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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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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那句話的?奧德加神情漠然而蒼涼地看著我,猶如看著一個從容溺死前的人掙紮的臉。

“遵命,我的主上。為了主上的榮耀和尊嚴,奧德加……義不容辭。”

得到了奧德加的回答,我反而不慌亂了,也許謬也早就明白,可他卻把奧德加送到我面前。

“我不會死……我只能死在你手上。”

他曾緊緊地抱著我,註視我的目光熾烈而絕望,那一刻是多久遠的事了?從前竟然如此脆薄,抵不上這一秒的彼此仇恨。

謬,我知道你一直,一直註視著我,就如同我失去記憶,重新歸來,你躲在暗處,裝作一個孱弱而陰冷的少年獨自審視著我。

你是在觀察曾經的姽婳長大了變成了怎樣的模樣?

我撇開目光,語調平穩而鎮定,“他有獵人的戒指,你無法靠近他。”

“主上您有什麽打算?”奧德加畢恭畢敬,我體內的欲念開始燃燒,我想起小時候,無數吸血鬼匍匐在父親的腳下,喚他——主上。

我擡起了眼睛。

“我要你幫我召集盡可能多的吸血鬼,將他們統統帶到我的面前。”

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我並不知道。只是恨意越來越濃,只有這仇恨告訴我,我還活著。我還有活著的感覺。

可是我會後悔嗎?也許這才是我唯一的猶疑。

我沒有把見到奧德加的事告訴鹿鈴,她是我周圍唯一與世無爭的純潔的聖女。

“鹿鈴,你怎麽會被送到這裏來的?”

我和鹿鈴背對著背坐在觀星臺上仰望星空,據說今晚有百年難遇的一場流星雨,然而我們等了三個多小時,卻沒有等到一顆。

“我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我是個被詛咒的女兒。”鹿鈴說,“我活下來的代價,就是一輩子不能出這個聖堂,偏偏一輩子那麽長……我等了一百零九年,卻還沒有看到生命的盡頭……”

“偏偏還有那麽多的人,渴望永生……”我茫然地問鹿鈴,“鹿鈴,我會活多久呢?活得太長……是不是也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傻瓜,要死怎麽會不容易呢?活著,就是因為還心存僥幸,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抱有任何希望……離開這個世界,對我就是幸福的。”

我不知道鹿鈴的希望是什麽。

而當我知道的時候,一切為時已晚。鹿鈴用了她所有的時間,來換取一個希望的實現。

就在我以為我快要忘記過去的時候……等待那個日子的到來,反而成了生命中唯一的事。沒有人告訴我,以後的生命會不會比現在更孤獨。

森的出現再次打破了我生活中的平靜。

聖堂被下了封印,即使是血族四大長老家族的人,也無法輕易突破。可是我在午夜被敲玻璃的聲音吵醒,是森的青鳥!我匆匆忙忙地穿起衣服,敲開鹿鈴的門。

“怎麽了?”鹿鈴很是驚訝。

“森在外面,”我焦慮地喊,扯著鹿鈴的袖子,“鹿鈴!森受了重傷!”

鹿鈴卻生生攔住了我,憐憫而堅定,“姽婳,這裏是血族最神聖的聖堂,即使是我,都不能隨便放別人進來。”

“他是森!”我不由得掩面失聲痛哭,“鹿鈴,你要我看著唯一的朋友在我面前死掉卻袖手旁觀嗎?我不能!”

“我無法做到……除非……”

除非什麽?我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除非得到薩洛家臨時族長的特許——除非你願意見薩洛謬!”

下唇被我生生地咬破,血的腥味,是謬讓我知曉的。我們其實如此相近,我夜夜都能感覺到他在寒夜中獨自望著月光,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是我將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他身上……我恨的……只是他不發一言的沈默。

“謬在哪裏?”

鹿鈴的聲音很是輕柔,“你知道,他一直都在你身邊。”

謬從黑暗裏走來,我拼命想抑制住內心的一絲惶恐與不安,他是我前進道路上的荊棘,他只會使我遍體鱗傷。

不,不是身體上的,他將我幽禁於此,僅僅是因為這裏不會被其他人打擾,我應該感激他,倘若不是他……不是他……可又是他……

謬的長袍影子從門口出現的時候,我閉上了眼睛,繼而睜開。

他的腳步聲沈重而緩慢,我細細地端詳他,他俊美不可方物,狹長的眼睛,幽深的瞳孔,棱角分明的臉,以及……那血一般的嘴唇……

是不是只有當舔舐了自己的血,才能覺察到自己竟然還活著……

“姽姽……”這一聲親昵的叫喚,將我重新拉入了噩夢!

“姽婳擔當不起,薩洛家的現任家主。”我刻意咬得很重,很重,仇恨的火花幾乎要將我灼傷。

我忽略了謬嚴重一閃而過的痛楚。

“你要我放安德森進來?”

我緊咬嘴唇,不想承認是在求他,可是……一想到森痛楚的表情……他正在被烈追殺!我不能再放任自己拋下他不管!重蹈覆轍這種事,我再也不想經歷第二遍。

“那你求我。”

我不可置信地仰起頭,剎那間謬的氣勢就變了,刻骨銘心的恨……是恨……這樣激烈又如此深刻……和我的恨意竟然如此相似!

謬……你竟然是和我同樣地掙紮麽?

我沒有料到謬的力道竟然如此強大,他緊緊攥著我,痛楚讓我不由自主地咬緊了嘴唇,剛剛咬破的下唇又滲出了血絲……

一絲長久積郁的憤懣從心底竄了上來,我為什麽要求你?我憑什麽要求你?我倔強地昂起頭,同時拼命地要掙脫開他……我的動作更加激起了男人的控制欲,他燃燒怒火的瞳孔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眼底……太清晰……清晰到我無法拒絕……

“你就這麽急著要擺脫我?”

謬的聲音,為什麽如此悲傷?就好像控訴一般,他在質問我!他憑什麽質問我?就在我怔忡的時間裏,他忽然盯住了我的嘴唇……

“是血的味道……姽姽……你忘了,你的血裏,也有我的……”男人霸道的唇再次覆蓋上來,血的味道纏繞在我的脖頸上,“要擺脫我,除非你把我的血還給我!”

“放手!放手!”我疼得揪心地叫了起來,“薩洛謬,你別再指望用血契來束縛我!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徹徹底底地和你斷掉所有聯系!”

“除非我死——!”謬的狂吼將我瞬時籠罩,他在瞥到我楞住的神情時又笑了,“姽姽,你早就想讓我死了對不對?”

我該說什麽?我踉蹌地後退,“薩洛謬,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你……愛我嗎?”

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問出口的。

謬慘然地笑了,這笑落在我的眼底,我的心竟然忽然抽痛起來。

“是與不是,你又會信嗎?”

我終於開始知道,我們只是在彼此試探,彼此掙脫又無法掙脫。

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局。

“好。”我說,“從今以後,我永遠不會說出這個字眼。”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夜快樂看文的親~~(^o^)/如果還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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