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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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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簫之緣淺》開機儀式上,沈棠見到了那位帶資進組搶了女二角色的演員,儲冉。

她和儲冉向來不和。

沈棠已經忘了她跟儲冉的矛盾從什麽時候開始,反正第一次見到儲冉,儲冉就綿裏藏針,明裏暗裏擠兌她。

在節目上追著問她父母是誰,想看她父母照片的人,就是儲冉。

當時她已經不高興,找話題給打岔過去,儲冉就像聽不懂人話一樣,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當場翻臉。

和儲冉矛盾加劇是因為廣告代言。

儲冉沒什麽作品,不過因為背景不一樣,有資本加持,她拿到的時尚和商務資源都是S級別。

不乏國際運動品牌。

她現在代言的運動品牌A,之前代言人就是儲冉。品牌方和儲冉合約今年夏天到期後沒再續約,轉而找到她。

在儲冉那裏,就是她搶了代言。

梁子由此更深。

網上跟她有關的黑料,起碼三分之一來自儲冉和她的團隊。

現在她跟儲冉又是一個劇組,這部劇以後不愁沒話題度。

“這得是什麽緣分。”休息間隙,霍騰給她拿了一杯熱茶,無奈地感慨一句。

他代言這個運動品牌的男款好幾年,以前儲冉是女款代言人時,他跟儲冉經常合體出席活動。

關於搶代言風波,他最清楚。

誰都沒想到,沈棠會跟儲冉演一部劇。

“謝謝。”沈棠接過茶,“以後劇組不會無聊了。”

霍騰跟沈棠有一見如故的感覺,他好心提醒:“儲冉的家世擺在那,又有肖家的背景,你盡量別跟她正面起沖突,不然損失的是你自己的名聲和資源,不劃算。”

儲冉是儲家的小公主,她父親能力一般,不過有個叱咤風雲的二叔,而她二叔娶的又是肖家老爺子的掌上明珠,肖真。

她不少資源都是她二叔二嬸給拉來的。

沈棠沒吱聲,靜靜喝茶。

不過霍騰看得出,她臉上盡是不屑和嘲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霍騰言盡於此,“晚上要聚餐,你酒量要是不行,我給你擋幾杯。”

沈棠隨口問道:“劇組聚餐?”

“還有資方。”霍騰也不清楚有哪些人,只聽經紀人早上提了句,“常青娛樂的老板也過來。”

常青娛樂是常青集團的子公司,總裁是趙馳意,儲冉就是常青娛樂旗下的簽約藝人。

儲冉帶資進組,常青就成了《笙簫》的投資方之一。

有爆料,說儲冉喜歡自家老板,而老板對她好像也有意思。

今天這個飯局仿佛佐證了這一緋聞。

不然一個老板哪會千裏迢迢把自己送到橫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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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的飯店離他們下榻的酒店不遠,走路也只要五六分鐘。

沈棠和助理提前十分鐘到飯店,不過其他人到的更早。

助理送沈棠到包間門口,“棠姐,止疼藥在你包裏內層。水杯給你。”她來之前倒了一杯溫水。

沈棠喝酒十有八次會胃疼,她每次盡量少喝,但有時候身不由己,不是她想躲就能躲掉。

只好隨身帶止疼藥。

今晚主創們和資方在一個包間,其他人在別的包間,助理回自己那桌。

沈棠敲門進去,門推開那瞬,有幾秒的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向沈棠,她到哪裏都自帶光環,總能輕易奪人眼球。

儲冉在心裏冷哼一聲,撇撇嘴。

還真是婊。

來那麽晚真當自己壓軸走紅毯呢。

一桌人都在等她。

“就差你了。”霍騰拍拍他旁邊的椅子,笑著調節氣氛,“給你占了一個。”

主位坐的是趙馳意,今天他做東。

黑襯衫在席間挺顯眼,有氣場在那撐著,讓人無法忽視。

他指間的煙燃了大半,漫不經心瞟了門口一眼。

沈棠落座,只是對著趙馳意象征性點了點頭,當作打招呼。

她跟趙馳意不熟,也不算陌生,以前電影節上碰過面。

導演最擅長活躍氣氛,幾個冷笑話一說,包間裏笑聲不斷。

人到齊,酒桌文化就開始了。

酒過三巡,有的人說話不由發飄。

沈棠始終沒想明白,為什麽非得喝得連媽都不認識,在那抱著酒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大倒苦水。

這人就是副導。

喝了酒就這樣。

席間,沈棠借著去洗手間出去透氣。

剛才喝了三杯白酒,胃開始隱隱作疼。

她找出止疼藥,摳了一粒放嘴裏,微微仰頭,喝了幾口溫水吃下藥。

身上都是酒精味。

還混合著煙味和各種香水。

熏得頭疼。

“怎麽不進去?”身後有一道低沈的聲音傳來。

沈棠轉身,趙馳意已經走到跟前,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氣濃烈,可能嫌熱,他襯衫衣袖挽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跟儲冉有矛盾,沈棠連帶著看趙馳意也戴了有色眼鏡。

趙馳意倒了一支煙出來,晃了晃,“不介意吧?”畢竟包間裏都是煙霧繚繞,用不著再矯情。

沒想到沈棠說:“介意。”

趙馳意正在打火,手頓了下,“呵。”

他熄了火,夾下嘴裏的煙在打火機上磕了兩下,“你跟老東家的合作快到期了吧?”

沈棠微怔,沒想到他關註她。

是快到期,還有半年。

趙馳意轉臉看她,“合約到期後,簽我們常青?你想要的都能給你。”

“謝謝趙總擡愛,”沈棠話鋒一轉,“暫時還沒考慮去向。”

他們的對話正好被出來找趙馳意的儲冉不小心聽了墻角,沒想到趙馳意要簽沈棠,還要資源傾斜。

她咬了咬唇,轉身折回包間。

聚餐一直到十一點半才散。

沈棠腦仁疼,沒讓司機來接,她跟助理走回酒店。

保鏢也隨行,助理便放下心來。

快淩晨的路上,空蕩冷清,仿佛連路燈都沒有七八點時亮。

深秋初冬交接,晚上氣溫低,沈棠裹緊風衣。

走著走著,不知怎麽了,她突然特別想念蔣城聿。

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在幹什麽。

--

接下來的兩周,沈棠和儲冉表面上一直相安無事。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號,對沈棠來說,一個很特別的日子,她今天心情不錯。

下午這場戲是重頭戲之一,男女主和女配廝殺的一場戲。

儲冉一直進不了狀態,卡了快十條。

導演喊停,讓她們休息找狀態。

天冷,儲冉請所有人喝熱飲。

他們分AB組拍攝,A組現場有上百號人,儲冉讓助理數好了人數下單。

她們邊感謝儲冉,邊上插吸管喝起來。

人手一杯,助理將最後一杯給了霍騰。

“哎呀,不好意思哦,忘了買你的那杯。”儲冉嘬著吸管,皮笑肉不笑抱歉道。

原本她不說這話,還沒人註意沈棠沒果茶,現在所有人都看過來。

這種小肚雞腸上不了臺面的做法,也就儲冉做得出來。可喝人的嘴短,加上儲冉的背景,沒人想當個出頭鳥惹儲冉不痛快。

只默默喝自己的飲料。

當然,現場看熱鬧的更多。

導演跟攝像在遠處抽煙,沒註意這邊什麽情況。

霍騰走過來,對著儲冉半開玩笑道:“你是不是入戲太深,剛才那場打鬥輸了,記性也跟著衰退。”

儲冉笑笑,她還是願意給霍騰面子的,“還真是。”

霍騰說:“記得下次請我兩杯。”

儲冉知道他這話什麽意思,他要把自己那杯給沈棠。反正她故意給沈棠難堪的目的已經達到,無所謂霍騰給不給沈棠。

她佯裝大方:“請你三杯,你那杯先給沈棠老師,我這個都已經喝了。”

霍騰將果茶給沈棠,“喝杯茶修覆元氣。”

他拉了一個彎子。

接下來還要在劇組待五個月,鬧僵了對沈棠也不好。

沈棠沒接,她也借用劇本裏的場景,“你剛才被打得吐血,更需要補補。”

霍騰撕了吸管包裝紙,插好,“我得把活著的機會留給你。”

沈棠淡笑,接了那杯果茶。

今天這面子,她是沖霍騰。

導演喊霍騰,他拍拍沈棠,一切都盡在了這個動作裏。

霍騰剛走,儲冉傾身過來,壓低聲音說:“我以為你很有骨氣呢,嘖。”

她眼神挑釁,嘴角上撇,噙著一抹嘲諷的笑。

沈棠跟她對視數秒,隨後轉身看向垃圾桶,‘砰’。

儲冉臉色‘唰’一下驟變,沈棠竟然當眾把她買的果茶扔垃圾桶!

其他人面面相覷。

霍騰還沒走遠,回頭看,無奈地搖了搖頭。沈棠這脾氣太容易招黑,她這種我行我素的性子要是不收一收,說不定哪天就要涼涼。

可她一點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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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你好呢,”霍騰也沒轍,“退一步開闊天空。”

收工後,他跟沈棠一塊回酒店,沒忍住,數落了她兩句。

沈棠望著車外,“我從來不後退,只往前走,所以經常走進死胡同。”

她轉臉看向他,“有些人,不值得我退一步。我也從不稀罕接受旁人故意傷害之後,虛偽的道歉。”

霍騰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下回我請你喝果茶。”

“行啊,不過不能讓莉姐知道,她要是知道我喝那麽高熱量的茶,直接拿刀追著你砍。”

霍騰笑了,說晚上請她吃飯。

沈棠拒絕:“累了。”

回到房間,沈棠洗了熱水澡,頭發懶得吹幹。

晚餐一如往常,沒有主食,一碗菌湯再加兩小碟青菜,還有一點水果。

吃得沒滋沒味。

敷上面膜,背了會兒臺詞,沈棠點開手機,蔣城聿之前說,沒事可以給他打電話,她一次也沒打過。

今天跟以前每個日子都不一樣。

沈棠撥了蔣城聿號碼。

“回酒店了?”他的聲音透著溫度,從北京那邊傳來。

沈棠揭下面膜,“嗯,早回了。”她問:“你呢?”

“還在公司,馬上去會所。”蔣城聿關了電腦,靠在椅子裏陪她聊天,“晚上吃了什麽?”

沈棠一一說給他,連兩片奇異果也不落下。

他們之間越來越像普通的萬千年輕情侶打電話時的樣子,對話毫無營養,卻又一直說不完。

蔣城聿問起:“《那年初夏》那部劇,試戲過了沒?”

“還沒接到電話。”能不能接到還是個未知數。

沈棠說了句:“希望能順利吧。”

蔣城聿拿上風衣,關燈離開辦公室,晚上約了人。

沈棠聽到關門聲,“那你忙吧。”

“不急,現在正堵的時候,一小時也不一定到。”蔣城聿沒掛電話,從電梯到坐上車,都在跟她聊著。

沈棠的房門被敲了幾下,“姐,是我。”助理在門外說話。

“你等一下,助理找我。”她去開門。

門打開,沈棠楞了楞。

不止助理,同來的還有保鏢。

助理捧著一大束玫瑰花,保鏢拎著一個蛋糕盒。

“給你放桌上了啊。”

“誰送的?”沈棠一頭霧水。

今天又不是她生日。

助理沒說話,沖她笑著揮揮手,跟保鏢兩人放下禮物就閃電般離開。

手機那邊一直沒有聲。

沈棠看看屏幕,通話還在繼續,“蔣城聿?”

“嗯,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粉絲送的禮物,我打開看一下。”沈棠開了外音,手機放一邊。

她小心翼翼拆開蛋糕盒,裏面是個精致的六寸小蛋糕。

蠟燭是同系列。

數字是三。

蛋糕上面有行字:【沈&蔣——11.21】

沈棠抓起手機,“你記得是今天?”

蔣城聿:“嗯。”

原來她也記得正確的紀念日日期。

他們從沒慶祝過一周年和兩周年,兩人都忙,時間基本湊不到一塊,沒特意慶祝過任何節日。前幾個月她突然跟他說:蔣城聿,這個月我們在一起三周年了。

就算她記錯了日子,他也沒糾正,她說是就是,他陪她慶祝。

他以為她不記得。

蔣城聿聲音溫潤:“三周年快樂。”

沈棠的唇角微微揚起:“三周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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