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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與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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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三嫂,”朝歌對他的嫂子有禮道,又用疑問的目光看著綺麗:“三嫂剛才說的婚禮是……”

綺麗微笑道:“這個婚禮本就是你和蓮笙的卻被我占了去,所以這次爹爹他們為了補償你們特意準備了一個更加盛大的婚禮,把妖界一些偏遠的親戚都找過來,時間上雖然趕了些,但畢竟材料什麽的都是現成的,等新房布置好了,你們倆就等著成親吧。”

朝歌欣喜地看著蓮笙,蓮笙又是含羞又是感動,只微微低頭輕聲道:“兩位姑娘好。”

傅明珊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笑道:“什麽姑娘不姑娘的,咱們馬上就是親戚了,你和朝歌一樣喚我二嫂便是。”

蓮笙低著頭,臉頰微紅。

綺麗看著蓮笙眼底略過一絲同情與歉意,她伸手去握她攏在披風裏的手:“那天,對不起,”她愧疚解釋:“我和朝歌只是兄妹,現在我更是她嫂子了,那天我只是想激你一下,不是故意的……”

蓮笙下意識地摸著臉頰,朝歌立刻走到她身後攬著她的肩頭:“沒關系,這些我都和她解釋過了。”

蓮笙放松下來看著眼前這個滿是歉意的女子笑道:“沒關系了,朝歌不介意,我也不會介意。”

她感激地看著眼前兩名關心她的女子輕輕道:“二嫂,三嫂。”

她感覺身後的男人身子一顫,在她肩頭的手掌傳遞出絲絲溫暖直達她的心頭。

傅明珊看著眼前的場景,吸了吸鼻子,掩飾喉頭的哽意粗聲粗氣道:“哎呀,四弟,我們女人家說說話,你就別摻和了。”

尷尬地被二嫂趕走,朝歌無奈地朝蓮笙露出一個微笑柔聲道:“你和嫂嫂們說說話,有什麽事就叫我。”

“嗯。”

傅明珊見他還依依不舍地火大地趕人:“四弟,趕緊走吧,我們倆還吃了她不成。”

朝歌尷尬一笑離開了。

傅明珊哀怨地嘆了口氣,百無聊賴地挽著自己發上的流蘇:“嘖嘖嘖,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冷冷的四弟還有這麽溫柔的時候,早知道當年我就嫁給他了,欸?當初我怎麽就看上那個殺千刀的!”

蓮笙一楞,隨即忍俊不禁。

綺麗原本正喝茶,聽她這話幹脆一口茶全給噴出來了:“餵餵餵,二嫂,這話可不能給二哥聽見,要不然他還不得抱怨死!”

“他敢!”傅明珊秀目一瞪氣勢十足,讓人不覺聯想到那些坊間流傳的關於軒轅紅衣畏妻的傳言,覺得可信度很高呀。

蓮笙有些茫然:“為什麽呀?”

綺麗笑容明艷:“二哥他呀年輕時候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自從娶了二嫂後居然成了三好相公,不但不流連花叢還成了有名的妻奴,而且有些事只要一沾到二嫂,他就一定會碎碎念念到你頭疼,這話要是被二哥聽見了只怕要念他個三天三夜了。”

蓮笙笑道:“這麽說二哥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傅明珊哼了一句:“什麽有趣,色狼一只,蠢蛋一個。”

綺麗壞笑著撞撞她的肩:“喲喲,就是這只色狼贏得了咱們傅大小姐的芳心!”

傅明珊啐了她一口,盯著她還不明顯的肚子促狹道:“別光打趣我了,你還不是一樣,三兩下就把軒轅家最難搞的男人給搞到手了。”

綺麗俏臉一紅,微微撇過頭:“別跟我提他。”說完卻低頭輕輕撫摸著小腹,蓮笙小心又好奇地也摸了上去輕聲道:“呀,幾個月了?”

綺麗柔聲道:“兩個月了。”

蓮笙看著她做母親的柔美側臉,一時欣羨道:“真好。”

綺麗明白她心底的淒苦,安慰似的握著她的手。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對傅明珊道:“二嫂,話說你和二哥成親都五年多了,怎麽還沒有動靜呀。”

傅明珊臉不紅氣不喘:“因為我喝了藥。”

“為什麽呀?”兩個女孩一起驚呼。

她面色有些郁郁:“我小時候親眼看到娘親難產而死,我那個尚不足月的弟弟也夭折了,所以我……。”所以她怕再經歷那樣可怕的事。

綺麗問道:“那二哥怎麽說?”

她道:“紅衣說隨我就好,他說他也不想有個拖油瓶跟前跟後的。”

蓮笙想了想道:“沒有男人是不想要有自己的孩子的,二哥應該是因為愛你才這麽說的。”

傅明珊一楞,她似乎從沒想過這一層,想到那個成天對著她嬉皮笑臉的男人,她記得他很喜歡小孩子的,成親前他還笑說要親手拉著兒子上街看美女去,她以為這是他說笑而已,卻忽略了他當時眼底的憧憬。

心微疼。

她看向蓮笙笑道:“謝謝。”

蓮笙也微笑著看著她。

兩個嫂嫂都很健談而且生性都很活潑,怕蓮笙太過勞累,朝歌三催四請都請不動,他只好把兩位大哥找過來親自帶走他們的小妻子。

蓮笙笑道:“我很喜歡兩個嫂嫂,她們講話很有趣。”

幫她蓋好被子,朝歌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她們話太多了,你身子還沒好不能坐的太久,這樣會累的。唔,以後得讓哥哥們看好她們。”

蓮笙挑眉笑看他:“這麽說以後連嫂嫂你都不準她們來看我了?我會很悶的。”

朝歌俯身抱著她像個孩子一樣道:“你有我就可以了,我會陪著你,你不會悶的。”他發著誓,連那個樣子也很像個小孩。

蓮笙很認真地看著他,伸手描摹他臉頰的輪廓,指尖流戀著他肌膚溫暖的感覺,聲音輕的像風:“朝歌,我好不了了,我會越來越老,直到死去。”

“不,你不會!”他擁緊她,表情兇惡地說。

她微微嘆了口氣倚進他的懷中,安撫著他因害怕而加速的心。

這幾日,嫂嫂們仍舊來看她,只是每次都小坐一會兒便走,即便是她們聊著忘了時間,朝歌也會進來催促,或者是她們的丈夫連哄帶騙地將她們拐走。

她總是毫不介懷地笑笑,她其實很羨慕那兩對夫婦,他們都郎才女貌很是一對璧人,他們那麽年輕,那麽美麗,感情又那麽深厚,真的很好。

而她坐在他們中間好刺眼,花白的發,蒼老的容顏,即使所有人為了保護她,刻意避開那個事實,即便朝歌收了房間裏的鏡子,她依舊可以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知道自己正在分分秒秒間慢慢老去。

沒人知道她還能活多久,也許拖著殘軀活幾年,也許她只能活幾個月。

她可以感受到朝歌的恐懼,即使他對她都是微笑著,她知道他在害怕。

自從那天談話後他不理會她的反對,每日與她同床共枕,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將她摟在懷中,他笑說夫妻間本就該如此。

他總是睡不好,每晚都會做噩夢,然後喊著她的名字,驚慌失措地警醒,手悄悄地探測她的鼻息,她早已醒來感受到他胸腔中急速跳動的心,她故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而他總會舒了口氣後再度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她知道,他怕她就這樣死去,在他的懷中無知無覺地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

白天,她貪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最近總是昏昏沈沈地睡去醒來就是暮色時分,她一睜眼便看到朝歌的眼睛,在她啟唇喊出他名字的剎那,他都會松了口氣。

離婚禮還有兩天,朝歌的母親親自送來了嫁衣,她是個溫柔的女人,見到她沒有怪她沒有苛責她只是抱著她柔聲道:“好孩子,苦了你了,朝歌有你這樣的妻子是他的福氣。”

她低低喚了聲娘親在她懷中哭成淚人兒。

看著床頭的嫁衣,她將那紅雲般的長裙放在手中摩挲,艷麗絕美的顏色愈發襯得她手上龜裂的細紋蒼老而密集。

清晨清麗的陽光照在她的眼睛上,她緩緩睜開卻看到朝歌溫暖而堅定的目光:“早。”他沙啞道:“今天又會是美好的一天。”

是的,多麽美好的一天,他的側臉在晨光下顯得那麽俊朗,那麽健康,她的手指劃過他深刻的眉眼,挺直的鼻,溫暖的薄唇,堅毅的下巴,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她似乎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有一天,她似乎等不到了呢。

“早。”她收回手,掩飾自己的脆弱,唇邊綻開一個微笑。

他卻執意將兩人的掌心相扣。

她心頭酸楚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半晌凝視著他深海般的眼眸她輕聲道:“我想照鏡子。”

他一僵還是答應了。

坐在鏡子前,她拿起梳子梳著自己銀白的發絲,一縷一縷輕輕的極慢極慢的,她記得曾經的自己有一頭黑發,黑的像子夜的緞。

現在她沒有了。

銅鏡裏的她已經完全是個沒有任何生氣的行將就木的老婆婆,滿頭堆積的發像粗劣的白色麻布,她的脖子是松弛的幹癟的肌膚,她的頭那麽重好像要壓垮自己的肩。

“我來幫你梳。”他沙啞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好。”

他接過梳子梳著她的發,輕輕柔柔怕碰疼了她,那些粗糙的發絲在他手裏卻好像絲綢般柔順。

銅鏡裏他的眉眼那麽溫柔,柔的讓她心碎。

窗邊蔓生的茶花開得極美,帶著露珠,晨光的照耀下如同鑲嵌了寶石一般。

她伸手摘下一朵插進發絲,仿佛很開心的模樣:“朝歌,好看嗎?”

鮮艷嬌嫩的花兒在她松垮的發絲裏愈發顯得她毫無生氣,他卻眼含溫柔:“好看,很好看。”

她的手一顫,淚水在眼眶中打顫,她極力忍耐著擠出一個破碎的微笑:“朝歌,我想吃小時候經常吃的梅子糕,你可不可以去買給我。”

他一聽卻警覺地抓緊她的手:“你……”

她微微一笑:“你想多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就是死,我也想待在你的身邊。”

他松了一口氣抱著她:“你想吃什麽我便去買,只是再不許提死的事。”

看著朝歌的背影,她咬住唇不讓淚水滴下。

作者有話要說: 額額,我來碎碎念一下:HE啊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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