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棲梧把碗收了回來，側了側頭，看著門外緩步而來的元封業，皺起了眉頭，“你能自由進出女眷的屋子？”

元封業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而後對著夏棲梧的話嗤之以鼻，“這小公主還沒多大的年紀呢。”

“先出去吧。”夏棲梧不想和他吵起來，尤其是這裏還有一個赫連柔，夏棲梧不想把病人吵醒了。

元封業聽著她的話，皺了皺眉頭，然而卻沒有說什麽，而是先一步走了出去。

夏棲梧把手裏的藥碗遞給了門口的人，囑咐了幾句，而後便跟上了元封業的腳步。

後者在跋怙皇宮，好似真的是暢行無阻一般，一直往前走，也沒有一人剛過來阻攔半分，只不過是看著夏棲梧走在元封業的身邊，略微有些意外地情緒一閃而過。

夏棲梧沒有心思去註意哪些人的表情，只是看著元封業，目光中有所警惕，“你來做什麽？”

元封業反應了一會兒，看著夏棲梧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側了側頭看著她，淡淡道，“你怕我給她下毒？放心，她現在可還不能死，所以我過來只不過是來見你的而已。”

聽著他的話，夏棲梧的心思略微的沈了沈，安定了幾分，因為她知道，若是元封業真的是來給赫連柔下毒的，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回答她的問題，只會對著她冷笑。

夏棲梧的表情不變，然而元封業卻是略微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人，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棲梧，你到如今還是信不過我？我說過，是跋怙皇先違約。”

夏棲梧聽著，卻只不過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把元封業和她說的話放在心中，只是輕聲道：“我明白，所以我並沒有阻攔你，我只是在救一個人。”

元封業無話可說，只能看著夏棲梧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

醫女在宮中不敢亂跑，這幾日一直都跟著夏棲梧背後，看著元封業離開了，她這才敢從稍遠的地方靠上來。

這段時間，她也有些看出來來了，她家小姐這分明不是和元封業有什麽暧昧不明的關系，到好像是得罪了元封業……後者不斷的在找麻煩。

“小姐，你沒事吧？”見著夏棲梧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醫女拽了拽夏棲梧的袖子，“那位大人已經走遠了，我們現在是回去麽？”

“嗯。”夏棲梧被身邊人的聲音喚回神來，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只不過是嘆了一口氣，而後淡淡的說了一句，“對害過自己的人，還願意去相信，不是佛了，就是傻了。”

醫女沒聽懂夏棲梧這句話的意思，極為艱難的皺了皺眉頭，見著夏棲梧已經轉身離開了，連忙追上她，小聲地說道：“小姐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夏棲梧簡單的吐出了三個字，看著似乎有些不相信，一直瞥著她的醫女，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話。

回去的途中，夏棲梧和醫女是步行的，行至一處的時候，忽然見著道旁的宮女都停下了腳步，而且跪在了一旁。

夏棲梧楞了一下，醫女卻是拉著她在一邊，微微的彎下腰。

夏棲梧張了張口想說什麽，然而醫女卻止住了她的話，過了一會兒，有一輛極奢的馬車從宮道之中碾過，火紅琉璃做得簾子發出清脆的磕碰聲，馬車四角全都裝飾著金雀，還有幾根樹枝一般的裝飾品，一路招搖而過。

夏棲梧在馬車接近的時候微微擡了擡頭，看著馬車之中，紅紗幕簾之後，有一個少女端坐著，側臉倨傲。

“那是……”夏棲梧覺得剛剛過去的那個貴女好似有些眼熟。

“是跋怙的嫡長公主呢。”醫女有些羨慕的看著那輛馬車，而後對著夏棲梧輕聲道，“那輛馬車是跋怙皇賜給長公主的，據說在民間行路的時候，馬車外還會立著一對侍女，朝著車外灑銀葉子。”

“很有錢。”夏棲梧笑了一聲，想著的卻是她所見過的赫連長公主，好似一直是一身素色，個子高挑，一直跟在那個男子身後，收斂了自己一身的華光……卻不知道，原來的自己，是有多麽耀眼灼人的美。

而馬車一路招搖而過，最後停在了皇宮最奢華的一棟大殿之外，殿中有長須白發的老公公親自迎了出來，馬車上的人一躍而下，靴子輕輕點在地上，一襲大紅的衣裳，長公主粉雕玉琢的小臉略施粉黛，眉心還有一顆朱紅色的點。

“長公主來了，皇上正等著你一起用膳呢。”老公公對著赫連灼微微行了一禮，後者連忙將他扶起來，聲音脆生生的，“徐公公是父皇身邊人，我豈敢受公公的禮。”

說著，小公主便把自己手裏拿著的一只匣子遞給了公公身邊的人，往殿內走去。

凈手，在高座那人下一點兒的位置坐下，赫連灼接過了宮女遞過來的調羹，親自給跋怙皇盛湯，就算她沒有給那人行禮，後者也是淡淡微笑著的樣子，毫不怪罪。

就像普通人家一般吃完了飯，赫連灼又在跋怙皇這兒稍微坐了坐，問起了宮中那個病秧子的事情。

“問她做什麽。”跋怙皇聽著自己最頭疼，也是最疼的長女提起那個麻煩多的庶公主，眉頭皺了皺。

他原本疼惜赫連柔，是因為她要嫁的人非比尋常，然而，現在付出和回報很顯然要不對等的時候，他就開始有些厭惡自己這個庶公主了。

凈給他添麻煩。

赫連灼看著跋怙皇的態度，揮了揮手，也不再去提及這件事，而是挑揀著有意思的事情說，三兩句便討的跋怙皇的歡喜，又給長公主殿中添置了好些東西，又說了一會兒話才放赫連灼走。

赫連灼走出了宮殿之後，臉上的笑意就如雪消融，坐進馬車裏的時候，面上也就只有淡淡的冷意了。

馬車外的宮女小聲的問了一句，問赫連灼是否回宮。

赫連灼反應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朝祭神臺那邊去。”

“公主？”宮女有些不解，然而赫連灼沒有再繼續說話，她也就只好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聽從赫連灼的話，真的朝著祭神臺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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