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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非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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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兄,你的玉佩做的很精致,可否借我看上一看?”

賈璉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正午拜見了他的死黨北靜王,北靜王對於賈璉的來訪一點也不意外。

但是,賈璉這次來和往常不一樣。一進書房,他就小聲請求北靜王把身邊的丫頭太監都給打發了。北靜王稍稍楞了一下,就讓所有的人都下去了。

“世兄有事?”北靜王納悶的問。

賈璉開口就問了一句:“王爺可聽說過美蒹這個名字?”

北靜王頓時就臉色煞白,吃驚的問:“這個名字你是如何知道的?”

賈璉想媳婦猜的不錯,這個秦可卿十有八/九是和他們王府有關聯。依水溶的品性,他是不會和寧國府的奶奶有風流債的。為了不嚇人,賈璉緩緩的說:“是一個人讓晚生來給王爺說一聲的。”

“他要說什麽?”

賈璉低下頭,道:“是一個夫人,她說她想見您。”

北靜王沈吟了一下,問:“此人是誰?”

“寧國府賈珍的長媳秦氏。”

北靜王的身子似有似無的搖晃了一下,賈璉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靜等北靜王的回音。

“我去見她。就明天。”

賈璉出了北靜王府,沒有回自己家,就先急急的去了寧國府找到了賈珍。

“大哥,兄弟聽你大妹妹說侄媳婦身子不大好,是嗎?”

賈珍愁容滿面的說:“可不是嗎。看了許多的大夫都不中用,實在不行我就要找門路托人找宮裏的太醫了。”

賈璉心裏惱怒,就你這樣還敢說和人家沒有關系。實話告訴你,蓉兒媳婦的病就是因為你來的,她是心病。不過,賈璉沒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也懶得去斷賈珍的腌臜情債。要不是看著秦可卿可憐,他才不會半道插上一腳。

“哦,是這樣的,兄弟遇到一個絕好的大夫,不能說是華佗再世,也算得上妙手回春。我特特的請了他,煩他給侄媳婦瞧瞧。”

賈珍大喜過望,連聲說道:“這樣再好不過了。現在可能請來?”

賈璉心裏微微上火,語氣也不太好:“這個人清高的很,我是和他相談甚歡他才答應來看。換成別家,就是金山銀山他都未必肯答應。我已經與他說了,明天上半晌吧。”

賈珍像是見到菩薩似的,雙十合十不住的念佛。“好兄弟,要花多少錢你盡管說,人情就當是哥哥欠你的。明兒我設宴,好好的款待這個先生。”

賈璉大為搖頭:“你要是這樣,只怕他連來都不來了。你要誠心想讓他來,就不要大張旗鼓的,只當是普通的大夫。你也不用出面,所有的事都由兄弟給你辦妥當了。”

賈珍又是一通千恩百謝,幾乎都要跪下去了。賈璉斜著眼睛撇撇嘴,為老不尊!

第二天,賈璉帶著一個先生到了秦可卿的臥房。

賈珍已經被賈璉給支了出去,尤氏也不好出面,索性就全教給賈璉去辦了。

婆子帶著兩個人到了秦可卿的房裏,才要說說她們奶奶的病情,就被賈璉給下了逐客令。“這個先生醫術十分了得,不需你們多言。先生診脈不喜跟前有人打攪,你們就都下去吧。”

婆子和丫鬟都下去後,北靜王方把屋子環視了一圈。正中是一副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圖》,兩邊是秦太虛的對聯:“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好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哪裏見過。一眼看見榻和帳子,心裏霍然開朗。這樣的屋子他見過。

榻是壽昌公主於含章殿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親制的連珠帳。就這兩件,別說一般的公府,就是等閑的王府也不能夠得到。美蒹,這個要見他的人和美蒹有什麽關系呢?

連珠帳後的人翩然而出,秦可卿一身蜜合色牡丹花樣的長褙,裏頭穿著米黃色的小襖,高聳的靈蛇髻更顯出萬眾的風情,前額垂著一條銀白水晶箍子珠,卻顯出七分的莊重。

她盈盈上前施禮道:“參見王爺。”

北靜王猛然回過神來,道:“不須多禮。”

賈璉躬身說:“王爺先說著,卑職先下去了。”

北靜王輕輕點點頭。賈璉有朝秦可卿說道:“王爺駕臨,有話盡管說。”

秦可卿也點頭笑了一下。等關門的聲音落地之後,秦可卿方說道:“一別數年,王爺可好?”

北靜王猶疑的問:“你是誰?怎麽會知道美蒹?”

秦可卿的聲音悲戚了起來:“王兄不記得美蒹了嗎?”

北靜王大驚,脫口問道:“你就是美蒹?”

秦可卿笑道:“正是。”

“怪道我一進來就覺得這裏熟悉的很,原來是照著閔側妃的臥房布置的。”

“是的,家破人亡,唯有這樣才能感覺到是在家裏。”

“美蒹,你可還好?咱姊妹年紀差不多,如今能記起的之後你我的。”

秦可卿笑容不減的說:“是的。忠義王府早已成了過眼煙雲,再也沒有人敢提起了。”

“美蒹,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秦可卿請北靜王坐下,像是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平靜:“說來都有點俗套,我是被管家給救了的。父親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天,提前讓人把我送到裏濟善堂,我才躲過一劫。後來的事,也許你能猜到幾分。神威將軍之子尋到了我,而後又將我送到了秦家做了養女。這其中的是是非非,難以一一細述。中間的風雲變幻也是我所不能知曉的,後來,神威將軍出家做了道士。我就由他的兒子來庇護。是非曲直都成了過眼煙雲,離去之前,我只想見一見從前的親人。”

“美蒹,看來他們是知道你的身世的?”北靜王對她的處境很擔心。

“是的。”秦可卿笑了笑:“如今除了我的養父,就只有賈珍父子知道了。”

“你是打算以後就這樣過下去了吧?”

她的嘴角挑起一個苦澀的笑:“以後的事太奢侈,我思量不起。眼前,我只想求大哥一件事。這件心事了了,我才能放心的去見爹娘。”

“美蒹,有什麽話但說無妨。你不要這樣悲觀,放心好了,你這個大哥是不會對你棄之不理的。”

“我還有一個弟弟叫鯨卿,他並不是我養父的親生兒子,而是我的五弟。遭難時他才出生,為了保他一命才頂替了我養父夭折的孩子。”

“美蒹想求大哥把鯨卿帶走,只求他能一世安穩就好。”

北靜王問:“是不是有人在他身上下註了?”

秦可卿點點頭:“我寧願他是個貧苦人家的孩子,也不想他置身這場是非之中。”

北靜王道:“你放心,此事都交給我了。我用盡全力保他平安。”

心願已了,秦可卿便朝北靜王跪下行了一個大禮。北靜王急忙攙起她,心疼的嗔道:“美蒹,你這是做什麽。我們本就是親人,舉手之勞何必你放在心上。我想,這個是你最大的心願吧?”

秦可卿微微一笑,點頭稱是。

“既然如此,你就放寬心好好的養養身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病是心事所致。我今天來是謊成做大夫,可你是知道的,我對醫術一竅不通。為了遮掩,賈璉還特意為我準備了一張方子。”

秦可卿從袖筒裏取出一張紙,說:“叔叔並不太清楚我的病情,他寫的不一定準。這個是我自己寫下的,煩請大哥重新謄上一份就行了。”

北靜王接過一看,上面一應病癥寫的清楚,方子也開的十分明了。他雖不懂岐黃之術,但是開好的藥方他還是能看懂的。看完後,北靜王蹙眉道:“病情寫的十分明了,看來你是對自己的身子很清楚了?就是這樣方子,若非精通醫理是不能開的如此準確。是不是你以前就吃的這個方子。”他是怕開的和別人太過雷同反而讓人懷疑。

秦可卿解釋說:“大哥放心,這個方子是我自己開的。”

“是你自己開的?”

秦可卿苦笑道:“久病成醫,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忖度著時間不早了,秦可卿也不能多說。想了想,她還是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我還有一件事覺得很奇怪。”

“什麽事?”

秦可卿若有所思的說:“父親曾經給我們幾個姊妹一人做了一個玉佩,有雕龍鑿鳳的,也有珍禽異獸的。我小的時候恍惚記得父親曾經有一個玉佩,上面雕著九龍。這個玉佩他未曾帶過,只放在屋子,我也就見過幾次。可是,我卻在二叔的身上看到了和那個很相似的玉佩。”

北靜王一時也緊張了起來:“你看是不是就是那個呢?”

秦可卿無奈的說:“當時我太小,記得不是很清楚。若非是在二叔身上看到,或許根本就不會想起這個玉佩的存在。”

“賈璉知道嗎?”

秦可卿說:“不知道,這樣的事我怎麽敢說。萬一露了一絲風聲,說不定明天的賈府就昨日的忠義王府。”

北靜王也未作久留,安慰了她一些話就起身告辭了。“你盡管放寬心,我會想辦法把小弟給帶走的。至於你,一定要先把身子養好。”

秦可卿十分舍不得,哭的嗚嗚咽咽,道:“沒想到鯨卿還能跳出這個火坑,我就是死了心裏也舒服了。大哥,小時候你就和我們走的近,咱們和一個府上的沒有兩樣。今日一別,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一天。”

北靜王也十分的難過:“你不要想的太多,要是想見我,就讓賈璉再去找我。就是你病好了,也是能想到別的借口的。記住,放寬心才能早日養好病。”

秦可卿一行哭,一邊笑的點頭答應了。等北靜王走後丫鬟和婆子就要進來了,她要是一直哭泣,一定會讓人看出行跡的。當時,只好壓住心裏的不舍,強顏歡笑的送了水溶出去。

北靜王出來後,神情凝重一言不發。賈璉跟在後頭也不好問。走了一會,都出了寧國府了,他只好探一探話頭:“王爺看著病人可有沒有大礙?”

北靜王知道他是探話的,不過,這些話他怎會輕易說出。不然,秦可卿也不會兜了一個圈子把他請過去。既然說病,他也就從病上說了起來:“病人身子雖虛,可要是放寬心好好調養一下還是沒有大礙的。如今還未入冬,養一養,明年開春就可痊愈了。”他是想找個機會把秦鯨卿給帶走,秦可卿可不就是了了一塊心病了,所以,病也就不治自愈了。

賈璉明知他說的是假話,也只能當成真話來聽。

北靜王忽然問了一句:“世兄,你的玉佩做的很精致,可否借我看上一看?”

賈璉是滿腹狐疑,秦可卿對他的玉佩有幾分興趣,北靜王在這裏說上一遭話,也對他的玉佩有了興趣。天下絕對不會有這樣巧合的事,他們的談話一定涉及到這個玉佩。

當下他就解下玉佩雙手遞了過去:“東西粗鄙,實在難以入王爺的眼,請王爺不要見笑。”

北靜王不動聲色的接了過來,果然是九龍佩。“這個玉佩是世兄的嗎?”

賈璉也想從他的嘴裏得到一下信息,或許他能知道玉佩的事情。那麽母親的死,或許就能找到緣由了。“這個玉佩是我母親給留下的,母親去的時候小人年紀尚小,所以,並不知道這塊玉的來歷。”

北靜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就笑著把九龍佩還給了賈璉:“哦,我就是看著這九條佩做的十分精細,才隨口一問,世兄不要多心。”

賈璉當即呵呵了幾聲,何止是精細,簡直是不一般的精細。

北靜王托賈璉致意賈珍夫婦,要讓秦可卿好生的調養。然後就坐上轎子翩然而去。

賈璉望著北靜王遠去的背影,心裏嘀咕了起來:難道秦可卿的身世真的不一般?

他甚至在想,心裏的疑問能不能和珂珂說。

回到西跨院,他沒有去東廂房,而是去了自己的小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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