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想再給這個常識嚴重缺失的妹妹科普。見畢嫻眼巴巴地看過來，孟采薇嘆了口氣，擡手點了點畢嫻的鼻子：“如果不分出勝負，就算回去又如何？靈魂都已經糾纏在一起了，如果不分出個勝負，回去之後也改變不了什麽，反而會讓自己的族人變成後備的奪舍對象，那樣就太危險了。”

看著畢嫻恍然大悟的樣子，畢蕭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采薇，你把人心想得太好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會不會傷到家人，也的確嘗試過離開，只是一直沒有成功罷了。”那人垂下的雙手一直處於掐訣狀態，糾纏在他靈魂之上的海妖靈魂也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那人所做的一切註定是徒勞。

天河水本來就是為了困住海妖而存在的，他們的靈魂一天不分開，那人就一天不可能有棄權離開的機會，海妖搭便車離開的想法自然也就破滅了。作為仙界的第一道關卡，天河的法則是已經在下界的海妖無法違抗的。也幸好他們無法抵抗這種法則，不然的話，對他們來說沒有天敵的冥界可就要遭殃了。

“原來是這樣啊！”孟采薇的視線落到那人的手上，又輕輕收回，之後緩緩地靠在畢蕭的肩上，被畢蕭輕輕擁住。

畢嫻茫然地理了理鬢角：什麽情況？為什麽一言不合就要發狗糧呢？我錯過什麽了嗎？

又觀察了一下對岸，畢蕭搖搖頭，摟著孟采薇的肩膀轉身就走：“也沒什麽好看的了，咱們回去吧。”看無歸河的目的不過是確定一下其對冥界是否有威脅性而已，如今看來，至少天河的法則還是挺靠譜的，那些魑魅魍魎暫時搞不出什麽幺蛾子。

至於以後，怕是要定期請些佛修來超度一下對岸了，不然那逸散出來各種怨煞之氣怕是會影響到冥界的居民，尤其是那些本來意志就不是特別堅定的家夥。

“好。”果然那人沒活過一集，要不要例行公事默哀一秒鐘？

一行人就這樣回到了鬼市，為了不在人群中擁擠，便順著樓梯來到了三樓。之前碰到的其他冥界的閻羅後代已經不知去向，不知道是已經離開了，還是跟那個黃尚一樣，永遠地留在了無歸河的對面。

趴在拉桿邊往下看，畢嫻看著下面的人群咂了咂嘴，忍不住嘟噥道：“下面那麽大一塊地，幹放著不用，浪費了呀……”兩座樓之間的空地不小，不擺攤多可惜呀！來來往往的人和鬼那麽多，店裏的東西卻未必適合，真是浪費顧客資源呀。

“你說什麽，什麽浪費？”孟采薇把畢蕭買給她的糖畫分給了畢嫻一個，聞言好奇地問道。

“那麽大的地方，可以劃開當集市攤位呀，隨便收點租金，還能增加人流量呢。”畢嫻指著下面的空地，認真地比劃了一下。

“行，那你回去之後寫個計劃書交給我。”畢蕭舔了舔孟采薇嘴角的糖霜，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憑空砸下來一個任務，畢嫻茫然地摸了摸孟坡的後背：為什麽感覺哥哥好像生氣了呢？

“不要吧，我就是隨便說說的……”一想到計劃書，畢嫻就頭皮發麻。老哥的妹控屬性不算太可怕，可做事未免太認真了一些，只要有想法就要有計劃書，五頁以下的全部駁回，連內容都不看。

天知道為什麽在這個修真的世界裏，她卻要跟學生一樣趕論文，老哥就不覺得這樣的畫風不修真嗎？

“意見駁回。”畢蕭摟著孟采薇，鼻子裏輕哼一聲：采薇都沒主動給我糖吃……

“不是……等等！哥，那塊地咱們說了算嗎？”冥界的房地產沒這麽兒戲吧？那地方明明是公用區域，怎麽可能動動嘴就拿過來呢？

畢蕭擺擺手，推著孟采薇的肩膀準備下樓吃點東西：“冥界最不缺的就是用不上的地了，只要把租金交上，沒人說什麽。要不是咱們家的孩子每一代都幫著妻奴爹幹公務，實際上我們應該像其他家族的同輩那樣，隨便買個樓或者地皮玩生意。之前你不是見過許多爛尾樓嗎？那就是他們做生意失敗後留下的爛攤子。”

“……好吧，那我試試……”莫名有種千金小姐獨立創業的感覺，嘿嘿，真是莫名帶感。

坐在一樓最新開的飯館吃著飯，畢嫻一只手抱著碗筷，另一只手捏著玉簡，爭分奪秒地把自己的想法用神識寫進去：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不難，可要強行水出五頁紙，還要讀上去一點都不顯得水，那就比較有難度了。

好不容易水出五頁紙，畢嫻放下玉簡擦了擦汗，覺得考試都……好吧，好像還是考試更頭痛一點。

吃過飯，又把懷裏的小白虎以及跟在腿邊繞來繞去的小迪抱起來餵飽，畢嫻拿過桌上的陳皮梅子茶灌了一口，覺得自己終於緩過來了。回頭看了看坐在桌對面捏著玉簡瀏覽的哥哥，她的心裏不由得有些緊張。

“可以。”半晌，畢蕭放下玉簡，做出評語。

鬼市才開啟沒幾天，因為有直通車渠道，畢嫻拿出來的地攤方案很快就獲得了實施。說實話，之前也不是沒有人用過那塊地，像是美食街、大戲臺什麽的都有人開過，營銷方式更是五花八門，畢嫻說的擺攤也包括其中。只是鬼市開啟時間有限，能找到這裏的人或鬼運氣有餘，資源卻是不足，一個個計劃因為顧客不足而血本無歸，最後只能破產清算，最後恢覆原狀。

“這是在做什麽？”某個路人看到幾個鬼差大步而來，迅速閃到一旁，一臉疑惑地看著那些人在地上畫格子。

“估計又要用這塊地做點什麽，不過怕是成功不了。”一旁待了幾百年的鬼掌櫃搖了搖頭，對這次的政策依然不看好。

用靈力畫格子並不費力，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格子就花完了，旁邊每隔幾步還立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集市，先到先得，租金，每一格攤位每小時一塊下品靈石，接受借租，離前結清，無靈石抵押勞動力，無酬不包食宿，違者後果自負。註，每人最多租兩個攤位，嚴禁倒賣攤位。

“你確定這樣會有人來？”前來湊熱鬧的白無常伸手去戳畢嫻懷裏的小白虎，被黑無常繃著臉擋住了。

“肯定會有，因為便宜啊。”君不見一元換購有多火，二元店賣得多快，區區一兩塊錢，只要不是多麽倒黴的人都能掏出來。至於借租，只要他們把東西賣出去了，還能缺一塊下品靈石？就算真的沒掙到錢，只要扣下人的時候不包食宿，他們肯定自己就待不住了，不怕他們不抓緊時間掏錢。若是真的碰上吝嗇成性的家夥，到時候也不是沒有辦法處置，誰叫自己是閻羅後代呢？

事實證明，貪便宜是所有人都有的毛病。不過一天過去，攤位就被租得滿滿的，留出來當做過道的地方都差點被占住。因為攤位很多，一天下來，畢嫻收到的租金居然也挺可觀。

因為租金低，幾乎所有來鬼市的人都可以租個攤賣掉自己不需要的東西，其中二手貨居多，品質一般，不過是勝在價格實惠罷了。當然，東西一多就沒法保真了，魚龍混雜的集市上沒有什麽鑒定方法，自然只能……

“有了！”畢嫻靈機一動，在牌子後面加了一句話：可找閻羅指定人鑒定，鑒定費用成三破二，若是指定人作假，苦主可找鬼差上訴，要求賠償損失。

假裝路過的牛頭嘴角一抽：“這是增加我們的工作量呀餵，嫻兒，你列這一條做什麽？”什麽叫上訴，鬼差什麽時候變成父母官了？

畢嫻收回靈力，滿意地看著木牌上的字：“為了讓租店的人不委屈呀。再說了，也有你們的好處不是？”畢嫻指了指下方的一行小字：上訴之後所得錢財，除了支付原主損失之外，剩下的全歸鬼差。

牛頭默默地把小字讀了好幾遍，眼睛瞬間放光，揮舞著武器竄到攤位旁，那興奮得簡直就跟瘋魔了一樣的架勢，驚得擺攤的人紛紛縮起肩膀：“我是鬼差的頭頭，記住我的臉哈，不要找錯人！”

看著牛頭牛哄哄的架勢，畢嫻無聲後退，用力抹了一把臉：“……”看不出來，牛頭蘿莉也是愛財的。罷了，這世上誰不愛財呢？

“咦，對面的三樓又倒閉啦？”孟采薇試著去攤上逛了逛，結果人太多太擠，還有人想揩油，便在畢蕭的保護下退了出來，站在欄桿邊望著對面的樓發呆。

對面的三樓跟樓之間的空地一樣，也是先後倒了好幾手，各種店都開過一遍，結果最後還是敗在高額的租金和稀少的客流量上。原本還有個閻羅後代投機取巧，準備跟對面學一學，結果因為沒有回頭客導致銷量不足，最後弄巧成拙，連租金都拿不出來

其實說到底，三樓開不下去不過是因為裝修太好，又無法分割出租而已。三樓當初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個世界來的修士重金租下之後，變成了修煉渡劫之地，等那人成功飛升之後，一整層的防護法陣還有亂七八糟的房間就那麽留了下來，所有區域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完全沒法拆解。於是，這三樓就只能那麽放在那裏生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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