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不是太醫，去了有什麽用。”顧行川說的極為簡單，一旁的公公擦了擦額角的汗，倒是沒有想到顧行川竟然對自己的第一個皇子如此不在意，還是說對晴貴人過於厭惡到連皇子都不能挽回幾分？

想到這一點，公公想起之前還時常放晴貴人到顧行川面前來，忍不住瞥了一眼下面跪著的暗衛，到底是揮了揮手讓人下去。

而顧行川看著奏折的動作也是一頓，無端的想著，自己或許該把自己身邊的人全都換一批了，之前的記憶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回來，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些人有幾個可信。

想到這一點，顧行川微微頓了頓，腦海之中便出現了夏棲梧的臉。這個女人可信麽，還有她身邊的那個暗衛，還一直說是自己排到夏棲梧身邊去保護她的人。

而且在此之前，大楚流傳的佳話之中，棲梧郡主的名頭是連著自己六皇子的身份並列在一起的。

想到這裏，顧行川的視線難免牽扯到自己手邊的一個錦盒上。

這幾日，他一直都沒有讓夏棲梧送回來的這幾樣東西離過身，總想著等她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再送回到她的手上。告訴她她擔得起自己的這一份信任，告訴她，無論她想要置身事外還是和他並肩，他都給她留了位置，沒有必要以遠離他來達到什麽樣的目的。他送出去的東西，也從來就沒有收回過。

“皇上。”公公指了指一旁的沙漏，提醒他時辰差不多到了，顧行川略微皺了皺眉，看著桌案上自己沒有怎麽看的奏折，對著公公揮了揮手，“朕再看半個時辰，你先下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是，皇上註意休息，奴才就在門外邊候著。”公公低著身子一點點退了出去，顧行川也沒攔著，只是定了定神，而後把手邊的奏折展開，一點一點看了進去。

不知不覺，一夜已過，夏棲梧沒有急著回宮，而是選擇聽從柳雲的話，在皇城周遭逛著，看著長街繁茂，一點一點的思緒回籠，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

“夏姑娘，你到底是哪家的官家小姐？”柳雲看著夏棲梧，有些略微的好奇，她一直都知道夏棲梧的姓，卻是不知道她全名的。

而夏棲梧身邊的紅袖也一直都叫著夏棲梧小姐，卻一點兒都沒有透給柳雲知道夏棲梧的身份。

如今一路而來，柳雲聽著夏棲梧對於商的見地，有些感嘆的同時，也開始好奇起夏棲梧的身份來。夏棲梧如今，卻是手裏拿著一個算盤，有些生疏的撥打著算盤，最後還是選擇放棄到一邊，扯過一張紙開始筆算。柳雲一開始是暗暗思酌著，不經意瞥了一眼夏棲梧寫在紙上的東西，還有賬本上飛快出來的數字，一瞬間變為驚嘆。

“我的身份？”夏棲梧張了張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搖了搖頭，“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而且……你要不要和我學算數？”

夏棲梧側了側頭，無端的想到，自己不止會算數，還會外語，拿到這裏就是另一門交流的語言，除了她和她教的人，其他人怕是看不懂……

想到這一點，夏棲梧微微挑起了幾分興趣，對著柳雲勾了勾指尖，“我們先在外面待上幾天，我教你些東西……”

聽著夏棲梧的話，柳雲微微一楞，沒有想到夏棲梧竟然真的會全盤就這麽教授給她……

“師父！”柳雲對著夏棲梧瞇了瞇眼，忽然伏身對著夏棲梧跪下，“若是姑娘真的要教我，那就讓我喚姑娘一聲師父吧！”

夏棲梧看著面前的人就這麽跪下，下意識的便站了起來，而後側身到一邊，讓過了這一禮。

她可是知道，在大楚，喚一聲師父，就是把對方當做家人父輩一般的存在，她不過是教些簡單的東西，在二十一世紀幾歲的小孩就開始學的基礎，如何當得起柳雲一聲師父？

“柳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說過，我助你 回柳家，還有我眼下教你這些，只不過是和你的一樁交易而已。你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什麽是瑩什麽是虧……而且我所答應你的都還沒有做到。”

“我知道。”柳雲勾起唇角，卻是依然對著夏棲梧跪的端端正正，微微擡起頭，一雙明澈的眸子看著夏棲梧，平靜道，“可是恩是恩，情是情，我受了，不說今後如何報答，卻是一定要記著的。姑娘人品上佳，又對我有教導之情，就算是不能幫我回到柳家，都當得起柳雲這一聲師父。莫不是……姑娘覺得柳雲如今，是家族棄子，又資質愚笨，不可教也？”

“沒有……”夏棲梧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的見地學識都是建立在重生一世之上，而面前這個姑娘，不被世俗規矩所羈，而且冰雪聰明，若是這樣的人被稱為愚笨，那世上怕就是沒有聰明人了。

“我答應你就是了。”夏棲梧微微頓了頓，到底是點頭應下，而後擡手去扶起柳雲。

下一瞬，柳雲取了一旁的茶盞攏在手中，斟了一杯溫茶，手背試過溫度，極為規矩的奉到夏棲梧面前，一雙眉眼微彎，極為乖巧的面相，卻是一把清朗如月的少年音色，“師父，請用茶。”

夏棲梧知道拜師的第一杯茶是不能不接的，於是，看了看柳雲的確明澈的眼眸，接過茶盞用過……

接下來的三日裏，夏棲梧幾乎是被掏空了一般，把自己前世學過的東西全都教授給柳雲。還有今生在上元國和元封業學的幾分醫理，也一點一點的教給柳雲。

三日一過，夏棲梧不得不感嘆柳雲真的是聰慧，一點就通，而且極為努力的把她說過的全都記在腦子裏。夏棲梧也問過柳雲要不要記一本筆記，可是後者卻對著夏棲梧搖了搖頭，而後一字不落的把她說過的全都覆述，最後笑著對她謙遜道，“師父說的這些……我只不過是記了個籠統，或許還有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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