啊，隨意。”中原中也向她揚了揚下巴。
兩個熟悉——指雪枝熟悉中原中也，而陌生——指中原中也對雪枝陌生，的人坐在噴泉邊上，中間隔著半米多。
沈默了半晌，兩人不小心異口同聲了。
中原中也：“你——”
雪枝：“你——”
中原中也幹咳了一聲：“你睡不著麽？”
雪枝把玩著自己膝頭的那幾朵花，“其實已經睡過一覺了，但是做夢醒來後就睡不著了。”
“是麽。”
話題，它死了。
和看熱鬧的雪枝不同，中原中也現在是真實意義上的尷尬到爆炸。雖然他接受了這個女孩是另一個自己的妻子這件事，但是他真的沒有什麽真實感。
只要一想起他之前不小心在會議室門外看到的場景，他就覺得自己的臉都躁得慌。
親無名指什麽的，怎麽這麽小甜甜？而且說實話，她捏著花玩的樣子看起來好乖…
不不不，這是別人的妻子。
可是這個‘別人’指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啊。
中原中也更加糾結了。
他現在但凡有個固定交往對象，都不會酸成這樣。
“…這種在酸自己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中原中也低聲嘀咕著。
雪枝其實聽清了，但是她故意問了一句：“什麽？中原先生說了什麽嗎？”
“…沒說什麽。”
糾結了半晌，中原中也說：“抱歉，之前在會議室，我本來只是路過找人，結果會議室的門沒關緊，我站在門口聽到你和…那個我的對話了。”
“啊，中原先生是因為這件事而尷尬啊。”雪枝恍然大悟，“沒關系的，反正我們也沒有說什麽別人不能知道的事。”
不過，我怎麽記得會議室的門當時關嚴了來著…是誰又折回來了麽？
想起從會議室離開後就不見人影的太宰治，雪枝突然有種詭異的預感。
總不會是…治哥去而又返，折回來趴門縫偷看織田作吧？
不要吧！
中原雪枝喉嚨一哽。
要真的是這樣那我眼淚可要淌下來了，立刻馬上，現在就開始哭。
少女的沈默讓中原中也誤會了，他又道了聲歉。
“我是在想別的事啦，沒事沒事。”
“…我可以問一下，你們說的死期到底是什麽嗎？如果不方便的話，不說也完全沒關系。”
中原雪枝搖了搖頭，說：“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其實我呢…在十六歲的那年死了。死因是被黑手黨綁架，然後胸口被槍擊…挺幹脆利落的，完全不疼。”
不，其實疼死了。
“不過和這個世界的我不一樣，在死之前，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巧合還有個人欲念，已經和我那邊的中也結婚登記了哦。”說著，雪枝向赭發男人比了一個剪刀手。
“十六歲登記，很浪漫吧？”
“不，比起浪漫，我更懷疑男方有點問題。”中原中也木著一張臉，達成了自我吐槽的成就，“你才十六歲啊。”
雪枝反駁道：“但是我剛過十五歲生日沒多久，就已經認識中也了啊。算上互相了解的那段時間，我們認認真真地相處了一年呢。”
“這樣算的話，我豈不是約等於從十五歲開始和中也網戀。”
“哪有這樣算的。”
少女用手掌掩住嘴唇，呼呼呼地偷笑，“因為很幸福呀，那是我七歲以後最幸福的時光啦。”
說著這些話時，少女蜜金色的眼瞳裏閃著光。
“中原先生，你知道我的身份麽？”
中原中也：“隱約聽誰說過，但不知道真假。”
“如果是指我是某個管豐收的神，這種傳言，那就是真的啦。”雪枝蹺起腳尖晃了晃，繼續說道。
“和被逐出神國，封印在人間的荒霸吐不一樣。神呢，如果妄圖作為人類降生，那他作為人的一輩子是註定波瀾起伏，不得安寧的。所以我會死，其實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因為誰沒能保護好我，而是單純因為命運這種東西在作祟。”
“但是比起這個世界的我，其實我很幸運。因為我在死之前與人間的荒神結成了婚姻的契約，人類寫在紙上的諾言成真，把我和中也綁在了一起。所以，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是中也的力量把我綁在了人間，讓我能像這樣半人半神的活下來。”
中原中也安靜地傾聽著。
他能意識到，此時此刻正認真敘述著真相的少女，已經不完全是在和他對話了。
她在透過自己，從他的身上看到另一個中原中也。這些不敢和所愛之人訴說的東西，現在才終於敢毫無保留地告訴【中原中也】。
所以她的笑容才這般柔軟，這般真實。
“我死去之後，曾經忘了所有的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如果我像那樣乖乖地待在原地，創造新的回憶，我也許能在人間停留很久很久…久到人類繁衍出一代又一代。”
“但是我回去啦，回到了中也的身邊。所以，在我想起一切的時候，中也用來綁住我的‘鎖鏈’就已經破損了。隨著時間變化，它會一點點斷開，直到徹底崩斷的那一刻，就是雪枝死亡的時候了。”
大概是因為夢到了高天原的場景，雪枝覺得自己其實是有一些害怕的。
如果沒有成功，我以後再也回不去了怎麽辦？
她很擔心這件事，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不知道除了眼下的賭博，自己還有什麽辦法了。
“看來，是我問了讓你不舒服的事。”
中原雪枝回過神，向他眨了兩下眼睛，笑瞇瞇地說：“不，我應該對中原先生說一句謝謝才是。謝謝你願意聽我嘮叨這些東西，我覺得心情好多了。”
“能睡著了？”
“嗯，大概可以了。”
送走了少女，中原中也站在夜露深重的花園裏活動了一下肩膀。接著，赭發男人仰起頭，看向邊上那顆老樹。
“你在偷聽吧，太宰。”
“…怎麽能說是偷聽呢，我可是從一個小時之前就坐在這裏了。”
太宰治的聲音從枝葉間傳來，遮擋住月亮的雲層被風趕走，男人隨手揮開樹枝，將自己整個人暴露在月光下。
“你酸了？”
中原中也：“說得好像你他媽沒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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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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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居然要燉我，什麽，難道我不是可愛的小鴿子（？）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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