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從結識了你，很少再與我們會見。”

聽得出來，華盡眠雖然沒有直接表明態度，語氣有不容置疑的責意。

就此了結黑貓的性命也未嘗不可，只是我已結束兩個凡人的一生，再多一個，會不會造孽太多？

“他臨走前和我說，如果他不回來的話，就等投胎轉世為人。”

半墻偷溜進來的陽光形成一片稀薄的殘影，幾乎遮住她臉上的表情，整句話中我抓住三個關鍵字，不回來。

心中正琢磨不回來有幾重含意，畢竟經事稀少，月老鼠是不回來和黑貓團聚還是決心留在仙界了？

華盡眠顯然比我思考速度快上幾番，他一下子沖到黑貓跟前，提起她的後脊，語幾近猙獰：“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他去了哪裏？”

“不知。”

黑貓顯然被嚇傻了，道完兩字後噤若寒蟬，我也一怔，第一次見到華盡眠發這麽大的火。

夕陽西下，霞光清清裊裊，旮旯處顯得逼仄，我屏住呼吸，“他可能是尋長生草，一千棵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長生草？”華盡眠稍微平靜些，“我殿中還有些，叫他來取便是。”

“還要……煉成丹藥。”黑貓顯然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這一開口完全不懂會引來殺身之禍。

若不是我竭力阻止，怕是第二日人們會發現旮旯處多了一具貓的屍體。

長生草所煉的丹藥需天鼎一用，而天鼎又是仙界之寶，月老鼠這一去，是往死拼？

藍光肆起，烈焰驟生，窮窮大火燃不盡，我從未見過華盡眠殺人，也便不懂他想殺人的話，那人必然不能活。

殺貓也是一個道理，團團火焰噴來。

華盡眠五行皆通，而最擅長的是火，他掌心所迸發的藍色火焰，非燃盡於灰燼才肯熄滅，應是最拿手的混沌藍炎。

眼睛暫時看不見，修為卻一點不減，若不是我竭力護住黑貓，恐怕它連屍體都不剩下。

閃躲的身影飛快，我衣角燃著了，頓時覺著全身火熱。

“勺子，你、礙不礙事？”

他掀翻我外袍，扔到一邊烈燃，護我在身後，神情焦急又有悔意，“你護那貓作甚！把它給我！”

我目不轉睛盯著被燃成灰燼的外袍，略有失意：“這可是上等冰蠶絲做的。”

他到底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去斷黑貓的後生。

華盡眠這般也並非沒有道理，想要在短時間內助凡修妖修仙，也是一件逆天的事情。長生草固然不可缺少，煉制丹藥即可，只是這一煉，恐怕需耗損幾萬年的修為。

月老鼠心知肚明，縱然要他毀滅，他也覺得，值。

這情劫若是硬生生給斷了，還不得惹出個什麽禍端來。

華盡眠見我執意護住黑貓，冷靜重新浮現在臉上，平緩道：“凡間呆久了，越發越生憐憫了？”

他自知我們皆不是良仙，何故護一只與自己無親無故的貓？

“她不該死，月老鼠喜愛她，並不是她的錯，我已然害了兩個凡人性命，不想再引發事端！”

我不知大道理從何而來，華盡眠一心引我向善，卻不如我想得通透，既然都是命中註定，又憑何更改。

“回仙界再說。”他平靜下來，語調凜然。

我以為又要說教訓的話。

“既然殺不了貓，再去買些水晶糕吧。”他甩了甩團紋袍袖。

兩者聯系很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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