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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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陽春三月，桃花盛開，桃林之中落英繽紛，置身其中，一時竟不知是夢是幻。
——假如背後沒跟著兩個破壞氣氛的家夥的話。
宋淩咂摸著嘴：“這地方夏天得結多少桃子啊！”
雲無心念念有詞：“桃膠性平溫和，這裏氣候濕潤空氣清新，這種地方長出來的桃膠當是極品，最適合女子拿來滋陰補氣，潤養肌膚。”
尹竹月原本因為要見尺玉心中有幾分忐忑，這會兒卻忍不住被逗得抿唇笑。
馮楚英卻不知為何，眉宇微微蹙起，忍不住低聲道：“就知道吃。”
宋淩一笑：“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小王爺您深谙民生，對此應該很理解才對。”
馮楚英無言以對，雲無心卻沒過腦子地補了一刀：“那你倒是別光想著飲食，也想想男女唄？”
宋淩：……
不敢想。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馮楚英，卻發現小王爺耳尖泛紅，臉色不自然地看向遠處桃花。
宋淩扭頭不滿地瞪了雲無心一眼。
他倆說話隨意慣了，別說是這種擦邊球，即便是真帶葷的玩笑也能說個你來我往的，但是人小王爺還純情著呢！別把我這大舅哥給嚇著！
對自家大舅哥懷揣著一腔寵溺之情的武安侯爺似乎忘了，自己還是被大舅哥帶進這青樓裏來的。
但此時此刻，純情的小王爺內心其實並不純情，她也在想這句“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生在靖海王府，從小到大，從來不曾為“飲食”憂慮過，但凡有什麽新奇的好吃的，總會有人送上門來，哥哥和奶奶又都慣著她，事事以她為先，久而久之，對美食倒是興致缺缺。
至於所謂的“男女”，她十六歲時還未開竅，壓根不懂男女之情，之後便開始服藥，那藥雖說不傷根本，但是藥師婆婆當時也說了，男女大欲，與身體的發育息息相關，這藥既然能夠抑制身體發育，自然也會影響到那方面。
簡單來說，普通少女在這個年紀再尋常不過的懷春思緒，對她來說，幾乎不會有。
她從前其實不大相信，總想著，身體是身體，感情是感情，哥哥身體那麽不好，也沒影響到他在心裏藏了一個喜歡的姑娘呀，自己怎麽會因為服藥就斷了這些念想呢？
但現在，她其實有些信了，有時候她自己編著自己的話本子，卻常常陷入迷惑，因為她筆下的故事看似深情實則空洞，只知愛卻不知何為愛。
而每每這時，她都會努力地幻想一下，自己那位不曾見過面的未婚夫宋淩宋大將軍是什麽模樣，如果當年他沒有退婚，哥哥也還在，如今他們應該已經完婚了，那自己筆下那些套路化的“小鹿亂撞”“滿眸深情”，是不是也能找到一個切實的註腳？
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宋大將軍是大英雄沒錯，可那與她有什麽關系，她若是真能見著那人，想必內心湧起的第一個想法是“真國士，大英雄，值得百姓敬仰”，與個人情愛卻沒有絲毫聯系。
尹竹月推著她的輪椅沿著青石板路轉過一道假山，遠遠地便能看見一間圍著布幔擋風雨的亭子，裏頭有一綽綽人影，應該便是那位尺玉香師。
於是馮楚英又想，人人都說那尺玉香師容貌卓絕，可自己看著也就那樣，莫不是也是因為服藥的緣故？
恰在這時，青石板路轉過彎來有一處邊緣缺了半塊，尹竹月身量小，從後面沒看見，輪椅重重一歪，向左倒去。
馮楚英下意識伸手去扶住點什麽，心裏卻並不慌亂，只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不是不能站，只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不引人懷疑，這兩年，她幾乎就沒有站起來過，她那雙腿，若不是馮豆豆日日晚上替她按摩活血，怕是將來真的會影響行走。
頭幾個月，遇到這種輪椅翻倒的事情，她還會本能地跳開，到如今，她已經能淡定地順著輪椅倒下去了。
疼倒不是很疼，但是會很狼狽，哪怕是哥哥在的時候，這種狼狽也不可避免。
但預想中的狼狽並沒有出現。
宋淩蹲下身子擋在了她的左側，止住了輪椅倒下的趨勢，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椅背，一撐一帶，將輪椅擺正。
他臂展極長，透過單薄的衣衫隱約可見手臂上的肌理線條，他這樣托著輪椅的動作，像極了一個擁抱，將馮楚英連同輪椅牢牢圈在了懷裏。
馮楚英整個人僵住，眼睜睜看著這人的另一只手——
因為意外發生得太快，宋淩只顧著防止輪椅傾倒，根本沒來得及仔細看，所以此刻，這只手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宋淩也發現了問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手，又故作輕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手勁兒之大，拍得馮楚英差點垮下肩去。
“小王爺別見怪啊，這不是一時情急麽，我手勁兒大了點，沒捏疼你的腿吧？”宋淩訕訕摸了摸鼻子，又道，“哦對了，你的腿應該沒有知覺，不過我手勁兒大，可能會留下淤青，回頭最好找些活血化瘀的藥油抹抹。”
馮楚英氣得咬住了後槽牙——這人心裏對自己的手勁兒還有數呢？
疼得老子腿快廢了啊！
這傻逼還在那喋喋不休：“不過小王爺，從前我在——我是說，在千金谷，有不少類似的病患前來求醫，像您這種情況，其實最好不要一直坐在輪椅上，哪怕沒有知覺，也要積極鍛煉，配合拐杖嘗試行走，平常的按摩和針灸也不能少，這樣鍛煉久了，多少能站起來走兩步，對身體也好……”
他本來想說“軍中”，臨到嘴邊發現不對，好在反應還算快。
馮楚英：“閉嘴。”
宋淩：“——哦。”
宋淩心想自家大舅哥這脾氣是真的不行，這怎麽還諱疾忌醫呢？哎不過也對，小王爺嘛，代表著王府的臉面，拄著拐杖練習走路這種事總歸顯得狼狽，有失小王爺的威嚴。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王爺這個腿是真的細，自己一只手幾乎就能圈住他的膝蓋，莫不是長久不鍛煉，肌肉都萎縮了？
這可不行，回頭讓雲無心勸勸，身體是大事兒，決不能讓大舅哥由著性子來。
馮楚英默默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壓下心頭那股子邪火。
也不是生氣，就是惱羞成——
呸，就是生氣！
這姓林的和自己氣場大約不和，總是特別容易惹人生氣！
快走到亭子的時候，馮楚英不知道怎麽的，腦子又拐了個彎兒，曾經腦補了無數遍自己一襲紅衣與一身鐵灰鎧甲的武安侯相見的場景被這個彎兒打得晃了晃，於是鐵盔之下那張每一寸都照著偉光正的標準長起來的國字臉晃成了林安大騙子的臉。
一雙丹鳳眼還非常不偉光正地沖她眨啊眨，笑啊笑。
馮楚英猛地坐正，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來。
不遠處，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個抱著貓的美人。
尺玉一身白衣，懷裏抱著個跟他一樣一身白的貓。
最妙的是，他一雙碧綠的眼睛魅惑若寒潭，懷裏那貓，同樣一雙碧瞳，冷冰冰地打量著來人。
馮楚英一個激靈，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對這尺玉香師沒有好感的原因——
這人也太像一只貓了！
而眾所周知，她是一個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被野貓沖上來撓一爪子的倒黴體質。
最討厭貓了！
馮楚英左右看看，發現尹竹月一臉緊張沒敢擡頭，馮豆豆兩眼放光已經花癡上了，心裏暗罵一句沒一個有出息的。
扭頭一看，發現雲無心和宋淩兩人也盯著尺玉看。
馮楚英：……？
兄弟，這是男的嘿！再漂亮也是個男的！男的！
但那兩人的目光沒有移開的意思，更不曾註意到馮楚英。
“好了，尺玉香師也見到了，你倆自己逛去吧，我和竹月還有事要與尺玉香師單獨談。”
馮楚英顯然沒有帶著這兩個禽獸一塊兒進亭子的意思。
雲無心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才倆人找的借口是不熟悉這一江風月的環境，尺玉香師又是去年的香魁，想一同前來見識一下香魁的風采。
這會兒見也見完了，的確是沒有理由留下。
但是扶桑露的線索還在對方身上，兩人並不想就這麽離去。
宋淩沒有說話，而是依舊盯著尺玉香師，馮楚英正想開口奚落兩句，卻見宋淩眉頭皺起，並不是她猜想的被美色迷惑的樣子。
事實上宋淩這會兒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尺玉香師這張臉，實在是太眼熟了！
他一定、一定在哪裏見過。
並且他確定，不是什麽好記憶，因為隨著熟悉感一同湧上心頭的，是一股難以掩飾的嫌惡感。
就在此時，尺玉香師卻揚聲道：“千金谷的雲谷主遠道而來，想來是為了詢問扶桑露的線索，小王爺想必是想詢問我有關蓮化族的事情，這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倒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需要避嫌的，這外面的江風春寒未退，不如幾位就一同進來歇息片刻。”
話音落下，幾人對視一眼，倒也沒有異議。
依次坐下，有侍女送來就茶的甜品桃膠糕。
尺玉笑著一邊煮茶一邊解釋：“這桃膠就產自這片桃林，花香濃郁，不過這桃膠糕放了蜂蜜，女孩子大多喜歡，小王爺和雲谷主若是同我一般吃不慣甜食，等下還有幾樣鹹口點心會送過來。”
馮楚英看著跪坐在雲無心後面假裝是個侍從的宋淩，心裏莫名煩躁，又想到剛從雲無心那句“桃膠性平溫和，最適合女子拿來滋陰補氣，潤養肌膚”，心裏冷不丁梗了一梗，從尹竹月面前拿了一塊。
尺玉意外地挑了挑眉：“小王爺喜歡就好。”
馮楚英不耐煩與他虛與委蛇，直白道：“蓮化族與南海盟的事情，谷主當日也在場，有什麽事，不妨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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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無心念念有詞：“桃膠性平溫和，這裏氣候濕潤空氣清新，這種地方長出來的桃膠當是極品，最適合女子拿來滋陰補氣，潤養肌膚。”
尹竹月原本因為要見尺玉心中有幾分忐忑，這會兒卻忍不住被逗得抿唇笑。
馮楚英卻不知為何，眉宇微微蹙起，忍不住低聲道：“就知道吃。”
宋淩一笑：“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小王爺您深谙民生，對此應該很理解才對。”
馮楚英無言以對，雲無心卻沒過腦子地補了一刀：“那你倒是別光想著飲食，也想想男女唄？”
宋淩：……
不敢想。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馮楚英，卻發現小王爺耳尖泛紅，臉色不自然地看向遠處桃花。
宋淩扭頭不滿地瞪了雲無心一眼。
他倆說話隨意慣了，別說是這種擦邊球，即便是真帶葷的玩笑也能說個你來我往的，但是人小王爺還純情著呢！別把我這大舅哥給嚇著！
對自家大舅哥懷揣著一腔寵溺之情的武安侯爺似乎忘了，自己還是被大舅哥帶進這青樓裏來的。
但此時此刻，純情的小王爺內心其實並不純情，她也在想這句“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生在靖海王府，從小到大，從來不曾為“飲食”憂慮過，但凡有什麽新奇的好吃的，總會有人送上門來，哥哥和奶奶又都慣著她，事事以她為先，久而久之，對美食倒是興致缺缺。
至於所謂的“男女”，她十六歲時還未開竅，壓根不懂男女之情，之後便開始服藥，那藥雖說不傷根本，但是藥師婆婆當時也說了，男女大欲，與身體的發育息息相關，這藥既然能夠抑制身體發育，自然也會影響到那方面。
簡單來說，普通少女在這個年紀再尋常不過的懷春思緒，對她來說，幾乎不會有。
她從前其實不大相信，總想著，身體是身體，感情是感情，哥哥身體那麽不好，也沒影響到他在心裏藏了一個喜歡的姑娘呀，自己怎麽會因為服藥就斷了這些念想呢？
但現在，她其實有些信了，有時候她自己編著自己的話本子，卻常常陷入迷惑，因為她筆下的故事看似深情實則空洞，只知愛卻不知何為愛。
而每每這時，她都會努力地幻想一下，自己那位不曾見過面的未婚夫宋淩宋大將軍是什麽模樣，如果當年他沒有退婚，哥哥也還在，如今他們應該已經完婚了，那自己筆下那些套路化的“小鹿亂撞”“滿眸深情”，是不是也能找到一個切實的註腳？
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宋大將軍是大英雄沒錯，可那與她有什麽關系，她若是真能見著那人，想必內心湧起的第一個想法是“真國士，大英雄，值得百姓敬仰”，與個人情愛卻沒有絲毫聯系。
尹竹月推著她的輪椅沿著青石板路轉過一道假山，遠遠地便能看見一間圍著布幔擋風雨的亭子，裏頭有一綽綽人影，應該便是那位尺玉香師。
於是馮楚英又想，人人都說那尺玉香師容貌卓絕，可自己看著也就那樣，莫不是也是因為服藥的緣故？
恰在這時，青石板路轉過彎來有一處邊緣缺了半塊，尹竹月身量小，從後面沒看見，輪椅重重一歪，向左倒去。
馮楚英下意識伸手去扶住點什麽，心裏卻並不慌亂，只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不是不能站，只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不引人懷疑，這兩年，她幾乎就沒有站起來過，她那雙腿，若不是馮豆豆日日晚上替她按摩活血，怕是將來真的會影響行走。
頭幾個月，遇到這種輪椅翻倒的事情，她還會本能地跳開，到如今，她已經能淡定地順著輪椅倒下去了。
疼倒不是很疼，但是會很狼狽，哪怕是哥哥在的時候，這種狼狽也不可避免。
但預想中的狼狽並沒有出現。
宋淩蹲下身子擋在了她的左側，止住了輪椅倒下的趨勢，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椅背，一撐一帶，將輪椅擺正。
他臂展極長，透過單薄的衣衫隱約可見手臂上的肌理線條，他這樣托著輪椅的動作，像極了一個擁抱，將馮楚英連同輪椅牢牢圈在了懷裏。
馮楚英整個人僵住，眼睜睜看著這人的另一只手——
因為意外發生得太快，宋淩只顧著防止輪椅傾倒，根本沒來得及仔細看，所以此刻，這只手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宋淩也發現了問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手，又故作輕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手勁兒之大，拍得馮楚英差點垮下肩去。
“小王爺別見怪啊，這不是一時情急麽，我手勁兒大了點，沒捏疼你的腿吧？”宋淩訕訕摸了摸鼻子，又道，“哦對了，你的腿應該沒有知覺，不過我手勁兒大，可能會留下淤青，回頭最好找些活血化瘀的藥油抹抹。”
馮楚英氣得咬住了後槽牙——這人心裏對自己的手勁兒還有數呢？
疼得老子腿快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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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想說“軍中”，臨到嘴邊發現不對，好在反應還算快。
馮楚英：“閉嘴。”
宋淩：“——哦。”
宋淩心想自家大舅哥這脾氣是真的不行，這怎麽還諱疾忌醫呢？哎不過也對，小王爺嘛，代表著王府的臉面，拄著拐杖練習走路這種事總歸顯得狼狽，有失小王爺的威嚴。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王爺這個腿是真的細，自己一只手幾乎就能圈住他的膝蓋，莫不是長久不鍛煉，肌肉都萎縮了？
這可不行，回頭讓雲無心勸勸，身體是大事兒，決不能讓大舅哥由著性子來。
馮楚英默默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壓下心頭那股子邪火。
也不是生氣，就是惱羞成——
呸，就是生氣！
這姓林的和自己氣場大約不和，總是特別容易惹人生氣！
快走到亭子的時候，馮楚英不知道怎麽的，腦子又拐了個彎兒，曾經腦補了無數遍自己一襲紅衣與一身鐵灰鎧甲的武安侯相見的場景被這個彎兒打得晃了晃，於是鐵盔之下那張每一寸都照著偉光正的標準長起來的國字臉晃成了林安大騙子的臉。
一雙丹鳳眼還非常不偉光正地沖她眨啊眨，笑啊笑。
馮楚英猛地坐正，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來。
不遠處，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個抱著貓的美人。
尺玉一身白衣，懷裏抱著個跟他一樣一身白的貓。
最妙的是，他一雙碧綠的眼睛魅惑若寒潭，懷裏那貓，同樣一雙碧瞳，冷冰冰地打量著來人。
馮楚英一個激靈，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對這尺玉香師沒有好感的原因——
這人也太像一只貓了！
而眾所周知，她是一個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被野貓沖上來撓一爪子的倒黴體質。
最討厭貓了！
馮楚英左右看看，發現尹竹月一臉緊張沒敢擡頭，馮豆豆兩眼放光已經花癡上了，心裏暗罵一句沒一個有出息的。
扭頭一看，發現雲無心和宋淩兩人也盯著尺玉看。
馮楚英：……？
兄弟，這是男的嘿！再漂亮也是個男的！男的！
但那兩人的目光沒有移開的意思，更不曾註意到馮楚英。
“好了，尺玉香師也見到了，你倆自己逛去吧，我和竹月還有事要與尺玉香師單獨談。”
馮楚英顯然沒有帶著這兩個禽獸一塊兒進亭子的意思。
雲無心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才倆人找的借口是不熟悉這一江風月的環境，尺玉香師又是去年的香魁，想一同前來見識一下香魁的風采。
這會兒見也見完了，的確是沒有理由留下。
但是扶桑露的線索還在對方身上，兩人並不想就這麽離去。
宋淩沒有說話，而是依舊盯著尺玉香師，馮楚英正想開口奚落兩句，卻見宋淩眉頭皺起，並不是她猜想的被美色迷惑的樣子。
事實上宋淩這會兒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尺玉香師這張臉，實在是太眼熟了！
他一定、一定在哪裏見過。
並且他確定，不是什麽好記憶，因為隨著熟悉感一同湧上心頭的，是一股難以掩飾的嫌惡感。
就在此時，尺玉香師卻揚聲道：“千金谷的雲谷主遠道而來，想來是為了詢問扶桑露的線索，小王爺想必是想詢問我有關蓮化族的事情，這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倒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需要避嫌的，這外面的江風春寒未退，不如幾位就一同進來歇息片刻。”
話音落下，幾人對視一眼，倒也沒有異議。
依次坐下，有侍女送來就茶的甜品桃膠糕。
尺玉笑著一邊煮茶一邊解釋：“這桃膠就產自這片桃林，花香濃郁，不過這桃膠糕放了蜂蜜，女孩子大多喜歡，小王爺和雲谷主若是同我一般吃不慣甜食，等下還有幾樣鹹口點心會送過來。”
馮楚英看著跪坐在雲無心後面假裝是個侍從的宋淩，心裏莫名煩躁，又想到剛從雲無心那句“桃膠性平溫和，最適合女子拿來滋陰補氣，潤養肌膚”，心裏冷不丁梗了一梗，從尹竹月面前拿了一塊。
尺玉意外地挑了挑眉：“小王爺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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