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吃飽喝足後，我摸摸華盡眠的臉，柔聲道：“我養的豬都這麽紅潤了。”

“我養的也不錯。”他挑眉一笑，順手握住我亂動的手，“每次喝花雕都會醉，怎麽還像個孩子。”

月浮雲湧，細白的梨花掛於枝頭，少許鋪蓋地磚，乍一恍惚，想起了和他在雪山的時候。

我問師父：“為何只有我一個徒弟呢，是因為我天資聰明嗎？”

師父答：“為師曾經和東海龍王打賭，賭我能否把一個劣徒改教成功。我以千年花雕做賭註，他以一瓶瓊漿做賭。”

“那瓊漿在哪兒呢。”我問。

“為師倒貼了花雕……”

我得承認我並非什麽小肚雞腸之人，盡管師父這樣對我，我卻對他孝順有加。一到他感概歲月催人老時，我就把他冰起來，淺笑：“這樣就能保鮮了。”

一陣涼風拂過，我從意識中掙脫出來，忽然聽到呻吟。

華盡眠和我四目對視，他的食指豎在嘴邊，我拉著他躥到一間廂房，聲音越來越大，清晰可辨。

房內紅燈忽明忽暗，黃白色窗紙搖曳兩個人交織的影子，姿態各異，耳畔傳來丹丹的聲音。

華盡眠聽得面紅耳赤，我捅了一下他，“我們在幹嗎？”

花樓這些事情經常發生，我自認為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媽媽，實際上是個懵懂少女。

“我們，學習關於繁殖的知識？”

聽房事想來不是我一派作風，但用這麽一句高大莊雅的話來說明，我也覺得自己課外知識太少。

用手指戳破窗紙，我湊近一個眼睛大小的洞，華盡眠也學著我的樣子。

凡間的窗紙就是不結實，我這般想道。房內忽明忽暗，裏面的兩個人窸窸窣窣發出聲音，我滿臉疑惑拉了一下華盡眠，“為什麽兩個人還穿著衣服。”

“可能在做熱身動作吧。”

我點點頭，餘光瞄到另一側有一個白影，是那只不知何時跑過來的白狐紅點，它雙爪扒門，後腿蹬立，邊搖尾巴邊興致勃勃和我們一樣偷窺，也是透過一個小洞。

“果然是什麽人養的動物像誰啊。”華盡眠嘲笑。

我還未反擊，侍女打著皮燈籠過來，呵斥：“你們在幹什麽？”

華盡眠和我迅速款款而立，他作賞月詩意般的男子，我則掏出銅鏡臭美。

“我問你們在幹什麽，不說的話我喊人了。”侍女絲毫不理會我們，這一次聲音比較大，房內的兩人也應聽了去，起了躁亂。

“賞月。”“照鏡子。”“唔……”

三只生物異口異聲，吸引侍女目光的是紅點，這只劣弧依然保持姿態偷窺。

生生地暴露同夥的身份。我恨鐵不成鋼，逮著它的屁股就是一掌，說：“人家洞房你有什麽好看的？”

它嗚咽地橫滘，怨恨的目光掃向窗紙上不同位置的三個洞。

吱呀一聲，門開了，丹丹和沙和衣冠齊整地站在門扇旁，除了頭頂偶然飛過的烏鴉，再無其他聲音。

丹丹先開了口：“白媽媽深夜造訪有何事？”

你個**，老娘幫你畫皮是招攬生意用的，誰讓你嫁人了，居然還是做妾，連聘禮都沒有，我憤憤想道。嘴上說的卻是：“我是來給你送嫁妝的，你知道，我一直比較大方。”

“是嗎，那我上一次您借我的二兩銀子是不是不用還了？”丹丹笑道。

“想得美。”

目光齊刷刷向著我，我改口道：“那是自然，那什麽，你們繼續洞房。”

沙和提著一只繡鞋，緩緩說道：“我們剛才沒有在洞房，丹丹在試穿新買的鞋子……”

這樣啊，我幹笑二聲，從背後吸了一片梨花，攤在掌心，鄭重道：“這是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越過千山萬嶺才尋來的命運梨花，可以觀測未來，你若是遭遇不順，它會提前枯萎。”

丹丹尖叫一聲，“那麽貴重的東西我怎麽受得起。”她邊這樣說，邊接過我的梨花瓣，生怕下一秒就不給她似的。

“深夜造訪也就這事，沒什麽了，你們繼續吧。”我提著還在嗚咽的紅點，它耷拉著小腦袋，又用怨恨的目光看著我。

我只不過是在梨花上隨便施了點法術，延長了生命期。沙家日後可不消停了。

兩個頭牌姑娘都嫁了，我再離開，觀香宮還能賺錢給我買好吃的嗎？

這麽嚴肅的問題，我要好好想想……我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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