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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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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棲梧這一覺睡得極其安穩,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卯時。一手支著頭,看著身邊空無一人的榻,夏棲梧掩下一個哈欠,對朝自己走來的紅袖招了招手。

“小姐,王爺剛剛出去,讓我們別吵醒你。”紅袖微微蹙著眉,對夏棲梧一睡許久的樣子很是不滿。

“嗯。”夏棲梧回到了熟悉的環境裏,一直緊繃的心緩了下來,目光漫無目的的在屋子裏轉著,最後落在旁邊的針線籃裏。一件白色的衣裳露出一角,夏棲梧隨手扯了過來展開,一瞬的楞神。

那是一件男式的袍子,袖子收的極窄,交領封腰繡了一半的墨梅,花心如墨,花瓣白灰。因為之前答應了夏棲桐給他做件衣裳,她自然是沒有如此巧手,只能把圖樣畫出來讓飛燕試著做,沒想到真的做出來了。

紅袖打了水給夏棲梧洗漱,視線自然也落到了那件袍子上。

飛燕死了的事情,她們自然也知道了,而且吃驚於夏棲梧對飛燕的感情。要知道,飛燕可是好好的買了棺材下葬,像她們這些丫鬟下人,死了也就是亂葬崗一扔,或者是哪處荒山挖個坑就草草了事了。

而且,她們更知道飛燕的死因,卻只能無奈的嘆氣。“小姐,這件衣裳要我繼續繡完嗎?可這天氣已經漸涼了,這料子怕是薄了些,來年少爺又不一定穿的著了。”

“繡完了收著吧。”看了看那件衣裳,又想了想這段時間都沒有在她面前出現的夏棲桐。夏棲梧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擔憂慕容箏,知道她出手捉拿了慕容箏又會是什麽表情,所以只能長嘆了一口氣,“恐怕……送不出去了,料子的確薄了,你看著照慕容家四公子的身形做幾件秋衣吧。”

馬上就要入秋天涼了,慕容思以前過的不怎麽好,一定沒人給他備著秋衣,她這邊做也不錯。

“啊?”紅袖微微意外了一下,吃驚於夏棲梧竟然真的接納了慕容家的人。

只不過,回過頭想了想平遠侯府裏,管家指使著人把她們小姐的東西一件件往院子外挪,而且挪完以後就放在那兒,也不說讓她們搬去其他那個院子。添香一時不岔問過去,管家只是對她們輕描淡寫的搖了搖頭,說如果她們沒事幹,就自己去雜役院子裏領活兒!

想到這裏,紅袖也有些氣憤,對著夏棲梧點了點頭,“慕容家也不錯,小姐,慕容家的大公子性子就溫雅,多這麽一個兄長也不差。”

“嗯。”夏棲梧輕描淡寫的點頭,思緒卻是飄向了顧軒燁的話。一句一句的從腦海裏翻出來,仔細的斟酌。如果真的找到了回去的方法,那個方法能讓顧行川和她一起回去嗎?他會願意和她一起走嗎?拋棄這邊六皇子的身份,拋棄榮華富貴半世戎馬得來的功名利祿。

倚在太師椅裏,夏棲梧在案上展開一張宣紙,提筆,墨跡緩緩的勾勒線條。

她前世學過兩年素描,用毛筆勾勒出一個形不難。她畫的是一棟房子,屋前的大榕樹和健身器材,石桌子旁或坐或立的人影,右手邊的車庫,停成一排的單車。以前她從來不覺得這些看了幾十年的東西有什麽奇特之處,每日只不過是一眼而已,現在想來卻是記憶裏最為清晰的東西,也是最為懷念的東西。

“小姐,你畫的是什麽啊?”紅袖替夏棲梧整理衣物,順便也掃了一眼案上墨跡未幹的畫,驚訝道,“這些盒子是什麽?怎麽看起來比樹還高的樣子?”

“沒什麽,一個夢……”夏棲梧吹幹了墨痕,用石鎮壓住,就這麽放在桌案上。

前塵如夢,她絲毫沒有懷疑過自己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她太想家了,就算是有一絲希望也眼巴巴著不肯放手。

至於最後到底離不離開,如何抉擇,還是到真的要懸著的時候再來想吧。

如此念著,夏棲梧仿佛打定了主意一般,對著紅袖開口道:“過幾日我要離開皇城些許日子,短則幾天,長則月餘就回來。”

“啊?”紅袖楞了楞,可夏棲梧是主子,要去哪裏她真無法開口詢問,只是抿了抿下唇,“小姐,不帶我和添香麽?”

“不用擔心,我和五皇子出去一趟而已,應該……不會很遠。”夏棲梧永遠不知道,她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僥幸並沒有眷顧她。

顧軒燁帶著夏棲梧上了馬車,而後,就是整整七日的趕路!

“還沒有到嗎?夏棲梧表示自己很難受,雖然顧軒燁的馬車一點都不顛簸,可夏棲梧還是覺得極其難受,難受到每一次下馬車透氣以後就不想再繼續爬上去。

“還有一點距離,明日早晨應該就能到了。”顧軒燁倒是一片閑適,偶爾路上還拿出琴蕭吹彈上幾聲。

而能讓夏棲梧一路堅持,而且頂著顧軒燁帶笑目光的,不是因為已經走出了很遠,而是因為顧軒燁的一些特殊本事。

看著夏棲梧的目光,顧軒燁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了一個方盤,漆黑的好似什麽石頭的薄方片,邊緣包裹了一層暗銅黃色的金屬。方盤上用朱紅的顏料刻畫了幾個點和夏棲梧不認識的字。

顧軒燁袖中常備一把小刀,此刻又拿了出來,在傷痕累累的食指又劃了一道口子,而後點在方盤中間。

看了一會兒,見著方盤裏哪一滴紅色牢牢地固定在中間沒有移動,顧軒燁嘆了一口氣。

“這個是做什麽用的?”夏棲梧表示極為好奇。顧軒燁也不遮掩,直接把東西遞到她手裏讓她看,“這是我師父做的,作用……尋人尋物。”

“誰都能用嗎?”夏棲梧把那塊比巴掌大些的方石盤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

“只有我能用。”顧軒燁拉過夏棲梧的左手,手裏的小刀在她指尖劃了一下,按到她右手的方盤一角。

方盤中間還殘存著顧軒燁未幹涸的血,所以,下一秒,中間哪滴血沿著方盤的細小紋路畫出一條血線,恰好指向了夏棲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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