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姜粒只在一樓轉悠著。

邊轉邊想邊謀劃著，想著溫劍雙出去的事，想著剛才走進透明屏障的體驗，也想著如今這般自己要做些什麽，能做些什麽，接下去遇上各種可能自己要怎麽辦才能保住這條小命……

還有其他不著邊際天上地下亂七八糟的想法亂竄著，她一時覺得自己還挺忙的。

雖是到處瞎轉，但姜粒也不去無人的僻靜角落，始終在能看到安保巡邏人員的地方。

偷偷吃了個糕點後，姜粒去了趟洗手間，把包裏的牛肉幹和巧克力取了一些放在羽絨服的內外口袋裏，解決了個人問題，便連忙離開，現在的洗手間實在不太想形容。

沒水實在影響太大了，幸好，外頭在挖井，也在建臨時衛生間了。

一樓轉了一番，看著又有人被擡下去地下層，她撇開眼，擡腳往二樓去。

二樓人多了很多，關著門窗，中央空調停了，空氣少了流通，氣味就混雜渾濁了起來，姜粒看了下人群聚集處，覺得不只是氣味，氛圍也不太對。

雙目無神呆滯坐著的，抱著行李滿眼警惕的，不安徘徊著的，目光游移不懷好意打量著別人的，頹喪臨窗絕望無生氣的，還有似乎因著小摩擦吵得不可開交的，責罵小孩的，普遍的低迷不振中，埋藏著躁動不安的因子。

只過了一天，大家的精氣神和昨天截然不同。

姜粒本來想往商鋪外頭轉轉看看，這一下也沒了想法，商鋪外頭徘徊的人不少，眼神都不太對，她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姜粒剛想離開再去其他樓層看一眼，然後就在一樓乖乖等著小喇叭來招募志願者，誰想她還沒轉身，就被人從身後撲住了。來人扒著她的背包不放，還企圖抓扯下來。

“姐姐，我好餓，給我點吃的吧，姐姐。”

姜粒一手按住背包，猛地轉身，是那個熊孩子！

“放手！”姜粒轉身也沒甩掉身後的狗皮糖，情緒糟到了極點。

這個熊孩子就是昨天她在登機口避之不及的，掀女生裙子，他爸他媽還雲淡風輕的那個。看著也有8、9歲了，都到她肩膀高了，盡不幹人事。

“這個姐姐包裏有吃的，很多吃的，”熊孩子大聲朝人群囔囔，又低聲跟姜粒說，“姐姐你給我點吃的，我就馬上松手讓你走。”

靠！姜粒看著人群一下被這裏吸引了註意，有些人還眼裏放光。姜粒連忙護住背包的同時，厲聲吼了回去，“有吃的，我不好好待著藏著，還到處跑到處找吃的？”

“那你把包包打開讓我檢查。”熊孩子又用力拉拽她的背包，還想去拉開背包拉鏈。

“對，你把包包打開讓大家檢查檢查，沒有的話幹嘛藏著掖著，小孩這麽小都餓壞了，有吃的也不分一點，這麽沒愛心。”熊孩子的父母站了起來喊道。

檢查你丫的，姜粒壓住拉鏈，掃了下隔岸觀火的人群裏有些人露出一副嫌惡的模樣，心下了然，估計她不是第一個被宰的肥羊了。

但凡她懦弱一點，她今天就被坑在這了，呵呵。

“檢查你腦子！打開你們的腦子讓大家看看，好好的怎麽不教孩子做個人？這麽小的孩子，昨天掀女生的裙子，今天搶女生的東西，你們是奔著把他養廢教的嗎？大家不要縱容這種人，今天明搶明天就能暗捅你刀子，一個亂來全都亂來，到時候，我們沒被困死自己先鬥死了。”

“就是，還檢查，你們自己的包怎麽不拿出來檢查，誰給你們的臉。”

“說的對，上梁不正下梁歪，先教孩子做個人吧。”

“剛搶的吃的餵狗了嗎？還餓，呵，還道德綁架，有沒有吃的有沒有愛心，關你什麽事。”

“天還沒塌呢，就到處作孽。”

……

不少人出聲附和了。

姜粒看著熊孩子的父母被說得惱羞成怒要朝她這裏沖過來，不再拖，多說兩句是火氣憋不住，可不是要跟他們講道理，她倏爾轉身一個手刀用力狠狠地朝熊孩子拉拽背包的手揮砍下去。

熊孩子立即痛得松開了手，甩著手嗷嗷大哭起來。

姜粒在他松手的瞬間，一個箭步朝樓梯口飛奔過去，一溜煙沖下樓跑沒了影，哪管身後的熊孩子哭得驚天動地，還有他那父母罵罵咧咧嚎個不停。

姜粒在一樓兜了一圈，熊父母沒追下來，倒是來了兩三個尾隨的。姜粒很想直接上去撂倒他們，真以為她是吃素的。

這般想著，她開始往無人的角落走，不惹事真以為她怕事不成。

這才過了一天，人就開始崩壞了，如果還繼續被困著，食物短缺，加上未知的恐懼，那什麽喪心病狂喪盡天良的事情做不出來。

形勢只會越來越糟糕，這麽多的人，一點火苗瞬間就能起燎原大火，溫姐姐他們不會今晚就要行動了吧？

姜粒憂心忡忡又怒火難消，刻意引後面的尾巴跟上來，想到沒人的地方狠揍他們一頓出出氣，順道讓他們開開眼，見識見識什麽是正宗的軍用格鬥術。

只是沒走兩步，她就被人喊住了。

“學妹，學妹，別往那裏去，我在這裏！”

“學妹，怎麽還走啊？”

姜粒詫異地停下腳步，回身看向聲音來處，一個長得很精神的和她年紀一般大的平頭男生，三步做兩步朝她這裏快走過來。

“學妹，你怎麽到處亂跑，大家都在找你呢。”男生走到她面前，又壓低聲音，“你後頭有人跟著你呢。”

“學妹，走吧，回去了，別再亂轉了。”男生示意她跟他走。

姜粒：……我這剛打算打人出氣呢，算了，他們被救了，算他們命好。

“謝謝。”姜粒眼珠一轉，順勢跟他走。她昨天在一樓有註意到一群學生的小團體，眼前的男生可能就是裏頭的，人不錯，她接下去就一個人了，跟他們待在一起也好。

兩三個人她能撂倒，可機場這是兩三萬人呢，估計接下去大小團體會相繼出現。

“我叫胡開新，胡亂開心，不過，新是新舊的新，是京大的學生，讀大三，你也是學生吧，是放假了打算回家嗎？”平頭男生見她跟著走，露齒而笑，自我介紹起來。

姜粒被“胡開心”這個名字逗了下，眉眼平順了些，“是的，學長，好巧，我也是京大的，剛大一，是打算回家。”

“哈，那我剛那聲學妹叫得真是高瞻遠矚啊。”胡開新笑得更燦爛了，“我們有幾個學生都在那裏，昨天來幫忙後來就湊一塊兒了，你如果自己一個人不然就跟我們待一起，一個人太招眼了。”

“嗯！謝謝你們，我一個人正不知道該怎麽辦呢？給你們添麻煩了。”姜粒口罩下的嘴角彎起，這人的笑容像是一道陽光穿透了眼前的灰霾，莫名讓人輕松歡喜起來。

胡開新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大家互相照應而已，更何況你還是學妹呢。”

兩人邊走邊聊，主要是他在說，姜粒在附和，言語間，姜粒了解了學生團體的大致情況。

聚集的學生團體有16人，加上她就有17個了，有一個是他同學，叫沈序，其他是望京其他大學的，最先把大家聚在一起的人叫蘇嶼。

說話間，胡開新領著她來到了計時休息室旁的貴賓休息室，姜粒一眼看過去，似乎人都在，都挺面熟的，昨兒多少都有打過照面，不過戴著口罩的似乎就她一個。

他們不冷嗎，戴著口罩暖和多了。

“看，我撈到了一個學妹，正宗學妹，也是京大的，她一個人在外頭瞎轉，被我撿到啦～”胡開新得意洋洋地把姜粒顯擺出來。

姜粒摘下口罩，微微彎腰點頭介紹，“大家好，我叫姜粒。”

眾人一時靜默無聲，直盯著她的臉看。

姜粒顯然很熟悉這樣的反應，從善如流地露出了個溫良和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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