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夏棲梧看著小蕭，到底是搖了搖頭，“你和陸敏到底也算不上有什麽深仇大恨，眼下她也已經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目光放長遠些，你若是做得好，不必等到你出宮的年紀，只要你想走，我便能放你出宮。”

聽著這句話，小蕭眼中一瞬間的亮光，她已經十九了，十四入宮，在宮裏也算是服侍了許多主子了，有很多主子都許她富貴銀錢，卻從未有一個主子和夏棲梧一般許她自由。

“多謝主子。”只不過一瞬間的激動，小蕭很快掩下了面上的表情，抿著唇，眸子裏卻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看著小蕭散去了陰沈又恢覆到之前的明媚，夏棲梧卻一點兒都不敢小覷那個瘦弱身形之中所含的能量。

嘆了一口氣，夏棲梧微微偏開頭看著窗外的明媚天氣，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輕聲道，“我今日回侯府一趟，宮裏的事情你多照料……”

“娘娘，我不用和你一並回去嗎？”小蕭側了側頭看著夏棲梧，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下還是有些忌憚的感覺，就好像忽然被另一個人抓住了把柄一般，只不過一瞬而已，這種感覺就散去，因為夏棲梧和陸敏不一樣，陸敏抓住了她的把柄是為了挾制壓迫她，而且給她帶來痛苦，而夏棲梧不會，夏棲梧根本就不需要她做什麽，在宮裏，在夏棲梧這裏，她好似當真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鬟而已，而且身邊除了一個作為主子的夏棲梧，其他宮人的面容幾乎都是模糊的，也不用她去可以記住。

想到這一點，小蕭沒有再去問夏棲梧面上為何帶出的那種寂寥表情，只是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什麽，而後看住了夏棲梧，很輕的開口道，“娘娘，我今日在宮中見到晴貴人了，還有……”

“還有什麽？”夏棲梧輕描淡寫，小蕭卻是在心下湧現出一絲難過的感覺，替夏棲梧感覺到有些不值得，咬著牙捏拳道，“娘娘是不知道，晴貴人身邊多了一個宮女，聽說還成為了心腹，娘娘那麽得皇上的寵，將來肯定不止一個貴人，為妃為嬪都是綽綽有餘的，小皇子將來也一定會有的，她好好替娘娘謀劃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跑到晴貴人哪兒去？”

若是沒有見過夏棲梧之前，小蕭或許會以為夏棲梧苛待了那個丫鬟， 以至於後者叛逃，可是眼下她就在夏棲梧宮中做事，哪裏不清楚夏棲梧對一些小事或者是逾越根本就不在意，只不過是容不得身邊亂七八糟的心思，在夏棲梧這裏，越簡單越好，也不用去揣度什麽主子的心思。

聽著小蕭這麽說，夏棲梧臉上的表情也是凝滯了半分，忽然想到了添香跪在下面言之鑿鑿的說要離開皇宮想要自由，可是一轉頭，為什麽添香又去了晴貴人哪兒呢？夏棲梧想不明白，也就只能搖了搖頭，輕聲嘆道，“人各有志，她樂意在哪兒待著，是她的事情。皇宮這個染缸，若是讓我來選擇，我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踏進來。可是如今，到底是身不由己，我想回一趟侯府，今日，侯府大夫人的忌日。”

“侯府大夫人？”小蕭呆楞楞的跟著說了一句，而後回過神來，有些訝異的掩住口，驚嘆道，“娘娘不就是侯府的嫡女，那大夫人豈不是……娘娘的娘親？”

“可以這麽說。”有一些事情，夏棲梧也沒有刻意去記，可是剛剛腦海之中一瞬間翻卷起這個日子，她才忽然想起來了。嘆了一口氣，夏棲梧對著小蕭擺了擺手，聽著外面授衣很輕的說馬車已經備好，起身，朝著門外踏出去。

小蕭沒有跟上去，只是目送著夏棲梧離開，側了側頭看著那個背影，一瞬間萬分感慨。夏棲梧上了馬車，察覺到馬車裏熟悉的熏香，擡眸，一瞬間對上馬車最裏面坐著的那個人影，不自覺的勾了勾唇角，“皇上就這麽跟著我出宮，沒有關系麽？”

“我也是才聽著你身邊的暗衛說今日是你娘親的忌日，朕覺得……”顧行川說到這裏，微微一楞，就算夏棲梧是先皇賜婚的女子，可是眼下還未立後，或許是因為兵符還有那個要求讓他對夏棲梧有一瞬間的虧欠吧。顧行川想著這裏，表情便不自覺的淡了下來，而夏棲梧勾了勾唇角，微微支著頭看著顧行川，“皇上還記得我身邊那個暗衛的名字麽？”

“朕日理萬機……”

“你關於我的事情都記不住，還說要立我為後？還是說那個位置，誰來坐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夏棲梧問出這句話，看著顧行川一瞬間冷下來的神色，臉上的笑意卻越發濃郁了幾分，轉頭看向其他地方不再看他也不再多問什麽。

看著夏棲梧好似一瞬間失去了興趣的樣子，顧行川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我知道你是夏棲梧不就夠了？至於皇後之位，是先皇……”

“到底你才是皇上，你現在應當是不喜歡我的吧？既然如此，你若是有一日遇到了喜歡的女子，我怕就是要礙你的眼了。”夏棲梧很輕的吐出這句話，顧行川的眉頭一跳，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之中無端的湧出一段話。

先皇那個時候還身體健康，禦書房中也沒有後來的雲霓香氣，看著他許久，最後拍了拍他的肩頭和他說，“我不逼你，你也知道，後妃中朕最喜你的母妃，皇子中你也是最聰慧的一個深得朕心……可是皇位，你確實不適合的，你心中兒女情長太多，對你母妃，對其他……我要的是一個能把大楚帶往榮盛的帝王，而不是一個心性淡漠多過野心的兒子。”

這段話，在先皇死的時候，又對他重覆了一遍，可是之後的事情他卻不怎麽記得清了。皇位到底最後還是落到了他的身上，顧行川潛意思告訴他，皇上認同的太子應該是七皇子的，可惜他那個七弟太過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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