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重大哥活得很好。”游瓊久認真點頭道，“重大哥和我說過妖皇陛下您的事跡，故而晚輩才能認出來。”

“唔，你是我第幾代後輩？”流光打量了游瓊久一眼，似乎想要在他臉上看出點和自己相似的地方來。但很可惜，他沒能看出什麽東西來。若不是他確定游瓊久身體裏的上清蝶血脈來源於他，他幾乎都不敢認。

“這個，晚輩不知。”游瓊久搖搖頭，“距離妖皇陛下您的時代已經過去三萬年。”

“三萬年？那小澤可真是活的夠久了。這千年王八萬年龜，他頂好幾個了。”流光饒有興趣的說道。

游瓊久一噎，這可讓他怎麽接？該說妖皇果然行事不同於常人麽？

大約是游瓊久臉上的表情愉悅到了他，流光的話也多了起來，“既然你是小澤認識的人，我就不對你動手了。沒道理我死了這麽久還要惹他不開心。”

“妖皇為何動手？”游瓊久好奇道，“重大哥說妖皇陛下曾經很遺憾後代之中未有覺醒血脈之人。”

“他連這個也告訴你了，看來你們關系的確不錯。”流光在游瓊久的臉上盯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竟然帶出一絲暧昧的笑容來。

“告訴你也無妨。我早年的確希望將上清蝶的血脈傳承下去。我打了那麽久的基業，就這麽不要了有點可惜。而這份血脈卻能帶來無限的力量和可能。但等到我被天雷劈中之時，我卻發現，我一生坎坷的來源也正由於此。”流光雙眼低垂，似乎在為自身傷感，“上清蝶只是天道想要給予龍鳳一族打擊的一道利器，因此它強大卻短命。如今龍鳳兩族已經不再是天地寵兒，人族後來居上，這個為毀滅龍鳳而生的妖獸自然失去了意義。”

流光看著游瓊久的目光裏帶了一點和藹的意味，“擁有這血脈的人，必定六親斷絕，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一生坎坷絕不順遂，想要和摯愛在一起也是癡心妄想，三千世界之中，天道不會給予任何可能。這樣的血脈，留之何用？我早已身死，不可能為我的後代做什麽，我將我的神念寄居於此，給來到此地的子孫們一個美妙幻境，讓他們在夢中生存一世，已經是我這個無能先祖最後的一點慈悲。”

游瓊久不是第一個到這裏來的，但絕對是第一個活到現在的。

流光何嘗不想看著子孫後代們擺脫天命，但連他的幻境都破不了的後輩，就算覺醒了血脈也只能痛苦一世，如何能放之不管？他向來是個狠心人，要怪，就怪他當初作孽吧。

“原來如此。”游瓊久點點頭，怪不得重大哥說流光的後代之中都沒有覺醒血脈的。恐怕不是沒有，而是覺醒的都被流光給殺了。

“那妖皇也想要殺了我麽？”

“不。”流光搖頭，“之前我就說過了，你是小澤認識的人，我不會動你。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值得我信任的人，除了重澤之外再無其他。”

說完，流光幹脆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游瓊久說道，“你和我聊聊天吧，聊完後我送你一份禮物。”

游瓊久想起重澤曾經對流光的評價，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乖乖的坐了下來，“妖皇陛下想要從何聽起？”

“就說說我死後的事情吧，再說說你和重澤怎麽認識的好了。我還挺好奇的，小澤那麽調皮的人，最討厭的應該就是你這樣慢吞吞性子的人了。”

重大哥，調皮？

游瓊久忍不住在腦海中描繪了一個少年模樣的重澤，那也一定很好看。

“重大哥他……”

游瓊久開始繪聲繪色的說起了以後的故事，在這個時候，游瓊久開始感謝起當時自己決定學說書的決定來。事實證明，這項技能還是很有用的，看眼前聽的津津有味流光就清清楚楚了。

而處在兩人話題中心的重澤卻是和自己的屬下們在看好戲。

季飛揚這個人修為還是不錯的，不過沒有了月刺劍，想要輕松打贏如今修煉到廢寢忘食的鬼甲還是有點難度。尤其當鬼甲無所畏懼而季飛揚所思甚多的時候。

“飛揚！”眼看著季飛揚被鬼甲一斧劈中右肩，月刺再也無法冷靜，剛想上前，就被紫炎等人拉住，“你這種身體，再打一次，肯定要變成破銅爛鐵，到時候就算是我們老大，也救不了你。”

“救我？”月刺有些疑惑，之前說的明明是穩定傷勢。

“除了老大，沒人能救你。你能夠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也是不容易。”紫炎掃了月刺一眼，真心實意的說道，“你對你的契約者還真是殫精竭慮。”

“難道你們都沒有訂立契約？學院什麽時候允許結伴游歷了？”月刺沒有理會紫炎的話，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契約什麽的，我們不需要。不過你能夠找到這麽一個契約者，眼光還算不錯。看，鬼甲要動真格了。”淩風插嘴道。

淩風話音一落，空中就傳來一陣讓在場兵器們興奮不已的響聲。

那是只有在兵器們格外興奮之時才會發出的鳴響，往往也是他們變化真身之前的征兆。

季飛揚眉毛一挑，已經猜出鬼甲要做什麽。當年月刺和他並肩作戰之時也曾有過如此異象，但沒有這般來的猛烈。相比起來，就像是小溪流和大海，同時奔騰，但氣勢也好，力量也好，卻是天差地別。

他們到底是如何才有這樣的威能？

季飛揚心中不由的升起這麽一些疑問來。與此同時，心裏升起來的還有一些喜悅與期待。同為無殺大世界出身的兵器，他們有這樣的本事，向來月刺的傷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麽。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兵器的事自然只有兵器本身最為了解。

那種金屬爭鳴之音讓季飛揚心潮澎湃，身體裏的靈氣也在蠢蠢欲動。好不容易將內心的躁動壓下，鬼甲卻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手臂長的輝煌神斧。

修煉《天問百煉》之前，紫微鬼甲斧還不是這般形狀，如今卻可以清晰的發現不同。如今的鬼甲斧斧身比之前更薄，更利，花紋卻更少，淺淡的近乎於無。斧柄之處清楚的填上幾道劃痕，那劃痕看似淩亂，卻又有一種奇特韻律。

淩風等人肯定，鬼甲身上絕對沒有這樣的劃痕。但他們看見那劃痕之時，心裏竟然隱隱有些呼應。恐怕這正是修煉功法後的印記。只是這印記到底如何使用，就連重澤自己也知道的不多，何況他們？只能等日後慢慢發掘了。

季飛揚忽然一招手，手中的飛劍倏而飛馳而出，光華一閃，尾部還帶著一絲白痕，轉眼就從鬼甲身邊穿過。

鬼甲不覺一怔，不過立刻就鎮定了下來。戰場之中，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分心，何況如今他已經化為兵身，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本事。和那些追日宮等人的較量只能用人身，到底少了幾分銳氣。如今總算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了。

想到這裏，鬼甲斧一個晃神，自身橫斬了過來。身後又有無數殺氣奔湧而出，所過之處，皆有無數白芒，眨眼間竟然已經將這方天地充斥了起來，將那季飛揚牢牢困在其中。

季飛揚欲斬斷這些白芒，但手中長劍剛剛揮出，另一道白芒便已補上，那一道劍光過後，竟像是什麽也沒有出現過一般。

“飛揚，你小心！”月刺已經看出了點門道，卻不能再說下去。

早聽說斧家深藏不露，別看他們粗獷，但真正鬥起法來卻是半點不弱。這紫薇鬼甲斧更是非同凡響，能夠將殺意實質化，並且將季飛揚逼到如此地步，就已經十分少見。

這樣的本事，月刺自己也不敢說及得上多少。

只是心中卻暗暗驚訝，何時學院裏能夠培養出這麽出色的弟子來了？兵器們在學院裏的成績再好，出了無殺大世界，依舊還要從頭再來，要重新適應外面的鬥法方式，更要和契約者配合默契。這都是在學院裏根本學不到的東西！

但現在，這把鬼甲斧卻展現出了如此驚人的實力，就算他簽訂了契約，想要成長到這種程度也得花個幾百年不可。這一切，恐怕都是那個根本讓他看不出半點氣息的叫重澤的人弄出來的。

季飛揚支撐了大約一刻鐘，最後舉手認輸了。

短時間之內，他沒有辦法破除鬼甲斧的殺氣網，若是要拼命，大概還有那麽些可能。但他們並且生死大敵，犯不著比到這個地步。說到底，他來到這裏，主要還是為了治好月刺的傷。同樣的，他也厭倦了之後躲躲藏藏的生活，期待可以有不一樣的未來。

“鬼甲，如何？”重澤淡淡問道。

“不錯。”鬼甲再度變化為人形，伸伸懶腰，“老大，要是這個人加入我們的話，我是沒有意見的。就是才開始不久，他就認輸不打了，讓我有些郁悶。”

季飛揚好笑不已，“這位道友，若是我和你打完了，恐怕幾天時間都過去了。”

“說的也對。”鬼甲點點頭道，“過兩天我和追日宮的人還要打一場，這場便當提前熱身了吧。”

追日宮？

季飛揚忽然想到了好友南宮玉樹，再看看對此興致勃勃的鬼甲，不由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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