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華盡眠正教我德禮大道理，企圖消除我顧慮。

眼臉無端跳動一下，我掐指一算，頓覺芍藥院結界被破壞，急煎煎召喚出鳳鳶，撥風離去，連道別都沒有。

太過匆忙，雖覺著華盡眠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也來不及多思索什麽。

夜色薄如紗，淺淺淡淡，我剛收起鳳鳶，猝不及防被人扇了一風，踉蹌後退幾步。

“月老鼠？”

我下意識問道，瞅著正襟端坐的他，懷中抱著黑貓。

“抱歉，手滑了，以為是仙界那些混賬。”他輕笑。

幻化出人形的月老鼠，輪廓還是頗好看的，如若他願意把胡子弄掉的話。

我不在意笑笑，剛生的掌風，怕是給我下馬威而已。

“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喵喵畫皮。”

他道出了緣由，喵喵便是懷中的黑貓，此刻正瞪大綠瑩瑩的眼睛，朝我幽幽望來。

動物的皮我還真不知該怎麽畫，這事得去問一下華盡眠。我這般想，也這般說。

但月老鼠顯然不認為，他覺著我在開溜。

七萬年的修行不是吃素的，我不是他的對手，逃跑的話，鳳鳶這東西控制不好，誰知道關鍵時刻會不會給我耍脾氣。

不遠處一貓一人已與我正對，袍角經不起寒風的拂動，他悵惘的神情，倒有些像沈默時的華盡眠。

我猛然想起哪裏不對勁了，華盡眠雖不及點點這只跟屁蟲，但也打著保護徒兒的招牌，我到的地方，他總在後方緊跟。

又或是，我緊跟著他。

現下這情況卻不見他，不是經常愛在關鍵時刻出現，不是還為小仙娥勸我嗎。

“前輩，你愛貓心切我自然懂得，只是她尚且沒有修煉成妖形，叫我怎麽畫皮？”

我的意思也再明白不過，黑貓依然是黑貓，他難道當真和貓過一輩子？

男女之事暫且不提，單是他在仙界當官，別人問起你可有妻兒，他指著懷中的貓，說，這就是。

情何以堪？

“聽聞畫皮術最高境界便是可以指物為人，無論對方是何，皆可畫出想要的模樣。”

月老鼠顯然是做了準備而來，連這都打聽好。

“我修為尚淺，恕不能從命。”我冷哼一聲。

我初學畫皮術時用樹枝在沙灘上作畫，再學雕刻，逐漸以手為筆，空為紙，方有些能力。

即便畫無生命的東西，也不過把小樹畫成大樹，耗損的修為也頗高。

怕是把貓畫成人後，我得重新回到雪山修煉了。

“你知道華盡眠為何不來助你？”他站起身子，左手輕輕覆上貓的頸毛，“怕是他又犯眼疾了。”

眼疾？我腦海重重呈現方才的情景，華盡眠先是問雲吞荔拿到手沒，我神情沮喪，兩手空空，何來到手之說。

本該早早覺著不對勁，但因心情煩悶，並未在意華盡眠的所作所為。

況且，他偽裝得很好。

“他有眼疾？”我下意識詢問，心中已有個答案。

月老鼠點頭，“確有眼疾，不定時病發，興許是以前落下的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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