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川的聲音裏含著堅定，他開口，“不曾後悔。”有些事就是這般，他自己決定的當然也是不會後悔。江山壯麗，不如他去鎮守，坐擁江山的責任太大。他實在是沒有什麽把握來，再說看著自己的兒子日後都生活在爾虞我詐之中，這不就是讓人心寒？

皇帝沈思著，手放那錦繡被上，絲綢的膩滑，多少的百姓都是渴望不可求的。可如今，卻被自己的兒子當做是沒有用的東西。苦，顧行川吃過，窮，他也體驗過。他不畏懼這窮困，依舊如同清風明月，還是維持著該有的皇子風範，怎麽不會讓人都心生敬仰？

“寡人喜與你多說話不過是因為著你從來都不喜功名利祿，為何。這幾年寡人越發猜不透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這不該是個年輕人所擁有的表現。”皇帝皺著眉頭再開口，當然什麽名人拋棄名利的事，皇帝從來不信，所以看著顧行川，這一切都表現的太過於正直了。

如若不是他的兒子，估計他直接會把這個忠心之臣給革職查辦。央央大國，朝中律法又如何會少了暗中的私相授受，沒有貪官，不成朝堂。如何管理一個國家，那就應該要一個懂得處事圓滑之人來當皇帝，才是最佳。那些個朝臣其實並不是擔心自己的女兒做威脅。

那是希望著自己的女兒能夠成為利器，在皇帝的耳邊多吹枕邊風。而皇帝在不損害自己的利益情況下，就同意讓這個官員做些什麽。朝廷，本就是個小社會，太過於突出，反而會被人群起彈劾，單單一個人的突出又有何用？帝王多少也應該露出點缺點，這才讓朝臣安心。

至少有能夠彈劾的地方，他們就能夠擁有把握，可以說帝王是如何的不稱職，也可以說那帝王又是怎般的難伺候，當然也有可以討好的突破口。未登基前的皇帝恪守本分，是先皇最為疼愛的兒子，因為他從來不會過多的詢問，還愛做事，所以踏著兄弟的屍骨，他名利雙收。

如今看著自己的兒子，顧行川。他的心裏卻成了不少的想法，想讓這個兒子作為儲君？沒有可能的，身份不合適，太過於耿直。登基之後，會不會將這朝廷都洗牌了都不一定，他不希望是如此，不管是何時何地，在這朝廷之上，清廉之人官位不高，這是必然。

高官之下，誰的手上又是沒有兩條人命？話都放在明面上來說，那都是已經撕破了臉皮，才會一一道的清楚。作為皇帝，那些個陳年舊事的證據都拿捏在了他的手裏，不管是哪個兒子登基，若是讓他滿意，把這些證據都一一交出來給下一任儲君，又有什麽不能夠的？

“父皇還是把兒臣給想的太過偉大了。杜將軍常言，人生在世，活好當今不易，若是能活的肆意，定是人之大幸。父皇希望兒臣如此，兒臣亦是做到了，如今，難不成是讓父皇有所不滿意了？”他可回答的話算的上是直白，簡單，能夠敞開天窗說亮話，當然是不容易。

皇帝沈悶的笑上兩聲，“是為如此。你倒是能夠學以致用。”隨後也就不再多言，一公公急急忙忙上前，走到了皇帝面前，細聲細語的開口，“皇上，該是服藥了。”原本還想去睡的皇帝，慢慢的睜開眼睛，顯得不樂意，老了，反而多有些孩子氣，這藥一大碗又是苦澀的很。

換做是皇帝年輕之時，面不改色一口氣喝下。如今，反而變得是猶豫，對這藥是極為反感。顧行川瞧見了，也就只能夠開口勸著，“良藥苦口利於病。好生喝下，不行，就讓兒臣代勞餵父皇喝。”他覺得沒有什麽，反而是表現他孝心的一個方式才對的。

不想皇帝卻笑出聲，看著自己的兒子，反而沈下了臉，開口，“你當寡人是何許人物？還用你這小兒來餵朕喝？那當真才是個笑話！”說著就從公公舉起的托盤上的藥，一幹而凈，不過那還是一時不好受，把皇帝的五官都給弄的扭曲上了不少，還真是怕這苦藥。

顧行川從一旁的桌子上取來了蜜餞，遞給皇帝含著。公公有些笑意的開口，“還是六皇子說的好，平日裏，皇上還要等些時候才把這藥給喝下。也就多虧了現在，皇上是年紀大了，如今倒也像是個小兒一般，不愛服藥。不吃又怎麽能夠好不是？”

這碎碎念也就只有這個公公能夠做到了，他伺候著皇帝已經四十年了，從皇帝還是皇子，十歲到處野的時候就伺候著。如今都已經老了，看著皇帝長大，開枝散葉，心中的成就感也不是一般人都能夠說的。當然心裏欣慰，有時話多一些，皇帝也不計較。

能夠呆那麽久，可不就是整個身心都交給了皇上才會如此？顧行川當然是懂得，面上也就帶著笑聽著公公說上兩句。可皇帝卻不似這般反而是不耐煩，可卻沒有過多的動作說是要處置了這個人才是。這不都還是知道一切都是為了他好？皇帝也不是個傻子。

顧行川看一看外邊，時候也是不早，這段時日皇帝才剛醒來，也就輪著看人，不是強打精神也難做到。如今才醒來，病又未好，不是折磨著皇帝又是什麽。他果斷的開口，“父皇現在應當多休息一會兒，兒臣先告退。再著，這歇息是對著您有好處，別是折騰著自己。”

皇帝聽著過了一會兒才輕聲的問，“這些個，你母妃怕是常能夠感受到的。如何？不嫌你話多？這對女兒家的安撫也少對你父皇所用，寡人不善吃這一套，快快退下吧，別是礙著了寡人歇息。”說這話明明是埋怨的話，聽著倒也像是個孩子在耍小性子。

顧行川恭恭敬敬朝著皇帝行禮，隨後步出了宮殿。誰說這是對著女兒家才用這一套？皇帝也是吃著的，不然也不見他是真的生氣，帝王也是個口是心非知人。他心裏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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