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川垂頭站定，皇後手指微微縮緊，隨後莞爾一笑，“有什麽事煩請同著臣妾說，臣妾告退。”這話說的可真就客套有禮了。而皇上也不過就這麽輕輕一點頭，什麽也沒有表示，卻更是讓皇後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隨後起身趕緊的離開，那些個宮女太監也匆匆一湧而出。

偌大的宮殿如今也顯得悄聲無息，顧行川自覺的走到了皇帝的面前。半跪在龍床前，那大紅色的被褥上用著金絲繡成了龍的模樣，張揚舞爪，多少的人都是希望能夠將這條龍給捕獲，然後成為這最為尊貴的一個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就聽著皇帝開口，“若不是聽著皇後開口，寡人都不知道你都快及弱冠了。這般大，你可是需要什麽封賞？香車寶馬美人，這等子的物什你隨手就能夠夠到，也不需要寡人贈。那你需要的是什麽，可就要好好的想出來，寡人都能夠為你做得到。”說著又是一陣的咳嗽。

皇帝原本就是才剛醒來，就算是他認為自己還精神著，可身體終究是受不住說這麽多的話，才會這般咳嗽起來。皇帝也不再年輕了，如今年近五旬，兩鬢斑白，陪著慘淡的面容，誰都知他這是活不長。可誰又有膽子開口說這些大不違的話，反正顧行川沒這個能耐。

他看著自己父皇已然老邁，心裏也不是個滋味。依舊低頭，聲音低沈，“兒臣……只想母妃安享晚年。”一句話，反倒止住了皇帝的咳嗽，原本咳的面帶潮紅的臉也漸漸恢覆原狀。皇帝深吸了幾口氣，那悠長的氣息，卻讓顧行川感覺度過了好久的一段時間，生怕皇帝動怒。

“你可知寡人問四皇子時，他答的是什麽？”皇帝將自己的氣息平順，這些年來，他實則給幾個皇子都擁有一定的權利。幾個皇子似乎都是能夠爭取一下皇位，也讓太子一直竄上竄下的，急得不行。而這幾年，太子急功近利的樣子也都在他的眼裏，卻都是什麽都沒有說。

顧行川頓時也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開口，“兒臣猜，四哥所說的是無須美人財富，但求父皇年年歲歲如今朝，長命百歲。”依照著四皇子的性子，他給出這麽個答案。這是所有官員同皇子們都會的恭維話，在能夠得到打賞前，還是得推拒上一番，這才算是乖巧的皇子。

皇帝了然一笑，“這你都能夠猜的出來，是差不離的話，寡人可卻是知道他是巴不得寡人早些歸天的。寡人還是皇子時，也是如此暗測先皇。”他也就是這麽盼著先皇死了，自己繼承皇位，那麽一切的糾紛也就這樣歸於平靜。昔日稱兄道弟的皇子們都被他以各種理由處死。

這就是現實，沒有誰能夠真的在權利面前歸於平靜。皇家的事，最是齷齪。怎麽能夠全部都道的清，可不就是讓人都覺得難熬。他也是一般，坐在這皇位上越久，也就越是舍不得離開，一旦是得到了，怎麽可能就能夠撒手不要。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顧行川的食指與拇指輕輕摩擦著，然後看人，開口道，“兒臣倒是真心的。”表忠心不管是什麽時候都好，定是不是現在，可他卻又這麽一個膽子，把所有的事情都給說個清楚，也讓皇帝發楞，呆看著顧行川好久，最後歸為一聲輕笑，這大概是為何他一直更加寵六皇子的原因了。

“寡人知你善待你母妃，常年在杜將軍的身邊，也是耳濡目染的。寡人年幼時也常同著杜老將軍一塊在軍營裏混著，他也就是個性子正直之人，也給寡人上了不少的課，能夠讓寡人懂得了不少。你能夠在他身邊，就多學些東西。這是在其他地方都體驗不到的。”皇帝碎碎念的說上不少的話，最後歸於困倦，也就漸漸地說的聲音小了下來，最後閉上了眼睛。

原本安靜的聽著皇帝說話的顧行川，伸出手，幫忙給皇帝蓋好被子。隨後步出宮殿，心頭上壓抑的氣息依舊縈繞著。不管皇帝說的有多好，其實依舊沒有肯放過陳妃，明明陳妃在他的面前仿佛是個不存在的人，可依舊是不願意放她走，這宮殿就囚禁著她。

他是不懂皇帝是個什麽心思，別人猜不透他，他也猜不透皇帝。為何是猜不透？人之本性就古怪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存在，可是做出的反應又稱之為常理。而當是古怪之人做的事不符合常理，那就是讓人看不透的地方了。他就是這般，不恍說是哪個人。

其實平遠侯也未曾休息了多久，就又起身，穿好朝服，同著在場的官員們一塊去拜見皇帝。在經過一番刑罰之後，官員們人人自危，更讓宮殿裏的氣息壓抑著，躺在龍塌上的皇帝垂眸掃過一片人頭，一二三四五……細數一番，隨後開口，“李尚書可是去了何處？”

官員們無人敢答，一旁的公公趕緊上前，俯身在其耳邊開口道明了情況。皇帝輕輕的哦上一聲，“那就派太醫去給李尚書看看，愛卿年紀這般大了，受不了什麽折騰。”說完話，可就讓官員們壓在心頭上的大石頭都給減輕了不少。不是什麽大事一般，也就揭過。

應著一番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如今皇帝醒來，就算是原本錯怪了李尚書，那也不是皇帝動的手，定然是不會去給李尚書道歉，這般派太醫去看看，就算是好意的了。可卻讓幾個官員們都松上一口氣，伴君如伴虎，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今皇帝的性子難琢磨。

就看著皇帝面上還是帶著笑，聲音輕的很，畢竟是剛醒過來。“各位愛卿能夠趕著來見寡人，實則是寡人之幸，如今寡人也正巧是想同著各位一同商定一件事……”在一旁聽著話的公公不由的睜大了眼睛，如今皇帝還真是性子難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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