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兩個月的暑假在“哎呀還沒休息夠”的想法裏結束了。之前的期末考試我臨時抱佛腳挑燈夜戰的結果沒有讓自己失望。

年級前20的成績很讓班主任老師欣慰，她平時並不看好我，可是每次成績總另她無話可說，也就由著我課堂光明正大的補覺行為。

擡頭向上望去，赤司征十郎的名字清晰醒目地掛在第一名的排行榜上。幾乎不用猜測不用驚訝，不管做什麽第一永遠都是屬於他的。

這點從學習到生活甚至運氣，根本無人可敵。

而我作為他泛泛交集中的一個，也就顯得微不足道。

過於優秀的他終究高攀不起。學校裏不少的女孩子都暗戀著這樣卓爾的赤司征十郎，卻也鮮少有幾個開口表白的，問起理由大多都是：太優秀了，自己在一旁就是陪襯反而丟臉，再說也沒什麽資本之類的。

當然窮追猛打，下挑戰書的另類也有的。

結果都是一樣的：被赤司披著親和的外表完虐。

當下正是九月，秋季。

樹葉開始枯黃雕零的季節，滿眼的是由橘色和黃色構成的城市景象。秋季的雨水趕得也及時，不早不晚正好在今天。

這是我一年四季中最愛的也是很短暫的季節。

逐漸變冷的空氣，漸漸冰涼的雨水，走向死亡的蚊蟲。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我走在回家的斜披上腦袋裏蹦出這八個字，大概這樣的想法與所陳述的事實不相符，想到後又立刻否定。

秋風吹得蕭瑟，我縮了縮脖子暗想應該多穿一件出來的。

然後戴上了耳機——開學的前一天，去哪兒好呢？

【2】

鬧鈴聲響了兩遍我才如夢初醒，晃著滿是醉意的腦袋搖搖晃晃的起床。

屋裏一片清靜。我照常換好制服，刷牙洗臉，準備便當，一切程序有條不紊。

但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對，非常強烈的違和感占據了整個大腦。

我努力清了清思緒拍了好幾下腦袋這才能有點反應。

咦？客廳的沙發上正睡著個少年。我皺起眉毛走近了些準備瞧瞧是誰這麽大膽的睡我家沙發，結果看清楚了少年的模樣我頓時就大腦死機了。

這一定是幻覺！

不要開玩笑好不好，為什麽會是他。

救命！！今天是洛山第二學期的開學日啊。

我在楞了好久後緩過來，一步步靠近少年。

他的睡顏安詳的浸在暖軟的眼光裏，眉眼舒展著，睡相都如他本人一般優雅。

不過姿勢看起來…更像貓。

薔薇色的碎發在微微的涼風裏拂動著搔弄著少年的頸窩，還有一些細細密密的落在幹凈的面龐上。

他更像普通的少年了而不是氣場淩厲的洛山王者。

雖然很不忍心打擾但是——

“赤司君…請在五秒之內從沙發上起來。我知道你在裝睡。”

我很不忍心打擾少年從我出房間後他就開始的裝睡行為但是顯然時間有限，還有30分鐘就要開學典禮。

少年睜開赤色的眼睛，嘴角上挑略帶笑意道：“看夠了？”

“恩，看夠了。而且快沒時間了。”我很誠實的回答他我的舉動。

“不回去換制服？”我問他。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麽在你家裏。”

“等有時間再問，反正你跑不掉的。”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說的似乎太自信了，本以為會聽到少年的冷哼結果出我意料。

赤司清冷的口吻裏難逃莫名的情緒：“確實。”

【3】

上午的開學典禮結束後逮著赤司的空閑時間總算能把問題問出口。

“所以赤司君為什麽會在我家裏？”

“看來你是不記得了。”赤司沒準備理會我疑問的視線簡潔明了的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我仔細回想著記憶裏似乎真的沒有那麽一段的記憶，但若照舊赤司的說法，所有的時間點也就對上了。

“是嘛。那真是麻煩赤司君了。非常感謝。”我立刻表示遲來的謝意，心下想著要不要做些什麽當感謝禮之類的。

赤司禮貌的表示不用謝，隔了一會兒在我準備問他喜歡什麽食物的時候，少年話鋒一轉

“你在發燒的時候說我溫柔又中二來著的。”

⊙▽ ⊙

不好…

“恩…那麽我還說了什麽其他不該說的嗎？”我小心翼翼的問他。

“說了你的相思之苦。”

糟糕…我有不好的預感。

“難道我…”

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想問他：難道我像你告白了？

赤司柔和的臉色和肯定的神情確實了我的想法。

我露著完蛋了的表情一言不發的看著對方，幹脆就等著他的回答。

自己有那麽點希翼的，雖然大致的回答自己都能清晰流利的拒絕出口，但可能只有本人的冷漠拒絕才能讓我死心吧。

少年確實如想象中的那樣說道：“謝謝你的心意，但是抱歉。”唯一不同的他並非冷漠的口吻，想法是不多見的溫厚的笑意。

“那麽，赤司君。我們還是朋友吧？”

少年對於朋友關系的肯定還是讓我難過之餘有些安慰之感。

不過在後來漫長的歲月裏回過頭來想想，少年的拒絕並非無情。

我只能自嘲道：他和我在一起，確實委屈。

【4】

秋風吹的有些刺骨了，明明早上還覺得清涼到了傍晚就變了樣。

剛參加完文學部的部活就不急不慢的往回走，停在家門口時發現屋內燈火通明。車庫裏停著價格不菲的名車。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在記憶裏還算熟悉的場景就這麽擺在眼前。原來最不安的並不是告白的失敗而是從今往後開始的噩夢。

父親和母親從國外回來了，無知無覺我沒接收到任何的通知。嘛，這也正是他們一直對待我的態度啊。

我照常打開門，視線一轉門口零散著被丟棄出來的我的畫具和繪畫本之類的東西。

連著被翻出的日記本和一些西點配方。被抹上厭惡的情緒像垃圾一樣清理了出來。

我一樣一樣的拾起，心下冒出了若多的怨氣，在進屋裏看到他們的臉後頓時又被完美的隱藏了下去。

現在的我沒有資格說些什麽。

父親和母親坐在餐桌上用餐，一旁還有一個五歲大的孩童。是個略帶調皮和狡黠的男孩。

這一家三口連同仆人都註意到了我，我放下東西理好制服：“我回來了，父親，母親。還有…”

“為什麽這麽晚。”父親徑直打斷我的禮儀步驟。

“在學校參加部活，所以晚了點。”我低著頭看著光滑的木質地板，實事求是的解釋道。

“哼，把部活退了。”父親不屑的冷哼，然後這麽要求道。

“你以後的晚餐都在自己房裏用。”

“下午四點必須到家。”

“不允許談戀愛。”

“前面的我不管，這學期的期末考試如果考不到年級第一那就給我退學。”

父親在耳邊羅列了一大堆的要求，我服從的一一點頭，不喜也不怒，就是麻木著毫無表情的轉身準備回房。

“另外，以後開始，虹樹就是你的弟弟。你這個姐姐要好生待他。”

我聽見自己毫無情感起伏的音調：“是。”接著身後一片安然的一家三口。

——反正女孩子留著也沒什麽用，還是生個男孩子好啊。

這是我聽見的最後一句來自母親所說的話。

【5】

我在冰冷的燈光下一遍又一遍的做著口型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拿出日記本翻到新的一頁發洩似的開始奮力書寫。

腦海身處非常不愉快的記憶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我看見玻璃反射下自己的身形顫抖著，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

大概，這個寂靜的世界裏，我的噩夢就這樣開始了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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