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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生辰 他知道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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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澤手撫在心口上, 這次並不難受。至少不是上回那種幾乎是生生撕開皮肉的痛楚,但同樣的讓他很是無措。

他捂住心口,去了妙法堂。

今日熏華不在, 問弟子, 弟子說是去山下給凡人看診去了。

熏華從來都是這樣,時常下山義診。修士的體質和凡人不同, 她也做下去。其實凡人們對義診並不是所有人都感恩戴德,裏頭不少人都是得寸進尺的。

但也沒見熏華停過。

“衡雲君前來找長老有事?”弟子小心道, “如果仙君信得過弟子, 仙君可以留個話, 等長老回來, 弟子再轉告長老。”

“我想過來讓師姐看看。”師澤想起心口的毛病,上回師姐給他看過, 說根本沒事。這次又有,他也沒辦法當做看不見,只能再麻煩師姐看看。

“……”弟子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衡雲君的歲數比妙法堂上上下下加起來的都還要多得多。竟然也要看病?

師澤看了看四周,“師姐什麽時候回來?”

“這……弟子不知, 不過長老下山, 少則五六天, 多則半個月。才會回宗門。”

師澤沒管過這位師姐下山義診, 所以也沒有關心過這種問題, 聽到弟子一說, 也微微顰眉。

他是不會輕易下山, 也不會追著師姐過去給她格外添麻煩,他看向正在和他說話的弟子,“你給我看吧。”

熏華對門下弟子, 幾乎一視同仁,所有的醫術也是毫無保留全數教授給弟子們。因為事關人命,熏華對弟子們也是極其嚴格。

有道是嚴師出高徒,師澤幹脆讓弟子給自己看一下。

弟子沒想到一句話竟然問出個這麽個結果,恨不得給自己的嘴一巴掌。

但衡雲君都已經發話了,也只有硬著頭皮上。

衡雲君把手腕伸出來。放在他面前。

弟子吞了口唾沫,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給師澤看診。

“衡雲君是哪裏不好?”

“心不舒服。會痛,有時候會跳的很快,沒有規律。”師澤說著想起自己的這些,幾乎都是對著明枝,“痛起來的時候,痛的很厲害。”

弟子聽著有些不敢動彈,一面在心裏搜尋著相關的病例,一面給他小心的問診。

等到一圈下來,弟子也沒能從師澤的身體裏給找出什麽不對勁來。

“我怎麽了?”師澤望見弟子的臉色奇怪問道。

“……弟子才疏學淺。”弟子吞吞吐吐,“實在看不出衡雲君仙體有任何不妥。”

不但不妥,反而還很強健。

這話弟子根本沒敢往外說。

“……”師澤眉梢揚起,隱約有了些許不善,“沒看出來?”

他話語聽不出半點喜怒,弟子卻被他身上的威壓給壓的顫抖了下,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往後退了兩三步。

師澤看見弟子這般害怕,想起明枝之前說的他兇。

“怎麽了?”

師澤眉頭也皺起來,神情裏也滿是不解,“我沒有打算把你怎麽樣,怕什麽?”

弟子嘴翕張幾下,“弟子昨夜一宿沒睡,所以剛剛暈了下,還望衡雲君見諒。”

師澤看了一眼那弟子,就知道是假話,他常年累月沒有睡眠,知道一宿沒睡是什麽樣子,他一看這弟子就知道不是。

“是嗎,一宿沒睡,竟然還能如此精神奕奕,真是少見。”

弟子聽著一下身上抖的更厲害,衡雲君兇名在外,聽說被他一劍抽飛的人不計其數,極其喜怒難測。他現在也要莫名其妙的被抽了麽?

師澤見著弟子的身上抖的更加厲害,“你怕什麽?”

弟子那裏說得出話來。

“……”師澤睨著這弟子,“我長得很嚇人嗎?”

這話已經是真的有些詢問的意思了,他以往都是這張表情,說話的口吻也從來沒有變化。弟子們之前的反應,他也沒在乎過。現在一個兩個全都是這般戰戰兢兢。他難得生出了幾分奇怪。

“沒、沒有……”弟子如同吞了黃連,苦的整個人都要狂奔逃走,回去抱著枕頭哭個死去活來。

他今天是不是要給自己起個卦,怎麽都到夜裏,馬上就能回去睡覺的點上遇上這麽一個煞星。

“說真話。”師澤沒了耐性,不自覺的話語裏都重了一分。

弟子已經要當著師澤的面哭出來了,他今天可能是真的沖煞了,這一天都過得好好的,結果到了晚上來了這麽一回。

“沒、沒有。”弟子抖著聲音說了一句。

衡雲君面相既俊美也兇,只是那股兇氣,並不是五官帶來,而是從骨子裏頭透出來的兇悍。

說完,師澤直接站起來,拂袖離去。

弟子見著他離開了,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明枝天不亮就起來了,她直接去了平常自己常去的靈泉修煉。

這個地方是白芷帶她來的,北陽山的範圍太大了,裏頭有多少地方,就算是一些老資質的弟子也分不清。

更別提裏頭適合修煉的好地方了。

她坐在靈泉旁曲腿打坐,靈氣從泉水裏絲絲縷縷的冒出來,被明枝捕捉到,而後縷縷的被收歸她的體內,和她自己原本的靈力一道,徐徐在靈脈中擴張。

明枝很小心,也很有耐心。完全浸入忘物忘我。

等她眼睛一睜開,原本蟹殼青的天色,早已經天光大亮。

“你在這兒?”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

明枝吃了一嚇,渾身緊繃,她剛才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自己周身有人。她下意識的直接並指為刃,回頭就看到師澤在那裏。

明枝看到師澤,瞬間神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你怎麽來了?”

“丹芷長老的那個弟子呢?”師澤動了動脖頸,他長得好,四處打量的時候,姿態也優雅好看。

“沒來。”明枝見他問起白芷,眼裏帶了點探究,“畢竟我也不可能天天都和她在一起。她是丹芷長老座下,平日她師尊也會有不少的事,讓她去辦。我又身份特殊,就算再如何,也不能和她走的太近了。”

這回答讓師澤笑了一聲,“難得,你竟然還能考慮的如此周到。”

明枝看了一眼他,“其實還好的,平常時候我還能去找找她,兩個人一起吃飯聊天什麽的,就是夜裏我還是要回來,要不然我不介意和她一塊兒睡的。”

師澤原本好轉了點的臉色一下壞起來。

明枝原本就是故意的,見著他這樣,心下笑了下,“衡雲君過來有事?”

“坐好。”他臉色壞的很,望見她那滿是疑惑的眼睛,臉色越發的不好。他的手掌壓在她的肩膀上,稍稍用了點力氣。

他的力氣並不大,但卻讓她回身過去。

“衡雲君有事?”明枝回身過去了,聲音裏卻依然滿是疑惑。

“今日起,我來指點你修行。”

明枝坐在那裏,聽到他的話,心臟狠狠跳動了下。她對師澤一直都有企圖的,她對白芷不是什麽純粹的友誼,對師澤也是一樣,她對他三番兩次靠近,有想要探明他秘密的意思。

但指點她,她只是有那麽一絲半點的妄想,沒有在這個上面有太多的希望。

她從來不在上面有什麽指引,師澤太敏銳,主意打到他的頭上,風險太大,倒還不如慢慢來。

所以他只是指點過她的一次結印手勢,她也就翻過去了,再沒有在師澤的跟前提過這事。

誰知道她原本根本沒有抱半點希望的,師澤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明枝感覺自己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的有些暈暈乎乎。

“啊?”

“怎麽了?不願?”師澤反問。他不自覺的手指收緊,掌心下的肩膀瘦削,清晨露重,四周寒涼,可以感覺到她肌體上的熱量正徐徐的往他掌心裏傳來。

“怎麽可能。”明枝有些好笑,“就是有些奇怪,我以為衡雲君會恨我恨的不得了,所以我也很小心的不給衡雲君添麻煩,現在倒是讓我喜出望外。”

小姑娘的話語裏,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和驚喜。

她眨眨眼回頭過去,“其實衡雲君並不討厭我的,對不對?”

師澤望著她烏黑的眼睛,“我只是不會殺你而已。”

明枝臉上略略有些失望,哦了一聲回頭過去。

“我不喜歡做無用的事,也不喜歡浪費時間,既然我來教你,那麽你就要仔細學。至於丹芷長老那個弟子。”

師澤說起白芷,心頭情緒古怪,一時半會他自己都說不上來那到底是什麽,“就不必用到她了。”

“……”明枝坐在那裏,頭也回過去,好半會也沒有回頭過來看他。

師澤等了小會沒有等到明枝說話,“不肯?不願?”

“這倒不是。”小姑娘坐在那裏,保持著打坐的樣子,言語裏滿是懷疑,“只是,衡雲君會教人嗎?”

明枝現如今膽子大了一點不止,這話對著師澤的面說出來也沒有任何怕的。

師澤看上去並不怎麽會教人,她在內門弟子裏頭久了,聽他們說師澤教人只會提點兩句。不過就算是兩句也是晦澀高深的居多,聽不懂還要被當做朽木。

她也見著師澤教人似乎有些自以為是的意思,上回莫名其妙找她打了一架,打完之後問她‘記住了嗎?’

記住了什麽了嗎?

記住他的打嗎?

也難怪師澤沒有徒弟,他要是有徒弟,徒弟的頭不是被他打掉,就被自己哭掉。

“我教導過弟子已經很多年了。”師澤開口,他說著眉頭微微顰起,有些不解,在這個上面,他自然有不少經驗。

“你還想著她?”

這話說出口就有些怪怪的。

師澤感覺到這話語下的微妙,可他到底還是沒能徹底感覺到這話語下微妙在哪裏。他不喜歡被人拒絕,也很少被人拒絕。

他幹脆道,“我教你,你就學。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

明枝這會終於慢慢回頭,她望著師澤,“我冤枉。”

然後她回頭過去,“我學。能讓衡雲君教我,我為何不學?”

師澤嘴唇邊微微露出些許笑影。

明枝是個很勤奮的學生,天賦也足夠。

師澤教那些弟子,並不是很看得上眼,那些弟子在他看來未免太蠢,一句話說了三遍,都聽不明白。明枝領悟力極強,什麽東西都是舉一反三。

他原本以為教她並不是什麽簡單事,她喜歡和白芷混在一起,而白芷的修為在他看來,連讓他入眼的資格都沒有。讓白芷來教她,可見她自個也好不到哪裏去。

誰知她學得還算快。

不過也是因為他教的比較淺顯的原因。

明枝以前無人教導,自己一頓亂學,到了北陽山,就把以前的那套給丟了,開始正正經經的從頭開始。

師澤已經多年沒有教過初入門的弟子,到他跟前的,都是有一定修為底子,而且底子都相當不錯的弟子。他為此曾經去專門請教過一些負責外門弟子的長老。

不過她如今卻比他想象裏的還要強一些。

明枝照著師澤方才傳授的心經,周轉周天。她坐在那裏,意識沈入識海,靈泉裏的靈氣被她再一次抽出來,吸入身體裏。

她打坐周轉周天,暫時閉絕五識,她在漫天的黑暗裏,看見了許許多多的星光。

師澤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裏想起來,一句一句念讀法決。明枝照著法決所指引,引導那些點點的星光。

一片黑暗裏,那些星光一點點的被匯聚起來,成了一條細細的光帶,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識海的深處有一處淺淺的水窪,水窪不大,她把那到光帶註入水窪裏。

水窪看著就那麽一點點,可是光束落入裏頭之後,竟然整個的完全沒入進去了。

“出來。”

師澤的聲音在光帶完全沒入水窪裏之後,突然響起。

明枝猛地一睜眼,就見著靈泉平靜的水面。

“感覺如何?”師澤就在她身邊,也是曲腿盤坐。

明枝感覺了一下身上,的的確確比以前要輕快了許多。

“……比以前要好多了!”明枝臉上全是驚喜,“身上感覺輕了許多!”

“她的確是教導過很多弟子,不過那些弟子絕大多數都是資質相對平庸,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多少出色,她能教你什麽?”

師澤很看不上白芷,話語裏都有幾分倨傲。

“還好吧。”明枝為白芷說話,“阿芷其實在弟子裏已經很不錯了。”

見著師澤一眼看過來,明枝滿臉真心實意,“是真的,要是我順著你的話說她不行,那才是我不行。另外衡雲君你天賦異稟,眼光高的很。不是所有人都能入你的眼。”

她話說的十分隨意,明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但是,有衡雲君的指點,的的確確要事半功倍了許多!”說著她站起來,給師澤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

師澤少見著她這樣,“你既然知道了,那就最好。”

“丹芷長老那個人,沈迷煉丹術,喜歡各種珍貴的藥材,這裏頭的藥材不僅僅是那些仙草,還有各種妖獸。算得上是葷素不忌。我說過,不發現也就罷了,若是發現,你自己掂量。”

“但是衡雲君會救我的,對不對?”明枝擡頭滿臉希翼,她眨眨眼,“衡雲君不會看著我死的,是吧?”

師澤轉眼過去,他起身來,直接往外面走。明枝見狀起身跟在他身後,“我可是你的人,在北陽山裏,除了你之外,誰也不能動我,對吧。”

“那也要你知好歹才行。”師澤在前面走,腳步放緩了些,後面的人就一下跟了過來。

師澤想起她方才說的話裏有一句‘你的人’,“你想明白了?”

這小妖女曾經可是口口聲聲說不是他的人。

現在又這麽說。

“?”明枝臉上露出疑惑,“什麽?”

師澤嘴唇動了動,“沒什麽。”

反正她說和不說,都是一樣的。

師姐既然那麽說了,那就是了。不管這小妖女嘴上肯還是不肯,這都是事實。

“說起來衡雲君為什麽要教導我呀。”明枝在後面滿臉好奇。

她原本就沒有指望過師澤,要不然也不會另尋途徑,這次師澤卻主動過來,實在是意外之喜。

“因為不想你給我惹麻煩,你覺得你和人這麽來往,掌門師兄不知道?”師澤在前面走,他看了一眼明枝,小妖女望著他,眼睛裏漂亮的動人。

“我不想再和師兄解釋,師兄之後也不見得會容得下你。”師澤停下來看著她,“到那時候,我就不知道會怎麽樣了。”

明枝頭低下來,“說起來這北陽山怎麽和老虎洞似得。”

“你以為這世上有什麽地方是徹底安全的?”

師澤覺著這小妖女的話有些可笑,一個妖女竟然在北陽山呆的風生水起,如果讓外人知道真是會驚駭欲死。

“自然是你身邊啊。”明枝毫不猶豫直接道。

師澤一楞,他眉眼微瞪,直直望著她。明枝站在那兒,直接擡著臉,“我知道,要不是你,青瑜真人其實是容不下我的。容不下我也正常,我雖然年紀小,但是幹出來的事,在青瑜真人看來絕對不可原諒。”

當然要是她有實力,她才不會管青瑜那個糟老頭子,要是嘰嘰歪歪說多了,她就把青瑜捆起來,當著他的面,把師澤給辦了。

不過這個她只是在心裏想一想,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她在北陽山這麽些時候,不但沒有近朱者赤,反而看見這些人的正經,越發想要見著如果把這些人的正經全數剝去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假正經沒意思,只有瞧著真正經被剝的幹凈的時候,那才好玩。

例如師澤,發狂的時候,真的是格外的美味。只是可惜到了那個地步,他竟然還是保持著一抹清明,不願意被欲念操控,甚至寧可自盡。

性烈到如此地步,還真是讓她欲罷不能。

明枝不自覺的舔了舔自己唇邊的小尖牙。

她望著師澤又說,“我現在能活著,而且還能在這裏交朋友,全都是因為你。”

“那你想要什麽呢?”師澤問,他看得出來這小妖女是有所圖,不過他沒有太過束縛,她想要什麽,他甚至還想看看。

或許活的時間太長,每一日,每一月,每一年,都是一模一樣,毫無新意。師澤幾乎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明天,下個月,整整一年,甚至這之後的幾年都是怎樣的,毫無新意。

她在那裏忙忙碌碌,倒是覺得……不錯。

“我就想要個常人的日子。”明枝回答的飛快,她直接註視師澤的眼睛。

師澤低頭望著她,“常人?和凡人一樣?”

明枝想了下,“至少吧。”

師澤一笑,“凡人,你會遵守凡人的規矩麽?既然要過凡人的日子,那就要把凡人的規矩一道守了。”

“那我不行。凡人那樣誰受得了。”明枝說著想到了什麽,又滿眼期望的看他,“現在你來教我修行,那麽換句話說,你是不是我師父了呀?”

師澤神色一凝,他拂袖,“誰是你師父,我不是你師父!”

明枝站在那裏,滿臉莫名其妙。

“我不收徒,你我也不是師徒。”師澤說著又想到了什麽,“師徒和父子父女無異,你想都不要想!”

“我……?”明枝小小腦袋有大大的問號,她在隱月宗裏被關了那麽久,自己到處都是認師父的,當然她師父的換的也很勤快,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嘴甜叫一句師父,對方心情好,然後就默許,然後過幾天或者過幾個月,最長的一年半,她的那些師父們就不見了。

她倒是知道一點師父徒弟的講究,不過並不放在心上。師澤平日裏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沒想到對這師徒名分竟然如此看重。

“聽到沒有!”師澤白皙的臉上浮現淡淡的暈色,他提高了聲量。

“為什麽呀……”明枝嘴張了張。

她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他剛才說的師徒等同父子父女,她噗嗤一笑。

“我知道了。”

“我不會收徒,這個念頭你想都不許想。”師澤厲聲道。

明枝點點頭,她擡起手來,“我知道我知道。”

“其實說起來,咱們這樣,倒是有種偷·情的感覺呢。”

師澤的額頭旁青筋暴露。

然而她下一句,“啊,偷·情真是快樂。”

“……”

師澤沈默下來。

“當然了,我們之間怎麽可能是這種關系。”明枝看著他臉色不對,“我們是明著來的!”

師澤望著她,但臉色沒有之前的那麽難看了,他轉頭過去。

明枝跟在他身後,“衡雲君,衡雲君,等等我呀。”

明枝之後跟著師澤,師澤並不是什麽事都不用做,他沒有徒弟,但門派內的事,他也要參與,一些事掌門會和他一同處理。

明枝一面跟著師澤學,另外一面白芷那裏她也沒有落下。

多有一份交情,就多個好處。幾句好話,和幾個面的事,費不了她多少工夫。也虧得少年人心思純潔,要是那種老家夥,就沒那麽簡單了。

白芷和她關系日好,打聽了她的生辰,在她生辰那天,特意送了一只香囊給她。

女弟子們穿著上和男弟子都是一樣的,但是年少的,難免不喜歡把自己打扮個男人的模樣,所以會在身上佩戴一些小飾物。

白芷也照著其他女弟子的愛好送了明枝一個香囊。

香囊是托其他女弟子下山的時候買的,都是年輕女弟子們喜歡的花紋和式樣。

明枝把那只香囊直接掛在了腰上。

師澤看到她腰上掛著的香囊。

“誰送的?”

“阿芷呀。”明枝答的飛快。

師澤擡眼看她,又聽到明枝道,“今天是我生辰,她送我禮物。”

說著明枝一下撲到他跟前,“我今年十七了!”

師澤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高興,十七的年紀對他來說實在是小的太過分了。他低頭看著她的臉上,少女的瓜子臉上還帶著點兒嬰兒肥,圓溜溜的杏眼明亮誘人,這個時候隱隱約約透出幾分稚氣來。

稚氣落到師澤的眼裏,讓他心裏有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緒。像是他之前做了什麽極其不該的事一般。

“你之前沒說過。”

他方才指點了她引氣入體,清晨的時候天地之間的清氣達到頂峰,北陽山原本就清氣所鐘之地,天將亮未亮的時候,就更加濃郁。

現在天色已經亮了,露水將兩人身上的衣裳全都打濕。

明枝臉頰旁的一縷碎發也被清晨的水汽給洇染出一片濡濕,就貼在臉頰上。

十六七的少女,眼神明亮,笑容幹凈純粹。濕透了的碎發就貼在肌膚上,黑的濃郁,白的純粹,勾動著人的心緒。

師澤不太喜歡她和旁人來往,但這小妖女膽子大的很,不管他說幾次,每次話裏話外如何說,她都是我行我素。

現如今,生辰這東西,她沒有告訴他,卻告訴了白芷。

他不高興。

“那是因為你沒問我呀。”明枝揚起臉,“你都沒問過我,我說幹嘛呀,萬一惹得你不高興,那我豈不是要白挨一頓罵?”

師澤有些怔松,“我會罵你嗎?”

明枝點點頭,“當然了,你說話可嚇人了,長得也嚇人。除非你自己開口問,要不然我是絕對不會自己說的。”

師澤卻低頭下來,“我很兇嗎?”

他慣常都是這樣,說話辦事幾乎沒有變過。別人唯唯諾諾,他見多了也就不放在心裏。他們的反應他也從未註意過。

師澤的神情裏有了些許的疑惑。

明枝點頭,“可兇了,我記得當初你和於嘉真人一塊去抓妖怪的時候,可是直接把小孩子給嚇哭了。”

師澤手指輕輕觸摸自己的臉,神情裏滿是不解。

“可不是那些被你嚇哭的小孩子,門裏的弟子哪個不是看到你就膽戰心驚,恨不得拔腿就跑的?”

“他們沒有跑。”師澤的手指從臉上落下來糾正。

“可是他們就是怕你嘛。”明枝道。

師澤嘴唇抿緊,不說話。

她說的也沒錯,那些人的的確確怕他。

“對了,既然你問了,那能不能送我禮物?”她一下就撲到他跟前來,撲到他跟前還不夠,一雙腳都踮起來,直接湊到他跟前。

暖暖的鼻息呼在他的面上。

“禮物?”師澤聽著這個詞,著實有些新鮮和陌生。

他沒有送過,也沒有收過這東西。

小妖女是真的不怕死。

“你想要什麽?”師澤問。

這感覺很稀奇,他不介意繼續下去。

“我想下山玩,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阿芷在一塊,而且我自己下山,掌門真人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把屋頂給掀了,所以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不要其他的東西?”師澤有些意外,他以為她會想要一些法寶之類的。

明枝搖搖頭,“那些東西我要了也沒用。”

就算用的上,在北陽山內也沒有任何能派得上用場的地方。

“我就想下山玩一玩,買個東西吃個飯。”明枝說著,臉都要皺起來,“北陽山的飯菜太寡淡了。”

“好不好嘛,就一次,就這麽一次。”明枝生出一根手指。

師澤看著她。

北陽山下的鎮子萬年不變,但是因為想要上北陽山求仙問道的多,所以這片鎮子也熱鬧的很,各種店鋪都有。

明枝到了山下,直接甩開師澤,自己在大街上蹦蹦跳跳。

她換下了那身弟子服,穿上平常姑娘的衣裙。她不會梳發髻,就梳了兩條辮子。

明枝在前面跑跑跳跳,看著四周,滿臉高興。

“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麽?”師澤不喜歡人煙多的地方,四周人聲嘈雜,他不留痕跡的避開行人。

“可是我還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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