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落在夏棲梧的面前，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什麽。

反而是夏棲梧，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灘黑色的灰，而後開口道，“南蠻的二皇子死了。”“棲梧。”顧行川叩住她的手腕，很輕的開口，“我們回去吧。”

……

夏棲梧看著紅袖好好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顆心總算是放下心來，而後擡手按下紅袖替自己壓一支梨花簪子的手，轉過頭去看著後者，皺了皺眉頭開口道，“紅袖，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可還記得？”

聽著夏棲梧的話，紅袖略微楞了一下，而後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紅袖才輕聲道，“那個時候就是忽然覺得困，而後不知不覺就靠著門房睡著了，再後來的事情，奴婢就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一直到有人把奴婢弄醒……這才知道小姐就這麽被人帶走了，對了……”

紅袖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開口道：“郡主，授衣還受了很重的傷，那個時候屋子裏全都是他的血，一大片，看起來可嚇人了。”

“我知道了。”回來以後，夏棲梧沒有機會和顧行川單獨說上話，因為顧行川的母妃忽然病倒了，夏棲梧才回來，自然是先沐浴更衣再準備過去。

想到這一點，夏棲梧也顧不上過問之前發生的事情，匆匆沐浴之後，也沒有如何裝扮便朝著陳妃宮中過去了。

在夏棲梧的印象之中，陳妃一直是一派嬌憨，而且對她極好，就算是自己尚未嫁給顧行川之前，後者也早就已經把她當做女兒一般對待。

然而，夏棲梧卻沒有想到，在宮門外，她會聽到如此一番對話。

陳妃宮中一個宮人都沒有，於是夏棲梧就沒有一點兒阻攔的走到了最裏面，聽到了陳妃幾乎是氣竭的那一聲：“川兒！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娶棲梧郡主為後的，你若是真的喜歡她，那便養在宮中做個妃嬪便是，這已經是我最後的讓步了，你為什麽一定要給她這個位置？”

“因為父皇沒有給你的，我卻想給她。”顧行川很輕的吐出一句話，看著自己母妃的容貌，嘆了一口氣，“母妃，我知道，你這麽和我說，定然是有自己的苦衷，可這苦衷，為何不能告訴我？或者，我會有法子證明，母妃是錯的。”

顧行川說出這句話，好似有些平息了陳妃的怒氣，後者看著顧行川，到底是心疼，長出了一口氣，“川兒，為何是她啊，你可知道，她……”

陳妃的話越來越低，夏棲梧卻因為那句“異世之人，到底會離開。”

楞在了原地，而後是鋪天蓋地而來的荒謬感。

渾身冰涼，如墜冰窖一般的立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棲梧只聽著門內，顧行川很顯然不相信陳妃的話，問後者到底是哪兒聽來的胡言亂語信以為真。

而只有夏棲梧知道，陳妃說的並不是胡言亂語，而且，下一個瞬間，夏棲梧心跳如鼓。

離開，她還有會去的機會嗎？

一直以來，在起身，屋子裏銅鏡映照出自己容貌的一瞬間，夏棲梧就不報任何有可能離開這個地方的希望了，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如何還能回得去？

所以，她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如果有一天，她會和來的時候一樣，整個人就這麽消失了，那在這邊，她的朋友，親人……戀人會如何。

而且，她走了，那原來的夏棲梧會回來嗎？

會因為自己身份的改變，之後再如何活下去？是否會和她一樣，學著適應這個身份，而後就這麽用她的身份一輩子就這麽繼續活下去嗎？

而顧行川會發現嗎，會知道那個人不是她麽。

想到這一點，夏棲梧想到了之前顧行川的失憶……若是顧行川就從那一日開始忘記她，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好似一切就這麽回到正軌，如果她願意，她依舊可以入宮，為妃為嬪，繼續留在顧行川的身邊，直達她“消失”或者是說回去的那一天，那或許會是最好不過的結果了，誰都不會傷害，這或許就是陳妃的初心了吧。

想到這一點，夏棲梧微微擡起頭，冷冷涼涼的風落在她臉上，夏棲梧才後知後覺，自己竟情不自禁的落了淚。

擡手擦去了眼角的濕漉，夏棲梧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站起身來，任由紅袖給她披了一件外衣，輕聲道，“我去陳妃宮中一趟，你不用跟來了，若是皇上來了，就說不知道我去了哪兒。”

夏棲梧這麽說著，紅袖微微皺了皺眉頭，而後輕聲道，“小姐不是才從陳妃哪兒回來嗎？為何……”

“先前皇上在哪兒。”夏棲梧的語調很輕，看了看紅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紅袖，你有沒有……想過和添香一般出宮尋個人家嫁了？”

夏棲梧這麽說，紅袖卻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夏棲梧顫聲道，“小姐，我，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小姐才要趕奴婢走？”

聽著紅袖的話，夏棲梧略微楞了楞，而後很輕的搖了搖頭，“紅袖，我說這句話，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我讓你出宮，只是想問你，想不想和平常女子那樣，好好找個人家嫁了，日後相夫教子好好過日子。我知道你原本出身不差，識文斷字，只不過後來家道中落才被賣進的侯府做丫鬟。”

說到這一點，夏棲梧略微頓了頓，而後揚了揚唇角，“你要知道，你總不能一輩子就這麽陪著我耗在宮裏，我有顧行川，你也該好好找個人家了。”

聽著夏棲梧的話，紅袖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幾分，宮裏的其他宮女，一般來說，沒什麽意外的話都是老死宮中的，然而她既是夏棲梧在侯府帶入宮中，又是夏棲梧的貼身丫鬟，到了可以放出宮的年紀，是可以有些自己的主意的。

然而，聽著夏棲梧的話，紅袖卻是有些迷茫。

人總是想過得舒服一些，人往高處走，她若是找個平民百姓，過的日子便不如宮中舒服，而且，若是她還帶過去幾件嫁妝，背後又有棲梧郡主，那這門婚事難免會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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