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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生總有幾個不想見面的老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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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是恰好把整張臉都遮住的樸素造型,看上去不像是桂會購買的類型,但用以藏匿的確是不錯的工具。

總之桂遞給了松陽這個面具後,就悄無聲息地隱去了,當然松陽能看見那身手矯健的長發青年在巡視的真選組隊員過來前嗖嗖地竄過人群跑遠。

對桂並沒有多少關註度的銀時只是冷哼了一聲,看著松陽把面具戴好,皺眉。

他總覺得桂在隱瞞些什麽,而這又一定和松陽有關,這令他懷疑帶松陽來祭典這個決定是否非常糟糕。

雖然他知道那個人一直對熱鬧的環境十分向往。

小的時候,那個人在他身邊看煙火,他在看那個人被煙火映得閃耀發亮的淺色眸子。

那麽漂亮的光景,一直刻在他心底,支撐著失去一切的他,踏上戰場的他,為了一個約定生生忘記了如何為自己而活的他。

——他的一生,因吉田松陽而開始,也只會因為吉田松陽而結束。

而如今他的人生再次迎來希望的光。

吵吵鬧鬧的員工們自然都跟著各自的家人一同活動,應該說祭典的開辦本身就是一家人相聚,相互陪伴的好機會。

松陽走在銀時身邊,稍微落後了一步,便伸手拉住了銀時的衣袖,讓銀時不由得手臂僵硬起來。

她穿著的仍是江華送來的唐裝,與和服完全不同的是,唐裝十分得體得將她的身體曲線勾勒出來,然後是大概長至腰際的淺色長發被簡單的紮起馬尾。

面具下的臉,銀時知道那有多麽美麗。

而松陽自己是不會察覺到這些有多麽讓銀時感到不安。

和二十年前初次相遇時做比較的話,松陽的確是一絲變化也沒有。

二十年前銀時六七歲,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小鬼銀時和那時已經是少女模樣的松陽走在一起說是姐弟也好,師徒也好,總之不會讓人感到怪異。

隨後是十年,他終於擁有了能把松陽摟進懷裏的那樣可靠寬闊的身體,等待著他的卻是失去。

——到了現在。

二十七歲的銀時眉間被時光壓得落滿了頹然,松陽卻還是初見時的模樣,無論是笑眼彎彎的弧度也好,紅潤柔軟讓人想親吻的唇也好,白皙的仿佛在發亮的皮膚也好。

時光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痕跡,甚至連記憶都奪走了。

——但銀時什麽也不想知道,也什麽都不想讓她知道。

現在他只想鼓起勇氣,在擁擠的人群裏去牽他此生愛上的第一個,恐怕也是唯一的,那個人溫暖的手。

就像他記憶裏,那個人無數次在夕陽裏回過頭,只為了向他伸出手。

至於她沒有回頭的那些日子,銀時決定裝作對那些過往毫不知情。

“真熱鬧啊。”

戴上了面具多少不太習慣,但屬於煙火祭典戲份獨有的氣氛能夠讓松陽無視這一點。

來來往往的人流量,多得讓人懷疑這小小的歌舞伎町能否完全容納的下。

不過都是開心的笑臉,無論是在小吃攤前討價還價的巫女姐妹——松陽還遠遠地朝她們揮手,阿音倒是興致勃勃的想過來敘舊,但穿越洶湧的人群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某個團子頭少女一樣,耀武揚威般地騎著巨大的白色犬類生物在祭典現場逛來逛去,而她美麗的母親並沒坐在她背後。

江華走在定春旁邊,正在和阿妙聊著什麽,而新八則是無奈的替神樂指揮方向。

“我說神樂你也稍微收斂點啊……有誇張到逛祭典也不下地嗎?”

“阿啦,引起騷亂的話會被就地處決的說。”

“……哪裏來的臭烘烘的抖s,惡心死了阿魯。”

真選組一番隊隊長·背負任務在身的便衣·沖田總悟似乎是還在為賞櫻時結下的仇耿耿於懷。

他看上去是不怎麽在意應該被嚴加保護的將軍,悠哉悠哉地就跑去挑釁好不容易下了地正在射擊攤前大顯身手的神樂。

“完完全全脫靶了的說,還是chinagirl你在當著政府人員的面欺負普通市民呢?”

“拿鼻屎塞你的喔白癡抖s阿魯。”

“公然威脅警衛人員可是罪加一等的說。”

未成年人拌起嘴來不禁讓人好笑又覺得溫馨。

松陽看著他們吵嘴,總覺得腦海裏隱隱浮現起了熟悉的畫面,像這樣看著誰和誰吵吵鬧鬧實在是太常見的體驗。

是誰呢?

她在漫天煙火裏稍稍失神,下一秒手被身邊的銀發男人抓緊。

溫度透過皮膚,所傳遞的是對方帶著緊張和些許別扭的情緒。

“難得的煙火祭典,發什麽呆啊你。”

“總覺得像是忘了什麽……”

松陽忍不住左右看了看,自己也弄不明白那突如其來的失落感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還有個人會非常期待煙火祭典……說起來。”

她想起了前幾日被大街小巷張貼的通緝令,和那個讓她無比好奇的名字,同時也是被桂和銀時默契的選擇避而不談的名字。

“晉助……那孩子也來到江戶了嗎?”

銀時依舊是表現出了抗拒的態度,對這個名字一問三不知。

“所以說不知道那家夥在幹嘛啊,也不熟,阿銀無論是跟神經質的假發還是跟世家子弟的短男都不想扯上關系。”

“唔……說起來,晉助是和小太郎一樣……是攘夷志士嗎?”

“誰知道,反正都比阿銀有理想就對了。”

最初銀時還死要面子的想裝成事業有成的商人。

但家徒四壁的現狀被松陽敏銳地發現以後,銀時就仿佛破罐子破摔了似得,懶得掩飾自己不堪的那一面。

那個人見過他所有不為人知的狼狽和懦弱,盡管她已經忘記了這些,可這並不會帶來什麽改變。

變得是其他所有人,只有她還是她。

——銀時也不清楚這算不算自我安慰。

萬事屋的賬務被松陽管的有理有條,能用來打帕青哥的零花錢也得精打細算。

好像這個萬事屋多了個女主人,雖說男主人想要叫她一聲“老婆”,但果然想要混淆還是會被發現,也就自欺欺人的,在被吐槽“天然卷混蛋你是結婚了嗎突然變得這麽積極向上”的時候,猶猶豫豫地搖頭,又說。

“阿銀總有一天會成功把她娶回家的。”

話雖如此,他還是把這份決心藏得小心翼翼的。

“銀時這樣,也很好呢……”

松陽笑了笑,又嘆了口氣。

攘夷志士。

她一想到這個詞,心裏就會沈甸甸地難受。那必然是對她而言,或者是說對那些孩子們而言非常沈重的記憶。

她倒不是對攘夷一無所知。

在黃龍門也聽巫女姐妹科普了不少這個時代的常識,知道了幕府,攘夷戰爭,天人,將軍這些概念。

她本能性對這個時代產生排斥感,又或者說只是排斥這個時代下隱藏著的黑暗氣流。

過去作為師長的她,也一定不願讓這些孩子們卷入混亂洪流中才對,可為何還是——

松陽察覺到自己隱隱在挖掘出記憶裏丟失的真相。

這讓她下意識地回握對方的手,註視著男人那雙暗紅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感嘆道。

“銀時還平平安安的站在這裏,小太郎還能活蹦亂跳的逃跑,我就會感到安心。”

但是那個孩子——

在那張被繃帶掩藏起左眼而氣息陰冷的臉浮現在松陽腦海中時,松陽不由怔楞住。

隔著舞臺外圍成圈的人群,她看見了名為高杉晉助的那個男人,是那張與通緝令如出一轍的那張臉。

她記憶裏簡單勾畫出了那個男人幼時的眉眼,與如今那陰郁冰冷,還有一只眼睛被遮擋住的模樣相比較,恍然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銀時……”

松陽忍不住想要叫銀時去看,但轉個頭的時間,那披著紫金浴衣的男人已經越過人群站在了他們面前。

那是預示著危險臨近的華麗嗓音,拖長了語調一字一句,帶來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殺意。

“還真是好興致啊,阪田銀時,愚蠢的讓人吃驚。”

銀時瞬間迸發的是與高杉不相上下的壓迫感,松陽感覺到手被握緊的力道變大,她幾乎能感受到銀時手心裏冒出來的冷汗。

銀時在緊張。

松陽並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麽。但她看得出來這並不是普通的舊同學重逢的氣氛。

不應該是這樣。她動了動唇,想說話,卻被銀時猛地松開手,又被銀時不怎麽使勁的拍了拍頭頂。

“去找神樂和江華夫人,阿銀過一會兒來找你,老同學敘舊你就別摻和了,你應付不來的。”

“可是……”

松陽望了那紫發男人一眼,被對方面上毫無生氣的模樣弄得憂心忡忡。

她想不起來,可她只是覺得名為高杉晉助那個人不應該像這樣——

絕望。

她明明還記得那雙綠色的眸子裏閃爍著小心翼翼而又充滿信賴的光芒。

“說的也對。”

打斷松陽猶豫的是高杉。

紫發男人以不帶任何情感的冷漠眼神打量她的長發,唇角勾起嘲諷的笑意。

“這位夫人暫時離開比較好呢,請記得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看在那個發色的份上,高杉並不想在這場即將而來的混亂中看見這頭長發染上刺眼的顏色。

那種記憶,那種畫面,他今生今世不想再目睹第二次,僅有的這一次,他就已經義無反顧的陷了進去,永無回頭之日。

但這個家夥——

他在內心野獸淒厲的哭嚎聲中冷笑。

還在自欺欺人的試圖粉飾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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