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過……了。”蘇雪寧的眼睫顫了顫，眼淚便一顆顆滾落下來，“就是因為讓宮裏的太醫都看過了，才知道，這事瞞不住。與其，與其等著太子休了我，不如，臣女來要一紙和離。”

蘇雪寧如今這副模樣，看的陳妃心裏有些難受，皇上心下也有些覆雜。

好好的姑娘，就因為落水落了寒，日後無法有孕了。

無法有孕的人……楚皇嘆了一口氣，帶著些許憐憫，“起來吧，這事錯不在你，放心吧，你落水的事情，朕會查清，給你一個交代。至於和離……”

楚皇看了一眼一旁的公公，“去吧太子請來。”

太子的太子妃，自然是太子來做安置最好不過。

蘇雪寧被人扶起，在一旁落了座。

不經意的一擡眸，對上陳妃略帶探究的目光，蘇雪寧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見著蘇雪寧這個樣子，陳妃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覺得蘇雪寧當真是失了生育功能，又因為請了宮中的太醫，知道這事瞞不住，這才來見的皇帝。

不知道這件事情會鬧成這樣的太子被請入宮中的時候，望著蘇雪寧的目光是說不出的煩悶厭惡。

這事讓他怎麽解決？直接說因為蘇雪寧不能有孩子所以他們就和離吧？那不是太過無情，而且之前母後還讓他做出和蘇雪寧兩情相悅的樣子……這個時候顧玄耀感覺自己要被蘇雪寧慪氣到死。

“太子，這是你的太子妃，去留自然由你來決定。”皇上極為大方的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了太子，而且不急不緩的叩著桌子，給予太子壓迫感。

若是皇後在這裏，自然是有法子把這事拖一拖，拖得越久越好，拖到有一天蘇家這個二小姐忽然“病故”，太子惋惜一番：就算她不能有生育，他還是會立她為太子妃，作為他的正妻，只可惜蘇二小姐沒福分。

然而皇後眼下不在，皇上還急於讓太子給出一個答案，好像這事無關緊要的就取決於太子一句話而已。

太子看了看蘇雪寧，若原本還能在蘇雪寧身上看到七分美人姿態，如今蘇雪寧憔悴成這個樣子，連他身邊跟著的宮婢都不如……

太子不免就有些嫌棄，加之皇後之前說過，蘇家要拉攏，然而娶不娶蘇雪寧卻不一定，蘇家不缺適齡的女兒，不合適，日後想法子換一個就是了。

可看著面前的蘇雪寧，太子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不要蘇雪寧，換一個蘇家嫡女來和他聯姻的話……

“太子。”楚皇微微提高了聲音提醒顧玄耀。

“父皇，我願納蘇二小姐為側妃。”太子想好了，不慌不忙的對著楚皇跪下，請旨道。

楚皇沒有急著說話，太子心下剛剛因為自己想出折中法子的得意消散了幾分，心微微提起，擡頭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卻看著後者的視線落在了蘇雪寧身上。

這到底是……滿意他的安排，還是不滿意？

太子有些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然而一側的陳妃簡直要因為太子的話氣的發抖。

側妃？她蘇家大好的嫡女，因為太子帶出去玩，受了委屈，還是自己灰溜溜回來的，太子沒送！過了幾日，身子出了問題，實在瞞不住了開了口，得到的卻是這麽一個折中的法子？

“噗嗤。”一旁的劉妃實在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亂顫，指尖點了點太子，“太子殿下，那可是蘇家的嫡女，與你做妾？”

“可她不能生育了，還能做太子妃？”顧玄耀看著劉妃拿戴了義甲的小指尖指點自己，而且眼中唇角帶著諷刺他愚蠢笑意的樣子，上唇一磕，下唇一碰，不過腦子的話便說了出來，“難道劉妃娘娘不是妾？”

自己就是個賤妾，只有他的母後才是這皇宮的女主人，他納蘇二小姐做妾，還要父皇的一個妾室來多嘴？

“刺啦。”劉妃的指甲直接在禦案上抓了一把，而後反應過來以後，淚水盈盈的對著皇帝跪下，聲音柔媚，“皇上，臣妾不過是可憐蘇家那孩子，說上幾句公道話，太子卻……”

“好了，別都跪來跪去的。”楚皇把劉妃扶起來，看向一旁在太子開口後，一句話都沒有說的蘇雪寧，“蘇二小姐，你可願接受太子所說？”

蘇雪寧的唇角有些發顫，閉了閉眼睛，察覺到還在自己背後站著的夏棲梧，升起幾分勇氣，睜開眼看著太子，“臣女，不願。”

“為何？”

“你！”

前一句話是皇帝略微揚起的好奇，後一句自然是太子的怒氣。

顧玄耀死死瞪著蘇雪寧，他已經退了一步，願意給她側妃之位，她還有什麽不滿？以她那不能再有孕的身子？

“太子對臣女無意，繼續糾纏此間，所得只有痛苦。”蘇雪寧從椅子上滑落，對著皇帝跪下，磕了兩個響頭，額角微微見青，唇角啟合的弧度卻足夠決然，“臣女願以殘破之軀，常伴青燈古佛為家中祈福，就當……以還養育之恩也好。”

一個頭又磕下，實打實的砸在地上，陳妃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下去扶起了蘇雪寧。顧不上拿帕子，直接撚起袖子去擦她臉上的淚水和額頭，“好孩子，沒人怪罪你什麽，這事也怪不得你，蘇家也不會把你往廟裏送，你好好的就好了。”

“唔……”蘇雪寧緊咬著下唇，眼淚落得極為絕望。

楚皇看了一會兒，轉而對著太子嘆了一口氣，“蘇二小姐的話，你可有聽見？此事便作罷吧，總歸只有婚約還未成婚。”

太子自然不甘，看了蘇雪寧一眼，皺了皺眉頭。好似在想，她真的有那麽倒黴，落個水受寒便決了生育的能力？

只不過，對著皇帝，太子到底是無奈的行禮，“兒臣知道了。”

事情算是解決了，楚皇滿意的點了點頭，卻也讓人掩下這件事。到底不是什麽光耀的事情……

陳妃看著蘇雪寧，有些遺憾的嘆了一口氣。蘇家好好將養著的鳳凰，最後卻因為這一遭意外變成了這副模樣。

只不過，蘇家非無情無義，若是這事能處置得當，太子不再計較，待太子娶過太子妃之後，蘇雪寧的婚事還是能參詳參詳的……

上結親不成，還不能下嫁麽？

找個人品好些的，不至於讓蘇雪寧日子過不下去，就算不能生育孩子，到時候抱一個到自己名下養著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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