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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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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坦白和糊弄之間糾結良久後,露娜招了。

不過,招也是有保留的招。即便沢田綱吉或許已經知曉了她“神盜愛麗絲”的隱藏身份,露娜也不太想親口說出她曾經偷過他的錢包、並且還偷了那麽多次的事實,而是重點強調了他們曾經一起在餐廳裏與惡勢力鬥爭的英勇事跡。

露娜絕對不會承認,她之所以沒選擇糊弄沢田綱吉是因為他一臉溫柔地問她是不是不肯信任他,她只是不想在這麽治愈的好男人面前撒謊而已,真的!更何況像綱吉這樣聰明的人,如果她撒謊,他八成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吧……

當然了,除了如上的心理,露娜很清楚地明白一切都是暫時的。反正幾小時之後她還要開啟時間回溯的能力,現在哪怕全部招了都沒有關系,因為在那之後綱吉又會什麽都不記得,哪怕他再聰明,也無法抗拒時光倒流產生的作用。

以誠摯又溫和的眼神註視著露娜,沢田綱吉靜靜地聽她講述著那些他本該知曉的事,整個過程裏都顯得極為耐心,時不時還會露出微笑或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這無疑給了露娜莫大的鼓勵。

坦白說,只有自己一個人記得對露娜來講也是一種悲傷,此刻能和沢田綱吉分享那些記憶,並且他也願意相信,這種感覺其實很好。

“原來如此,難怪我時常會對露娜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我們之前還發生過那麽多事情,如果我能早些察覺就好了。”

從小黑屋的小鐵門照射進來的那束光線,剛好將並排而坐的露娜和沢田綱吉籠在裏面,整片黑暗裏唯有這小小的一方是亮的。微笑著,這麽說著的沢田綱吉,勾勒著他的光就像是溫柔的小動物,帶著毛茸茸的鼻息,包圍著這裏。

“似曾相識的感覺,綱吉真的這麽覺得?好高興!是第六感的緣故麽?”

雖然很清楚沢田綱吉不可能逃得開回溯後記憶被抹除的鐵則,聽到他這麽說露娜還是很開心,甚至還有點兒感動。不是沒有期待過的,明知會被遺忘,偶爾還是會懷著小小的期冀,期冀對方可以感應得到,其實在繾綣的時光中,你我並非初次見面。

笑而不語地看著露娜,沒有提及超直感的事情,思索片刻,他稍稍收斂表情。

“其實在露娜給我彩票那次就隱隱察覺到你或許掌握著與時間有關的異能,露娜,還記得我當時跟你說過什麽嗎?”

“那時候啊……”露出陷入回憶的表情,露娜歪著頭想了一會,興高采烈道:“綱吉第一次叫我‘露娜’,我記得可清楚了!”

“……我指的不是這個。”

無奈地看著重點完全跑偏還在那裏樂的露娜,沢田綱吉眸底卻掠過一絲柔情,不動聲色地將其隱藏起來,他語氣認真道:“那時候我對你說,許多能力的運用都會有副作用,所以即便它能帶來便利,多數情況下還是不要過度依賴。”

這個啊……綱吉的確說過,但由於露娜從未見識過時間回溯能力的副作用,當時也就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了。

“沒有副作用的,這種能力我從小就開始用了,要是有副作用我應該早就知道了,放心吧綱吉。”

如果早些時候聽到露娜這麽說,沢田綱吉或許會如她所言放下心來。然而,想到被露娜點燃過的大空屬性火炎、以及裏包恩對她杜法血統的猜測……

歷任首領的平均壽命不超過三十歲,如果這根本不是詛咒,而是由於歷任杜法首領都掌握著超乎常人的異能且過度使用呢?

盡管也只是猜測,思考著這種可能性的沢田綱吉眉宇間染上一抹陰翳。頓了頓,他聲線微沈,

“或許對露娜來說,時間回溯的能力帶來了很多便利,可你有沒有想過,人生如果可以這樣隨意改寫,像用橡皮擦去寫錯的字,命運也就不可以叫做命運了,它就失去了它的尊貴和奇妙。同時,掌握著它的人也可能變得越來越弱小,因為他們會漸漸摒棄深思熟慮的習慣,甚至畏懼承擔責任。”

“誒?”

有些意外這忽然轉變得嚴肅的話題,不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什麽的露娜露出迷茫又無措的表情。靜了一瞬,沢田綱吉繼續說:

“不過露娜好像不是這樣的,至少現在還不是。你明知道時光倒流後一切都可以重置,可還是會為自己做錯的事而自責,還是能勇敢地站出來承認自己的失誤,我認為這樣的露娜非常難能可貴。以後也能保持這樣的珍貴品格麽?當然了,不要輕易犯錯就最好了,回溯的能力能不用就不要用。”

綱吉這是在表揚自己?不光來陪她講話還一直誇她,說好的懲罰呢?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她覺得她快要愛上小黑屋了!

將她的表情巨細無遺地看在眼裏,覺得自己該作的鋪墊都已經做好了,對上露娜小動物一樣濕漉漉的眸子,沢田綱吉微微一笑。

“對了露娜,能再讓我看看你的懷表麽?”

頭腦暈乎乎的,以露娜的小腦袋瓜,一時半會兒還反應不過來沢田綱吉這番請求背後的深意。點了點頭,傻呆呆的她取下懷表就雙手奉上。誰知,就在沢田綱吉接過懷表看了一會兒後,他站起身來。

“好了露娜,我也該回辦公室了,把修覆基地的事宜全部丟給獄寺一個人不太好。”

“咦,綱吉要走了麽?”

舍不得是一回事,露娜當然也有著自己正在受罰的覺悟。可走就走吧,關鍵問題在於,他還沒把懷表還沒還給她!忘了麽?

“綱吉,那個……懷表你忘記給我了。”

指了指沢田綱吉握在右手的小物件,露娜出聲提醒他的模樣就像一只怯怯的小兔子。垂眸看著她,沢田綱吉笑了。

“沒有忘。十二小時後把它還給露娜,我先幫你保管。”

……!

十二小時後就不能回溯了!等等,綱吉怎麽知道有時間上限的,她可沒有透露給他這種機要細節呀?!

張了張嘴巴,露娜吃驚地看著沢田綱吉。完全清楚她心裏在想什麽,沢田綱吉好心解釋道:

“露娜先前問我關禁閉要關多久時拿出懷表研究了半天,好像是在數格子算著什麽。雖然我也只是猜測,大概回溯也有時間限制吧,露娜在聽我說完禁閉需要六小時後明顯長籲了一口氣,貌似還念叨著來得及什麽的。”

他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太聰明了吧!見識到這智商上的巨大差距,露娜徹底傻眼了。

事實上,並不是沢田綱吉太聰明,的確,超直感是起了一部分作用,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露娜表現得太過明顯了。

“不行,現在就得給我!”

心裏一急,生怕他就這麽帶走懷表的露娜趕忙起身索要。絲毫不意外她的舉動,沢田綱吉輕而易舉地擡了擡手,身高的差距讓露娜連懷表的鏈子都夠不著,情急之下什麽都忘了,攀著沢田綱吉的胳膊,她就像一只抱在樹上的小浣熊。

“……露娜,你都要爬到我身上來了。”

距離如此之近,可以清楚地嗅到女孩子發間清甜的果香味。溫柔地垂下眼簾,沢田綱吉註視著因他一句話紅著臉頰松開手的露娜。

似乎也清楚沒必要再瞞著面前的人精,露娜只好坦白,“那綱吉就把懷表還給我啊,時間過了就來不及了。”

“我們剛才不是說好了麽,能不用就不用。除非是萬不得已的情況,我不希望露娜在尚不知副作用的情況下輕易動用這種能力,風險太大了。”

“可這次是很嚴重的問題,德維特受了那麽重的傷,還有基地……”

知道露娜在顧念什麽,沢田綱吉溫潤的嗓音從容地響起,“我問過了,德維特的手沒有大礙,其他傷勢也是休養就能恢覆的程度,就讓他好好在病床上休息一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說到“好好休息”時,露娜隱約看到沢田綱吉嘴角的弧度,極淺極淺的。

“那綱吉的基地呢?一半都毀掉了,要是我用回溯的能力綱吉就不用耗費人力財力來修覆它了,多方便啊。”

“這個也不要緊,我正考慮著是不是應該改建基地順便更新一下設施。”以寬慰的眼神看著露娜,沢田綱吉微笑道:“露娜放心,會有人來負責一系列的費用,彭格列不需要花一分錢。”

好吧,剛才不是錯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綱吉真的笑了。不過比起深究他為什麽要笑,是否要聽他的話放棄這次回溯才是露娜考慮的重點。

總覺得就這麽放棄了挽回機會的綱吉很不值得,說到副作用,她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感覺到,是不是再跟他商量一下……

“不只因為那些事情可以挽回我才提這種要求,露娜,如果時間回溯了,我現在的記憶就會全部消失吧?”

耳畔冷不丁傳來這樣的問話,正在心裏糾結的露娜擡起頭。視線裏盛下的,剛好是沢田綱吉溫柔到極致的眉宇,完全犯規的表情,還有聲音。

“我想記著露娜,尤其是剛才勇敢承認錯誤的露娜,讓人覺得有些可愛。所以,就讓時間這樣繼續不行麽?”

可、可愛什麽的……拜托這種讓人羞羞的話不要這麽直接講出來,他是故意的吧!

“好吧我知道了,綱吉你走吧!你把懷表拿走吧,我、我不回溯了……”

在沢田綱吉微笑的註視中捂住燒得滾燙的臉,露娜退回墻角乖乖蹲下,覺得就快被心中那只亂撞的小鹿撞成腦殘的她無條件投降了。

***

闖了這麽大的禍卻沒有動用時間回溯的能力,就連露娜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從坦承自己的錯誤到勇敢地承擔起責任,露娜覺得她的確是在成長著。

由於在重修基地這件事上幫不了綱吉什麽忙,露娜負責的對象就是受傷的德維特。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時間裏,除了晚上回家睡覺外,露娜每天都待在德維特所在的病房裏照顧他,由於德維特的手嚴重骨折,肋骨也斷了好幾根,露娜不僅親手餵他吃飯,甚至搖身一變成為了杜法首領的貼身秘書,把杜法那邊急需處理的文件在病床邊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給他聽。

對於不久以前還莫名其妙遭受露娜不待見的德維特來說,此次受傷完全可以用“因禍得福”這個詞來高度總結。同時,摒棄了偏見的露娜也不只充當著小護士的角色,在每天來照顧德維特的時間裏,時不時也能從他口中學到一些彭格列內部人盡皆知的“常識”。

像是穿西服的小嬰兒是世界頂級的一流殺手,彩虹七子之一,屬性鬼畜;彭格列雲守雲雀恭彌是最強守護者,是絕對不能招惹的人物;章魚頭的嵐守獄寺隼人既忠犬又傲嬌,整日都在頭疼彭格列的財政問題;雨守山本武看起來和善又親切,內裏實則黑得不動聲色……不知不覺間,意識到自己已經身在其中的露娜明白,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無知了。

相較重癥監護室這邊受到貼心照顧的德維特和被自己的小小進步而鼓舞的露娜,坐鎮在彭格列首領辦公室的某人近日卻有點兒心塞。具體也說不上來到底為什麽,總之每次探望德維特回來後,沢田綱吉就莫名地覺得胸口郁結,好像有什麽厚重的東西堵在那裏,悶悶的。

既然如此,那不去探望就行了,反正他對彭格列的醫護人員有著絕對的信心,相信德維特很快就能康覆。但不知道是怎麽了,就好像是很在意什麽事情似的,不親自確認沢田綱吉就感到不放心。

就好比現在,處理完堆積如山的文件後,沢田綱吉又一次移步去了德維特所在的特設病房,隔著磨砂玻璃,這些日子以來司空見慣的日常就在眼前上演著。

“好喝,不愧是露娜親手做的湯。”

坐靠在病床上,德維特的手和腿都打著石膏。心滿意足地喝著身旁的女孩用勺子小心翼翼遞到他嘴邊的意大利濃湯,他此刻笑得瞇起眼睛的模樣在沢田綱吉眼裏就像個幸福的混球。

如果沒記錯的話,前幾天他還沒打石膏,反倒是快要痊愈的時候包裹成這樣,到底在打什麽歪主意?

顯然,笨笨的露娜沒有沢田綱吉這樣的懷疑,只盼望著德維特能早些痊愈,她每天都特意去超市買最好的牛肉來燉湯給他喝。

“那就好啦!茲納也很喜歡,因為最近房子裏總是飄著肉湯的味道,它似乎特別開心。”

茲納?乍一聽還以為是在叫自己,沢田綱吉微微一楞。不過德維特的話很快就讓他反應過來。

“那個小不點兒也有口福了啊,因為我的苦肉計,它也有肉吃了。”

“什麽苦肉計,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哪怕是為了良心我也要負責的。”

“露娜不用自責,我完全沒有怪你啊。不過說到負責,”德維特的聲音忽然輕了下去,“如果連我的其他事情也能一起負責就……”

由於德維特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露娜完全沒有聽清楚他在講什麽。拿著小湯匙的手頓住,看著那雙忽然變得無比柔和的蔚藍色眼眸,就在一臉迷茫的她準備出聲詢問時,身後傳來幾聲穩而利落的叩門聲。

“是綱吉來了!”

扭過頭,看到敲過門後走進來的那個身影,露娜露出不加掩飾地開心表情。染著笑意的棕褐色眸子在她臉上停了一瞬,打了個招呼,沢田綱吉不急不緩地朝病床邊走去,將恰好拿在手裏的那份文件遞向德維特。

“德維特,杜法那邊傳來的緊急文件。”

眉宇微沈,沢田綱吉的語氣雖然從容不迫,卻透出一種肅穆的感覺。聞言,德維特的臉上一下子嚴峻起來,急切之下竟然伸出了擡起了謊稱動不了的手,麻利地接過了沢田綱吉遞來的那份文件看了起來。

整個病房一下子安靜下來,就連露娜也跟著緊張起來,生怕杜法在德維特休養期間出了什麽差錯。然而,兩分鐘後……

“餵,沢田,這不是杜法賠償給彭格列修覆基地的財務報表嗎,哪門子的緊急文件?”

確認了並不是自己的家族出了什麽亂子,長噓一口氣,德維特皺眉看著給了他不小驚嚇的沢田綱吉。仿佛沒聽到他的抱怨,沈默了兩秒後,沢田綱吉看著他拿文件的手,微笑道:

“德維特,你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什麽時候回杜法?”

面容凝滯,被擺了一道的德維特臉色倏然一僵。經由沢田綱吉如此一提醒,露娜這才意識到德維特此刻穩穩當當地拿著文件,而他剛才的舉動也沒表現出任何不便。

“對哦,德維特你的手——”

“露娜,是這樣的!我骨折的手之所以能動是人在特殊情況下會有的突破潛能的超常反應,就算愈合得差不多了,它動起來還是很疼的……”

生怕露娜會因為他裝病而發飆,德維特趕忙沖一臉嚴肅上下審視著自己的露娜解釋著。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盡管收到了德維特寫著“你不厚道”四個大字的譴責眼神,沢田綱吉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容就仿佛對即將發生的“露娜暴走事件”喜聞樂見似的。

然而,這兩個人都想錯了——

“真的已經好了麽……太好了!”

根本沒有生氣,放下端在手裏的意大利濃湯,露娜搖晃著手裏的小湯匙高興地說:“如果徹底好了就去慶祝一下吧,我請德維特吃飯怎麽樣?”

“哦……好、好,都聽露娜的……”

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太陽似的露娜,沒有受到任何指責的德維特驚呆了。與松了口氣的他截然不同,沢田綱吉覺得自己的胸口再度壓上了無形的石板,悄無聲息的。

作者有話要說: 270這算是出手了……心塞的感覺爽不爽?_(:з」∠)_

撒糖鋪墊終於做好了,再寫6章中篇完畢,即將進入下篇。於是6章內要讓兩人確立關系,好艱巨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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