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淺喝完果汁就睡了過去，睡得很熟，沒有翻身，沒有夢話，也再沒有煩人的小鬼，在午夜站在門口，不斷跟趙淺要媽媽。

趙淺死了，沈初當然不能放過她那個討人厭的老公，長得雖然一派正氣的樣子，卻連在趙淺在的時候，都敢對沈初動手動腳的，被他摸過的地方，就跟被下水道裏的老鼠舔過一樣難受，沈初晚上洗澡的時候，把澡巾上搓的都是血絲，也擦不掉那種黏膩惡心的感覺。

像趙淺老公這樣的人，沈初隨便擺一道，就夠他不得好死好幾回的了，沈初跟了蘇慮那麽多年，皮毛還是學到了一點，要不是顧及趙淺救了自己，沈初就算時冒著折壽的危險，也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

現在趙淺死了，沈初誰也不用顧及了，把剩下的半瓶安眠藥倒進裝著果汁的杯子離，看著那杯果汁，沈初想了一下，又從衣櫃上邊拿出來一包老鼠藥，和安眠藥一起倒進了杯子裏，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趙淺他老公絕對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沈初要讓他連命大的機會也沒有。

沈初頭一次這麽乖，趙淺他老公臉上都樂開了花，用手摸著沈初的頭，一滴都不剩的把果汁都灌進了自己的嘴裏，看著空空的杯子，沈初露出一絲冷笑，摸吧，再讓你摸最後一回，一會下了地獄，你就只能去摸閻王爺了。

看著喝完果汁倒在地上的人，沈初心裏無比的痛快，可是，隱藏在痛快之下的，是沈初深深的愧疚，沈初想，自己又殺生了，和佛的距離又遠了一步。

抱著雙腿，坐在冰涼的地上，沈初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瑟瑟發抖，天氣很暖和，讓沈初發抖的不是寒冷，而是深深的恐懼，沈初想，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因為罪孽深重，墜入到無邊的地獄之中。

閉上眼睛，沈初忍不住問佛，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壞人，壞事做盡卻依舊好好的活著。

以前自己想做個好人，老天卻奪走了她做好人的機會，後來，沈初認命，想做個壞人，本以為做了壞人會開心，可是沈初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圍繞著沈初的，只有深深地恐懼，以及與日俱增的無助。

抱緊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沈初突然想起，男人對自己說過的話。

男人還活著的時候，寺廟出了賊，趁晚上沒人的時候，偷走了功德箱子，那個賊以為自己很小心，沒想到，被值夜班的和尚發現了，綁在佛殿的柱子上，用棍子活活給打死了。

和尚們趁著夜色往出擡屍體的時候，被沈初撞見了，看沈初是個小孩子，就想殺了滅口，是男人救了沈初，那次，是沈初第一次見男人。

男人不是和尚，卻住在寺廟裏，救了沈初之後，就把沈初帶回了自己的禪房。

透過窗子，男人看著擡屍體的和尚們，對沈初說，其實，壞人去做壞事，並不是可怕。

聽到男人的話，沈初問男人，那什麽才可怕。

男人關上窗子，對沈初說，可怕的，就是好人去做壞事，壞人去做好事。

其實，沈初沒有聽懂，卻還是點了點頭，她想讓男人多說一點話，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像沈初在夢中見到過的佛。然後，男人真的對沈初說了很多話，但是沈初都沒有記住，唯一記住的，只有開頭的一句，還有最後的一句。

天亮的時候，沈初離開了，離開前，沈初問男人，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男人笑著給沈初圍上了自己的圍巾，對沈初說了那天的最後一句話，他說，你還是孩子，分不出什麽好壞。

走出寺廟的時候，沈初在心裏想，自己長大了以後，一定要告訴驕傲的告訴男人，自己是個好人，像男人一樣的好人。可是，沈初沒想到，成長是這麽漫長而痛苦的一件事，漫長到自己在乎的人，還有在乎自己的人，都紛紛離自己遠去，甚至吝嗇到連永別，都沒跟沈初說一個。

回到寺廟旁的家，沈初想，自己以後要經常去找男人玩，男人和蘇慮不一樣，男人會和沈初說好多話，雖然很多話沈初都聽不懂，可是，再聽不懂，也比蘇慮一天到晚都不跟自己說一句話，只會教自己趕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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