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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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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繪麻總覺得上原和也這兩天好像對她的關註度頗高。

原本拍戲結束,迎上來的都是西村奈子、化妝師和一些小助理,上原和也基本上就是負責翹著腿坐在一邊打電話發短信更新博客,弄得永源輝還悄悄問她上原和也是不是負責監工的投資商,不然怎麽拽的二五八似的。雖然這個猜測歪打正著地正中了一部分——上原和也的確非常有遠見地在這部電影裏投資了,但同樣也說明了上原和也那無論走到那都散發著“唯吾獨尊”的王八,不,王霸之氣。

說起來,不知道當初那些把他往死裏欺負的那些人現在怎麽樣了......上原和也怎麽看應該也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莫欺少年窮啊!繪麻假惺惺地在心裏念了句佛。

這兩天不知怎麽的,上原和也一改放羊吃草的行事方法,采取了緊迫盯人的戰略,基本上她一休息就第一時間走到她身邊,雖然依舊頭也不擡地只專註於自己的寶貝手機,但總是亦步亦趨地保持兩人的距離在三步之內。

即便是上廁所,他也要吩咐西村奈子跟著。

一時間,繪麻有種自己已經榮登國家瀕危保護動物的錯覺。

西村奈子狐疑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挑動他敏感的神經了?”

繪麻大喊冤枉,“我這段時間不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麽,能做出什麽來?”

西村奈子猶自將信將疑。

繪麻其實心裏有點虛,她直覺上原和也的變化應該和前兩天晚上的那一幕有關。但是她不太確定是因為上原和也聽到了哪一部分內容才拉響了體內警報,相比起來,她寧願他聽到的是她最後問光的那一句話,也不願他對她永遠不想提及的那些東西有所懷疑。

不過如果真是因為前者......繪麻瞥了眼正在和副導演低聲討論著什麽的光,又看了眼始終和她保持半米距離的上原和也,搖頭一笑。反正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不去管它了。

從酒吧的戲拍完以後,繪麻和永源輝就得開始在318國道上的漫長徒步戲份。在劇本中,向井漣和那個女生從拉薩到珠穆朗瑪峰大概用了二十多天的時間,而這二十多天裏,他們倆個大部分時間徒步,偶爾能夠搭到順風車,幸運的時候可以借助路邊的民宿,但基本上沒有水洗澡,甚至連簡單的洗漱都沒辦法做到。

拍電影當然可以稍微輕松一點,但是,也只是一點而已。漫長的318國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們能獲得的待遇,比之劇本中的那兩人也好不到哪去。

不過劇組特意租了一輛房車,裏面有完善的供水系統,洗澡上廁所都比較方便,讓原本面色有些青綠的永源輝終於放松了一點。

只是一直不太開口的光突然說:“可以刷牙,也可以進行簡單的身體擦拭,但是不能洗臉洗頭,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不能擦洗。內衣可以更換,但是外衣不能換洗,脫下去什麽樣,再原樣穿上去。還有,必須按照劇本原定的路線走,也就是說,他們走,你們走,他們停,你們停。”

繪麻看到永源輝的臉色已經變成慘白了。

“不用做到那個樣子吧,不是有化妝師麽,那種效果化妝師應該可以畫出來的吧。”從來沒怎麽吃過苦的他據理力爭。

光平靜地看著他,“化妝師能畫的只有表象,你們的眼神,精力,精神狀態,還有心情感悟這些都是畫不出來的。如果你有優衣那樣的專業水準的畫也可以考慮放松一點,但你並不是演員,只能用這樣的方法給你真實體驗才能表現出我們想要的效果。”

永源輝有些惱羞成怒,“當初選中我這個非專業的人是你們,現在再因為這個來嫌棄我不覺得有些晚麽?”

“我並沒有嫌棄你,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簽協議的時候裏面就規定了,必須按照劇組的要求進行拍攝,如果你不想演的話,賠了違約金就可以走人。”

繪麻有些訝異地看了眼神色淺淡的光,總覺得他看上去好像波瀾不驚的外表下其實藏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火氣。

“賠就賠,我不演了!”永源輝也很火大。

光不說話了,旁邊的導演笑呵呵地道:“根據協議,你得賠償我們五千萬日元。”

“=口=!”饒是富家子弟的永源輝也忍不住僵硬了,“你們這是霸王條款!”

劇組裏的人都笑呵呵地看著他。

光懶洋洋地看向繪麻,“你有什麽意見麽?”

繪麻眨了眨眼睛,無比乖巧道:“完全服從劇組安排。”雖然她也是個潔癖,但是在拍戲的時候這種事其實也算常見,之前拍攝美國的那部電影時,在熱帶叢林裏的條件比起這邊來也說不上孰好孰壞。

她對工作秉持的專業性讓她完全可以容忍這種苛刻環境。

光把目光移到永源輝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永源輝從那不屑輕蔑的眼神中讀出了他的未語之言:連個小姑娘都比不上,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幹嘛?

這種輕視,是男人都不能忍!

“......”幽怨地看了眼背叛同盟關系的繪麻,永源輝蔫蔫地垂下了頭,“拍就拍吧,隨便你們了。”

繪麻連忙拍著他的後背安撫,“放心,到時候要真受不了,你和我說,我去和導演偷偷撒個嬌,讓他放點水。”

“......謝謝。”被個小女生如此安慰的永源輝咬牙在心中發誓,哪怕是惡心到死都絕不說一個字!

看著永源輝兀自在那燃了起來,唱紅臉的繪麻望向唱黑臉的光,默默地與他交換了個“你懂我懂”的眼神,會心一笑。

上原和也突然擋到了繪麻的面前,面不改色道:“趁著今天最後一天,趕緊去好好泡個澡吧。”

被阻隔了視線的繪麻雖然知道他意不在此,卻也並不好在眾人面前駁了他的面子。偷空瞟了眼光,見他臉色微沈似有不虞,內心莫名覺得有些暗爽,便更是腳步輕快地跟著上原和也走了。

318國道上的戲,真正拍攝起來,有些吃不消的是繪麻。

西藏晝夜溫差很大,十月份晚上的溫度也將近零度,按照劇本中的設定,永源輝穿著沖鋒衣,很厚實很擋風,而繪麻,米色風衣裏雖然套了件毛衣,在晚上也並不頂事。

她本來就比較怕冷,後面凍得嘴唇都有點發白。

上原和也便提議換一套裝束,不等導演和光表示意見,繪麻自己搖頭了。那樣的話之前的戲就要全部重拍,畢竟整個劇情是一氣呵成的,不可能她走出酒吧的時候還是風衣,上路前就去先換了件衣服。

既然這部電影為了力求完美已經犧牲了這麽多,也就不要在這種小地方引來微詞了。

最終看不過去的永源輝把自己身上的沖鋒衣脫了下來給繪麻穿。

“就算是在電影裏,向井漣做出這樣的舉動也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永源輝第一次主動地對電影情節進行改動,“反正我是男生,熱氣足。”

繪麻看著只穿了一件毛線衫在風裏哆嗦的永源輝,突然對誆了他一把感到有些內疚。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風衣脫下來給他,“雖然穿不上,披一下擋擋風也好。”

導演拍掌道:“這樣不錯!這個改動很有意義,就把這個拍進去吧。”

光對此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大早在拍攝到他們倆攔車上車的情節時,光突然開口道:“加一段戲,讓車裏的藏民送給他們一件藏袍,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導演雖然一直都很尊重光的意見,對於這個提議卻有些不讚同,“在這裏加這一段有點突兀,畫蛇添足了,而且車上為什麽還有一件藏袍也需要解釋,不太妥當。”

光也知確實如此,便不說話了。

永源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帶著壞笑湊到繪麻耳邊,“他是不是吃醋了?”

自從上次撞到光和繪麻在路燈下的那一幕,永源輝就對他們倆的關系“心知肚明”了,只是看他們倆在人前一向保持距離,便也很知趣地並不多嘴。

繪麻看著自以為抓到了某人的小辮子一臉得意的永源輝,不由失笑,“你不是他的粉絲嗎?”

永源輝憤憤道:“見了真人以後幻想破滅了!我跟你說,他這個人一肚子壞水,你這麽小他都能下手,可見人品不怎麽樣。還是早點和他分手算了,不然以後肯定被他算計吃虧的。”

繪麻並不和他解釋他們的關系,只是笑著點頭附和,“是呢,我有時候也覺得他挺討厭的。”

說著目光又飄向光那個方向,卻意外地沒有看到他的身影。目光隱秘地往四周掃了一圈,才發現他靠在房車後的陰影裏,面無表情地飛快翻著手裏的劇本,即便隔了很遠的距離,似乎都能聽到紙張因為他的大力動作而發出的聲音。

難道......他是在為無法把他們倆交換外套這一情節完美地抹去而惱怒麽?繪麻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而震驚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這是否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正好這時光扭過頭來,與她目光相對。

兩人對視了一兩秒,光露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回過頭,往旁邊挪了兩步,走到了繪麻看不見的區域。

繪麻對著光剛剛站立的地方呆了一呆,克制不住地笑出聲來。

永源輝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怎麽了?”

繪麻強忍著笑意擺手,“沒事,只是......有時候也覺得他挺可愛的。”

永源輝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個失足少女般一臉悲憫地為她異於常人的審美觀搖頭嘆息。

這一段拍攝結束後,繪麻去房車上解決個人生理問題,西村奈子自然聽從上原和也的指示跟著她,只是在繪麻上完廁所後,她也忍不住想要方便一下,就讓繪麻在外面等。繪麻滿口答應,等西村奈子一關上門,立刻從車上溜了下來,見上原和也沒註意,踮著腳繞到了後面。

光還蹲在那邊苦大仇深地盯著劇本,看到繪麻過來表情一變,浮現出招牌式的絢(xu)爛(wei)笑容,剛想說什麽,就被繪麻過去一把捂住了嘴。

“噓——”繪麻偷偷摸摸地往他旁邊一蹲,“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過來的。”

光挑眉,想說什麽又被繪麻捂住了嘴,“我過來可不是為了聽你扔刀子嘲諷我的。”

光忍了忍,還是微笑,“那麽請問你冒上原之大不韙貴足踏賤地是有何貴幹?”

得,看來火氣真是不小。

繪麻托著腮笑瞇瞇地看著他,“我想說,我上次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光楞住,眼神飄忽了一下,又飛快地全面武裝起來,用同樣看不出心思的笑容看著她,“你希望我的回答是什麽?”

繪麻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為了他事到如此依舊別扭地口不對心。這家夥真的是悶騷到了極點,明明開玩笑就能葷素不忌,真要認真起來,卻比蚌殼還難撬開嘴。

她抽出他手裏攥緊的劇本,一點點撫平,歪著頭對他笑了笑,聲音溫軟而認真,“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麽......我要告訴你,我好像挺喜歡你的。”

說完她又修正,“唔,不對,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光呆滯了。

繪麻從沒看過他會露出這樣茫然而怔楞的表情,像是一個被突然告知可以不用上學去游樂園玩一整天的小孩,既震驚狂喜又不敢置信,張口結舌了半天也只說了幾個“你你你”。

兩個人你來我往到今天,彼此對對方的心意都心知肚明,卻誰也不肯開口,也不過是為了那一句“愛情這場戰爭,誰先淪陷誰就輸了”的小孩子般的賭氣。兩個人都太過要強,即便是這種虛渺的言論,也是誰也不肯先認輸的。

只是,繪麻突然明悟,既然他能退讓一步,自己又何必非得堅持立於不敗之地?

繪麻無比滿意又可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來,“我說完了,你慢慢想。”

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身按住她的肩膀抵在車廂後,有些急切又有些惶然地低下頭印上她的唇。

繪麻眼睛微微睜大,又緩緩閉上,伸手攬住他的脖子。

唇舌交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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