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力道重了。”

顧宇翔楞了一下，臉色難看的把口中的杯子摳出來，正要罵，迎著的就是顧行川又拿起筷箸要敲的樣子，直接起身甩袖離開。

看著四皇子走的幹脆，夏棲梧轉頭看著顧行川，“四皇子怎麽好像很怕你的樣子……”怎麽說四皇子都是顧行川兄長，為什麽，好像還對他一副敢怒不敢說的樣子？

“他打不過我。”

顧行川這話說的毫不客氣，夏棲梧的唇角抽了抽，收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嘗著宴席上擺著的糕點。花會自然是有花，只不過賞花也要吃飽了再說不是。

各府的小姐在兩妃皆六皇子面前，都是一副謹言慎行的樣子，生怕給上位的幾個人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而夏棲梧從來就沒想過來這裏撿個皇子妃當，一抿梅子酒，一邊把面前擺著的糕點往肚子裏墊。

四皇子走了，可是劉妃卻沒離開，視線似有若無的落在夏棲梧身上，而陳妃自不用說，一直都是盯著夏棲梧笑著，越看越滿意。而顧行川，看著夏棲梧毫不見外的樣子，平日裏緊抿的唇線也勾出了一絲弧度。一瞬間，場裏的情形有些凝滯，那些嫡女小姐都把註意力凝滯在兩妃和皇子身上，而這三個人，則都看著夏棲梧。

等著夏棲梧吃的差不多了，陳妃還支著腮，體貼的附言，“宮裏的糕點好吃？要不要讓人去禦膳房提人，讓人去侯府給你做好吃的？”

“呃……”夏棲梧沒想到自己已經努力降低存在感吃東西了，陳妃在她進食的過程中一直沒說話，卻沒想等她吃完忽然來了這麽一句。直接去禦膳房提人，讓她帶回侯府，專門給她做好吃的？夏棲梧有些冒虛汗，身子坐的直了些，“不，不用了。”

“母妃。”六皇子出言提醒自己的母妃，有些無奈的口氣。

陳妃看著顧行川，不滿的皺起眉頭，卻還是平展開。還沒娶呢，就開始向著自己媳婦兒了，還真是。

“陳妃娘娘，劉妃娘娘，花會無趣，小女願撫琴助興。”陳妃剛剛想開口，多和夏棲梧說上幾句話，卻被一個聲音忽然打斷。

夏棲梧饒有趣味的向下看去，是一個看起來有些面生的女子，聲音怯生生的，卻已經是讓丫鬟抱了琴上來，娉娉婷婷的立在哪兒。

這是歷年花會的慣例，只不過這一次，陳妃已經定下了夏棲梧，而劉妃自然也是盯準了平遠侯府，對著下邊的鶯鶯燕燕連眼色都沒有再掃一眼下去。只不過花會既然都開了，這個過場還是走完的好。

陳妃擡手，看了顧行川一眼，秀氣的掩下一個哈欠，“那就開始吧。”下邊的女子高高興興的對著這邊行禮，抱著琴踏前了幾步，纖手試了幾個音，清涓的琴音就開始連貫了起來。

“小姐，之前讓你學的技藝就是在這個時候用上的……”飛燕看夏棲梧看的入神，微微鞠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小姐你什麽都不會，一會兒要是有人讓你上臺可怎麽辦啊？”

“不去啊。”夏棲梧有些疑惑的側頭看她，“如果真心想學什麽，應當是為了陶冶情操，為什麽要為了在人前展示才學？”

“哎呀。”飛燕早就聽過了她家小姐各種各樣拒學這一類技藝的借口，聽著夏棲梧面不紅心不跳的又是一個義正言辭的借口，有些著急的跺了跺腳。到底是侯府的嫡女，就算是夏纖纖，自小也學得一手好琵琶，可她家小姐卻好像是什麽都不會呢。

臺上女子的琴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原就是清雅的曲子，平平緩緩的調子，讓陳妃掩下第二個哈欠，擡手應了第二個要上臺的小姐。

夏棲梧擡起頭，卻看著許雅拿著笛子一步一步的上臺，而後把目光落在了她這邊，確切的說，是她身邊的顧行川身上。沒有太多覆述，纖細的指尖撫在青笛上，第一個掠出的時候就驚了全席的人。鳳求凰！許雅站在場中，對著六皇子，一個一個音節掠出，卻是那夫唱婦隨纏綿悱惻的調子。

“那許家姑娘當真是大膽。”陳妃本來昏昏欲睡的樣子一瞬間掃去，看著一席青衣青笛的女子，指尖一下一下，沒有節奏的叩著桌案。許雅的手心已經有了些許汗濕，當初陳妃入宮為妃，就是因為這一曲相思被當今聖上記下了。

很顯然，這一記就是二十餘年，陳妃雖不說聖寵不斷，可皇後都換了兩任，再不是皇上作為太子時立的太子妃，陳妃卻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雷打不動。如果非要說原因，聰明人都知道，是因為陳妃的父親穩握著兵權鎮守邊光，撐起著半壁江山供當今聖上揮霍。

許雅望著顧行川，她的意思很明確，如果六皇子娶她，明安侯府就會站在顧行川身後成為永不背叛他的最大助力。而她，和陳妃一樣，除了王妃這個位置，什麽都不要。不奢求感情，不貪圖更多，只是……要一分穩靠和半輩子餘生安樂。

陳妃緊握著椅子扶手的手松開，如果沒有夏棲梧，聽到許雅這般厚重淒惻的笛音，她說不定真的會考慮讓許雅成為王妃。可是眼下顧行川心下有了牽掛之人，她又何必給自己的兒子選一條無情之路呢？而且，許雅的聰慧，也讓她微微側目。凝視著場中的人，一直到許雅的一曲吹完，有些失望的退場，陳妃還在沈思之中。

陳妃在沈思，劉妃卻是一直跟著許雅的背影看著，微微瞇起了眼睛。原先一直沒想過，明安侯府也有一個嫡女，如果夏棲梧不好拿捏，這個許雅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劉妃心下暗暗沈下這個念頭，再看場中其他家世都不如許雅的小姐，也對這花會失了大半的興趣，“陳妃姐姐，這花兒也看了，我這頭暈的毛病又犯了。”

“既然頭暈，那就回宮去歇著吧。”陳妃轉頭看著劉妃，隨意的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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