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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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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黛玉和岫煙接手了邢霜給的任務後, 一時之間很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顯然, 兩人一致覺得這項工作對自己來說並不難。

也是, 兩人都住在大房這邊,平時又常常過來邢霜這兒玩耍, 自是知道邢霜的日常生活的。

每日吃茶賞花,或是出去散會兒步,再不然就是跟自己一道看看書、品品茶、聊賴天,說說閑話。日子分明自在悠閑的緊。

很少看到邢霜像鳳姐兒那樣常常忙得腳不沾地的模樣。

然後, 再一細想,覺得可能是鳳姐兒管的是整個榮國府的內宅之事, 而邢霜只要管好自己這邊的一畝三分地就好。事情肯定少, 故而, 邢霜才能這麽輕松自在。

見多了邢霜每日悠閑自得的日子,兩人就覺得事情並不會很多很麻煩。那麽, 在邢霜月子期間幫著理事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故而, 心態輕松平和的不行。

邢霜瞧著兩人並不怎麽擔心的模樣, 也不提醒,就只笑著看著兩人。心道:果然還是太年輕, 天真了。

當天晚上,王善保家的就通知了大房這邊各層的管事,邢霜坐月子期間,大房這邊的內務就交給黛玉和岫煙這兩位姑娘了。每日要什麽要緊的事情或者處理不了的事情,找她二人便是。

第二日,兩人就開始走馬上任了。

因著兩人覺得大房這邊應該沒什麽事情, 故而,也沒分工。只道有事找誰都行。

然而,等兩人真正接手了以後,這才發現事情遠遠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容易。

原先,大房這邊各處丫鬟、婆子的差事都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各司其職。工作明朗,處理及時,什麽都好好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的。

但是,兩人接手以後,就發現原先的運轉機制到了自己手上就好像失了油的鏈條,轉不動了。總是接連不斷地有事,大的小的都有,好像都不能定奪,全都需要自己來安排。

剛工作嘛,兩人都還很有熱情激情的,人家拿著事情來問自己,自己就吩咐唄。好些都不算是難的,自己吩咐下去就行。

這麽著三日過後,兩人就煩了。

每天從早上一睜開眼睛就會有人找你,請示這個請示那個。忙得連去陪伴邢霜的時間都沒了。也是兩人不想叫邢霜發現自己的窘態,便只好每日忙著這些雜事。想著先把邢霜給的工作處理好再說。

天天地處理內務,結果出現的問題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像是每天的膳食單子也要來找自己擬定,有人要提前支取月錢銀子什麽什麽原因同不同意這種也要來問自己。

只這樣也就罷了有時候,關鍵是有時候一件事人家同時去請示黛玉和岫煙兩人。類似於膳食單子這種,有時候黛玉和岫煙不在一處,小廚房這邊的人就既去找黛玉面前詢問,又去岫煙那兒問。管事的拿來問了,兩人都當是人家不確定,這才來問自己,那肯定是對方沒處理或者下人沒去問,然後自然就按著自己的想法安排下去了。

而且,像是膳食單子這樣的事情,黛玉和岫煙想法肯定是不一樣的啊,就沒幾個人能在這上面一樣的。想法不一樣,給的安排定然也不一樣。這麽著一來,工作不僅失了效率,還很容易出錯。

等出了錯,黛玉和岫煙找後賬或者作出一定處罰的時候,管事的就拿出一套說辭出來搪塞兩人。只道是兩人的安排不一樣,許是竈上的人也不知道該聽誰的,各做各的,這才出了錯。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事先沒商量好,這才導致竈上的人出了差錯。所以,你們兩位給出的處罰很不應該,很沒有道理。

黛玉:……

岫煙:……

要是這樣還看不出來這是下人有意的為難,也太對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要說下人為何這樣,不說榮國府的下人原就很難管理,便是邢霜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這些人收拾地服帖了,不敢胡亂作妖。

再來,這種試探也是下人和打理內務的主子之間必然要經歷的一種碰撞。你強,她們態度就很弱了下來,之後再管理起來就容易多了。你弱,她們就會態度囂張起來,糊弄你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黛玉和岫煙就在經歷著。

這跟平時的相處還不一樣。若是兩人只是單純的小主子,不管事,那麽她們瞧著邢霜的態度對待兩人就好。邢霜捧著兩人,她們自然也會尊著。但是,換了身份,管起了內務,那就是管到了自己頭上,這又是另一種態度了。

換了新的主事的人了,尤其還是兩個小姑娘,這就很容易叫人起了輕視之心,覺得這兩人可能是個好糊弄的。下人們就想要試試水,看兩人好不好說話?自己能不能偷懶?更重要的是能不能糊弄住兩人趁機撈點油水?

尤其是她們發現了自己搞的一些小動作,王善保家的明明知道卻根本不管。從王善保家的動作中她們就能看出邢霜在其中的態度。說明她們的動作邢霜是知道的、默認的。

這麽一來,下人就越發大膽起來。不管邢霜為什麽不管,總之,態度已經擺出來了,不順桿往上爬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故而,下人們才使起了手段,致使兩人這麽忙亂。

搞得岫煙和黛玉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每天起床總感覺有處理不完的事情。本來不愛睡懶覺的兩個小姑娘上手沒幾天後是日常不想起床。

……

之後,兩人也瞧出來了,這是下人們打量她倆人小,在故意弄鬼呢。

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兩人都不服氣。越是這樣,兩人反而越有鬥志。務必要把這群作妖弄鬼的下人整服氣了才行。

只這麽下去,肯定不行啊,兩人便一起合計,想辦法制住這群人。

黛玉和岫煙先是開始分工,各自負責一塊兒地方。免得出現之前那樣的事情,拉低了效率不說,還容易出錯。然後,黛玉負責小廚房、針線房的事務,岫煙負責公中的用度調配還有禮物登記造冊。

像是這番邢霜生下孩子,府裏的各個主子都送來了禮物,還有邢雪和岫煙家都各自有東西送來。不管東西的珍貴程度、多和寡,都是一律要登記後再送入庫房的。

便是還有其它的工作,兩人再一一細分。

此外,兩人還得往下發放權力調整一下工作安排。還是照著邢霜排好的那樣,有事一層一層地往上報,先是各層的管事處理,實在不能處理的才能拿來叫自己決斷。先前之所以個個都敢什麽事兒都拿來叫兩人處理決斷,也是兩人手段軟了些,尤其是岫煙,性子尤為平和,甚少生氣。更別提動怒、處罰了。

這番,想明白其中關竅的黛玉認真了起來,明令定下規矩,不遵守的便要受罰。有那不信邪的依然我行我素,不信小姑娘真能狠下心、拉下臉面的,黛玉也沒饒過,正好拿著那幾個典型來立規矩。該怎麽罰怎麽罰,一點兒沒留情。幾次下來,倒是真鎮住了這群人。時間一長,倒是漸漸上手了。

原是邢霜想著鍛煉一下兩人的。

邢霜話說得挺狠,叫小姑娘跟這群下人磨練一番,不叫人插手。等真的發生了,小姑娘忙得一塌糊塗的時候,邢霜反而頭一個開始焦心了。

生怕倆小姑娘被打擊太過,偷哭,還叫王善保家的盯著些,別叫小姑娘被欺負慘了,哭得厲害。

王善保家的一點兒沒意外。就說憑著自家太太平日對兩個小姑娘的喜歡勁兒,哪裏真能憋著勁兒不管?果然,這就忍不住了,心軟了。邢霜既然吩咐了,王善保家的只得任命去看著些,不叫這群勢利眼的下人們太過分了。

之後,有王善保加的在一旁盯著,再有黛玉的手段鎮著,倒是沒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了。頂多偶爾出個小事情,黛玉和岫煙再看著處理,日子便在兩人跟這群婆子鬥智鬥勇中慢慢地過去了。

等邢霜出了月子,兩人才算是解放出來。各有一番體會暫且不提。

且說,邢霜倒是恰好十月十五發動的,出了月子,就是十一月中旬了。

然後,就該辦孩子的滿月酒了。

這些事情,慣來是鳳姐兒和王夫人處理的。隨著鳳姐兒在府裏的積威日重,王夫人也漸漸放手,現在只一些大事上要問過她,其它的一般都是鳳姐兒打理。王夫人是懶得理會的。

只是,關於哥兒的滿月宴,鳳姐兒心中卻是另有打算。

當初,大姐兒就只後來辦了一個周歲宴,這叫鳳姐兒心裏極為不舒服。如今,邢霜的寶寶要辦滿月,鳳姐兒就不願意,不想叫他蓋過大姐兒的風頭。於是,等要到日子了,便跟賈母拐彎抹角地說如今到了年關,事情比較多,有些忙不過來。不如也只辦個周歲,滿月便罷了。

賈母對此倒是無所謂,左右這個孩子也不是她的心尖子,辦與不辦都可以。

再有,若是要辦的話,鳳姐兒不想操持,估計王氏更不想操持,總不能指望自己親自出面吧?這孩子且還沒那麽大的面子呢!

這麽一想,便依了鳳姐兒的提議。

邢霜對此倒是也無所謂,左右她也沒指望賈家這一群人能多重視自己的孩子。便是如今再風光,最後也不過一場虛妄。只要孩子自身爭氣就行了。

不辦就不辦吧!

邢霜心態比較佛一些,大老爺卻是全然不同的態度。

對著這個剛出生的寶寶他可真是疼在了心坎裏。怎麽瞧都瞧不夠。便是只看著孩子一動不動他也能看一天的樣子。孩子嘴巴動了、眼睛睜開了、笑了……好像不管是什麽動作,只要是孩子表現出來的,那就很神奇很可愛!

每天,早上剛起他要去瞧,吃完飯也要看,等晚上臨睡前,還得看過了孩子之後才能安下心來睡覺。

甚至孩子的名字也是請了博學的謝太傅起的。知道自己半吊子水平,起不出什麽好名字,故而特地纏了太傅好幾日才算是給自家兒子磨來了個名字——賈珞

如今,得知自己放在心尖子上的孩子,府裏竟是連滿月宴都不打算辦,大老爺簡直要掀桌子的架勢。

大老爺先是去找了賈母,賈母瞧著大老爺臉色陰沈著一張臉,來者不善的模樣,賈母心下也有些不甚自在。

她這段時間著實是跟大老爺鬧了太多的不愉快,再如何到底是親兒子,也不想真的弄成仇人、相見兩相惡的局面。於是,轉頭就把鳳姐兒給賣了。

說是年關了,府裏事情比較多,事務繁忙。鳳姐兒有些忙不過來,這才想著就先不辦了,等孩子周歲的時候再隆重些就好。

屁,什麽年關,這才十一月好吧!又不是還有兩三天就要過年了,忙什麽忙?都是借口。大老爺對著賈母的解釋一丁點兒都聽不進去。

找到了責任人,大老爺就撤了。幹嘛去了,去找鳳姐兒算賬去了。

路上,大老爺陰沈著臉,來勢洶洶的架勢地賈璉處來。那個叫旺兒的小廝瞧見了,趕緊走小路悄悄去前院尋賈璉通風報信去了。

腳步走得飛快,等賈璉得知消息趕回來的時候,大老爺也不過剛剛到院門口。

賈璉喘著粗氣,也顧不上歇息,攔在大老爺前面:

“老爺怎麽突然來了?有事吩咐下人通知我們一聲,定然什麽事都給您辦得妥妥的,何須親自跑這一趟呢?”

賈璉看著大老爺臉色這般不好看,就覺得大老爺這趟來肯定沒什麽好事,就想在這兒把大老爺“勸”回去。

大老爺立住了腳步,定定地望了賈璉一眼,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這個兒子的摻和?看著兒子一副只想趕緊把自己打發走的模樣,大老爺氣上心頭,腳都擡起來了,不知怎地,又放下了。

賈璉雖然有些納罕,但也還是沒有讓開。

賈璉不讓開,大老爺也不揪著賈璉不放,只對著賈璉說道:

“你媳婦呢,把她叫過來。”

這個時辰,鳳姐兒正在見拿著對牌來回事的婆子呢,也是在處理府中的雜七雜八的事務。

大老爺都到院子門口了,這邊王熙鳳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大老爺可是個混人,王熙鳳也不知道大老爺這是在鬧啥,聽見動靜也沒等賈璉叫人來喊就趕緊地出來了。屋裏的管事婆子等人自然也是跟著出來了。

剛上前還沒還得及說話,就叫大老爺兜頭一陣罵。

“誰給你的權利連我兒子的滿月禮都得聽你的說不辦就不辦了?你自己生不出來兒子,攔著不叫璉兒納小,讓別人生也就罷了。如今,竟是竟是連小叔子的滿月禮也不叫辦,就這麽見不得別人好了嗎?”

……

最後,只罵鳳姐兒不配為人婦,為人媳。還道,若是不想做這個當家奶奶了,有的是人可以來做,不缺她一個。現在就可以幫忙叫人收拾東西送她回王家。

這樣的話說了出來,鳳姐兒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身子顫抖著,趕緊跪下請罪。然後又是一陣解釋。賈璉的那個府裏眾人都知道,她實在不好辯駁,便只解釋滿月宴的事兒。

“老爺這可真是冤枉媳婦了。我哪裏是故意推脫,實在是府中忙碌,才提了那麽個建議。也是老太太準了我才沒準備,哪裏是故意……”

便是賈璉對著鳳姐兒起來些許意見,到底是青梅竹馬的情誼,也沒想過休了鳳姐兒。趕緊跪下一起求情。

奈何,大老爺對鳳姐兒的印象由著最近幾件事那是一降再降,現在顯然是成負的了。又如何能相信鳳姐兒的話?

大老爺:我聽你瞎掰!

大老爺壓根就不聽鳳姐兒的搪塞之語,都不等她話說完,就又開啟了新一波的言語攻勢。又是數落鳳姐兒善妒無子,還有敷衍不孝順,勒令鳳姐兒趕緊給賈璉把上次自己送來的丫頭開了臉,給服侍賈璉收房。

鳳姐兒咬碎了銀牙,恨得牙齒發顫,也只得應下了。

大老爺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留下鳳姐兒對著一堆爛攤子頭疼。

卻說賈璉,知道大老爺臨走時候的吩咐是這個,簡直是意外之喜好嘛。

平時鳳姐兒管的太緊要了,他就只能偷偷出去,這兒一處那兒一處地偷腥。如今能光明正大地左擁右抱簡直要美死,頭一次覺得大老爺這個爹真不錯。心情甚好的賈璉對著及時給通風報信的旺兒也是一堆賞賜。

卻說鳳姐兒這回為了一時之氣真可謂是損失慘重。

這還是鳳姐兒嫁入榮國府以來少有的當著這麽多人被這麽下面子。便是上次那般折騰,算計邢霜,也只是在賈母、王夫人和邢霜這些主子面前丟了大醜罷了。

這次不說叫大老爺抓住了痛腳給數落了一頓,還在一堆大小管事面前折了面子,素日積累的威嚴又要打一番折扣。最後,還得把那兩個瑤裏妖氣的給賈璉安排上,可真是後悔不跌。

但是沒辦法,她上次仗著大老爺沒親自過來要求還能躲過去,把那兩個閑置了。這次叫大老爺指著鼻子罵,又有那麽多人看著,卻是如何都不行了。只能恨恨地把那兩人重新安排房間,把賈璉讓出去。

甚至,為了不教賈璉不被那兩個小妖精迷上,忍著醋意又給平兒也開了臉。賈璉那個好色的性子她最是知道的,得了新的美人還不得沈溺進去?如今只能指望著平兒能給那兩人分一分寵了。

一時之間,鳳姐兒房裏可謂是熱鬧封呈。

等那兩個丫頭服侍過賈璉,第二日便相繼來給邢霜請安。頭一天,邢霜都沒見。之後,人家照樣過來給邢霜請安,邢霜不見就磕個頭再回去。

這明顯就是在跟邢霜示好,也是打著投靠邢霜的主意,指望邢霜給她們撐腰呢!而且兩人還是一塊兒來了的,顯然是結成了同盟。

由此看來,這兩人還真不是省油的燈。鳳姐兒接下來的日子可真是要熱鬧了。

但凡有一人抓住了賈璉的心,王家再倒臺,只怕鳳姐兒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只是,邢霜不喜歡鳳姐兒,卻也一樣不喜歡小妾這種生物。哪怕在這個時代,小妾是再合法再正常不過的身份。

何況,自己也不是要跟賈璉爭什麽,沒有利益關系,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幹嘛攪和進這群妻妾爭鬥裏?

故而,邢霜沒見兩人,之後也不叫兩人再靠近自己這邊的院子。由得她們自己折騰去。

大老爺跑去罵了鳳姐兒一頓出了氣,就開始操辦自家珞哥兒的滿月宴了。

沒錯,就是親自操辦。人家都嫌麻煩,不願意伸手,那就自己動手,自己還嫌她們辦得不好委屈了自己兒子呢!

大老爺出手那叫一個大方,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都是頂好的配置。可著公中的銀子使勁兒造,一點兒不心疼。旁邊的管事的簡直要心疼哭了好嘛!

實在是自從大老爺把銀子擡走還了朝廷的欠銀後,公中開銷就很緊張了。還有賈母處每日的奢靡要供著,還有一個年要過,各種采買還沒開始呢!

管事的都要愁哭了。

……

大老爺丁點兒不手軟。你們不樂意給我兒子辦滿月,我偏要辦,還要辦得非常好才行,氣死你們。

……

滿月宴後,邢霜也就出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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