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元封業不是合作麽……”

夏棲梧一句話還未說完全，就被曲嵐易打斷了，“可是你難道不清楚我和元封業這合作，前提是在我借他勢，他借我力的合作麽？他都要死了，我還向他借什麽勢？而且，他可是親手把我推到了太子那邊，我若是借著太子之力，不是更容易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曲嵐易瞥見夏棲梧一瞬間的微怔表情，輕輕地勾起了笑意，呵呵的笑著，有些夏棲梧熟悉的桀驁表情了，他說，“我是因為我的身世留在二皇子身邊，為他幕僚，夏姑娘呢？你又是因為什麽呢？你不是能看得透之後的事情麽，又如何不能預料到元封業的生死之事了？”

是啊，夏棲梧自然知道，若是按照正常，元封業此刻再兇險，最後他也還是能活下來的。可是改變了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夏棲梧怕，一步走錯，元封業真的就這麽死了。

看著夏棲梧的表情，頓了頓，曲嵐易到底是放緩了語調，“若不是因為夏姑娘，我還不能那麽順利入宮，入二皇子之幕，有這機會……如今，是我欠了夏姑娘的。”

曲嵐易這麽說，夏棲梧楞楞的不著調該如何回答，只是擡了擡自己的手腕，剛要開口，而曲嵐易好似知道她要說什麽一般，食指抵在唇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淡淡的笑了起來，“這件事不能說……這是個秘密，蠱給你的時候，相對應的，我也從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這個是已達成的秘密，我不會說，你也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可好？”

他的語調柔和，帶著讓人下一瞬便信服的能力，夏棲梧順著點了點頭。

曲嵐易繼而用輕松的語調，一字一句的和夏棲梧說道，“那如今，我是還欠你的，你可以向我提個要求，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必然都會應你，你可有想好了？”

夏棲梧回過神來，難免有些憤憤的看著面前的曲嵐易，元封業就這麽生死不明的躺在她旁邊，曲嵐易這個時候和她說她可以向他提一個要求，不就是要她出言求他救元封業麽？這件事情，有她考慮的餘地麽？

深呼吸了一口氣，夏棲梧想，總歸她想不到自己要和曲嵐易提什麽要求，而眼下，她也的確是想求助於曲嵐易，看後者有沒有法子救元封業。只要目的達到了，到底是因為什麽，是不是曲嵐易要還她一個要求，又有什麽關系呢？

念著這一點，夏棲梧輕吐出一口氣，過了一會兒，看著自己面前臉上帶著沈思的曲嵐易，點了點頭，而後轉眼看著元封業，“救他吧……”

“嗯？”曲嵐易本來想著，夏棲梧或許還能繼續考慮考慮，拖上些許時間，拖到元封業沒法救了，他輕描淡寫的說出一句是因為夏棲梧的猶豫，所以元封業活不了了。卻沒有想到，夏棲梧臉上連猶豫都沒有閃過，便直接讓他救人。

元封業……對夏棲梧來說，有那麽重要麽？

曲嵐易輕哼了一聲，而後對著夏棲梧道，“你先出去吧，在門口守著，誰都不要放進來，皇帝老子來了，你都讓他等一等。”

聽著曲嵐易的話，夏棲梧第一個反應便是會有危險，看著曲嵐易的眉眼，夏棲梧皺了皺眉頭，“你到底想做什麽？用什麽辦法給元封業解毒？”

“你到底還想不想他活了？”曲嵐易皺了皺眉頭，原本一拖再拖不願意出手的是他，然而答應了之後，急著趕人出去要出手救治元封業的也是他。

夏棲梧有些摸不準曲嵐易的想法，然而，到底是怕拖延了曲嵐易的救治，退出了門外去。

那個太醫依舊有些惴惴不安的在門外來回走動徘徊，看著夏棲梧出來了，第一個反應就是元封業是不是死了……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太醫熬出一絲哭嚎，對著夏棲梧紅了眼眶，“二皇子……二皇子他？”

夏棲梧還在想曲嵐易方才的表情，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一掌拍在老太醫的百匯穴，讓後者從大悲之中脫離出來，“我都還沒哭，你急著哭什麽喪？元封業還沒死。”

太醫聽著夏棲梧這麽說，看著她雖皺眉，卻沒有多少悲痛，心下微松了一口氣，而後對著夏棲梧道，“那……夏姑娘眼下出來，可是要想法子為二皇子找一位懂醫毒之術的太醫來為二皇子救治？”

“太子會那麽輕易放人麽？”夏棲梧輕描淡寫的說出這麽一句話，太醫略微頓了一下，臉皮有些訕訕的表情，繼續在門外來回走動，“那可如何是好？那可如何是好……”

“你別走了，等著吧。”夏棲梧被面前的人晃的眼花，看了一眼院子外面那些不能走近的宮人，閉上眼睛靠著門柱養神。

昨夜小雨漫漫灑灑，白日裏又是晴空萬裏，夏棲梧在日光下嗅著花葉間僅剩不多的水珠蒸發的氣味，好似看到了什麽也在消散著。

那些東西是什麽，他也說不清楚，可就好似風吹過人能感覺到一絲涼意一般，她能感覺的到，那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她心系之人——顧行川。

驀然睜開雙目，夏棲梧往前踏了一步，卻是頓住了腳步，緩緩回過頭看著緊閉著的門。

曲嵐易還沒有出來，那也就是說，元封業的毒還未解，就算是她想走，也不能在這個時候。

千裏之外，讓夏棲梧心下頓生不詳悸動的人此刻懸於懸崖之上，底下的錯落亂石只看一眼就讓人不由得生寒，更何況顧行川命懸一線，全依托著一根枯枝維持著掛在峭壁之上的一剎停滯。

他一只手牢牢抓著的劍插入巖石之中的狹小空隙之中，另一只手的袖子直手臂開始被零落絞碎，手臂上一長串的皮肉翻卷，血順著他的肩膀滑入背脊之中，浸透了那一片衣裳，和腰間的大片血跡匯合。

“滴答。”是一滴透明的水珠，落在他指尖，略微得粘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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