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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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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這對新婚小夫妻, 邢霜還在納悶呢,怎麽瞧著大老爺對著姜堰似乎很是滿意的樣子?

邢霜壓根就不知道書房裏面兩人的聊天,故而, 見著大老爺對著姜堰這麽熱情就有些不解。

有疑問了嘛, 邢霜就問了,“老爺不是不喜歡讀書人的嘛,今天瞧著你對姜堰的熱情勁兒,可是覺得姜堰能入你的眼?”

“能入眼嗎?”大老爺聽了邢霜的話,果斷點頭。讀書人跟讀書人那也是有區分的, 自己跟著姜堰這樣的人,就很有話題可以聊嘛。

不像自己那個道貌岸然的弟弟, 書讀的不咋地, 口齒倒是伶俐。滿口子仁孝禮儀, 其實內裏一肚子花花腸子的。自己瞧見他就生氣, 哪會有好臉色給他?

還為自己正名道, “老爺我何曾不喜歡讀書人了?我只是瞧不上某些讀書人罷了,姜堰這樣的就很不錯嘛!”

壓根不承認自己不學無術所以也不喜歡飽讀詩書的人。

邢霜瞧著大老爺好像確實很滿意的樣子, 也就不管姜堰究竟是哪裏叫這位老爺瞧上了,能幫忙就行。等到邢霜提起書院的事, 大老爺自己就把這事攬上身了。

能叫自己省心, 不叫自己盯著,那當然好啊。不過邢霜還是懷疑地問了句, “真能行?可別辦砸了啊, 再給找個不咋靠譜的書院, 耽擱了人家的學習,我可是要找後賬的啊!”

大老爺一聽,就覺得這不是把自己看扁了嗎?自己就這麽叫她看不上,這麽點的事兒也辦不好?

對著這事反而更加上心。不想教邢霜小瞧自己,也是擔心,萬一真辦砸了被打臉了就不好了嘛!

不說邢霜,就是邢雪,回去的路上還暗暗跟姜堰打聽呢,類似於“今兒瞧著姐夫怎麽樣啊?”“態度可還熱絡?”“聊得如何?”

姜堰答“很好,態度甚是熱情。不過—”

邢雪一聽姜堰的話語遲疑 ,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或是受了什麽委屈呢,頓時就急了,“不過什麽啊?你倒是快說呀!”

姜堰遲疑地答道,“不過,姐夫好似猶其喜歡聽我講我讀書不好的事情,一說起這樣的事情,姐夫就甚是熱情,很是激動的模樣。我想著你交代我說,跟人說話要說到人心坎裏才好,我瞧著這個應該就是了。”換了一聲氣,姜堰這才接著道“後來,我就把自己長這麽大所有積攢的讀書不好被罰的事情都跟他講了。好些都不太記得了,拼命地回想才想起來的。 ”

邢雪……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是嗎?是嗎?

不過也算是錯有錯著了,就這麽著姜堰反倒真叫大老爺給瞧上了,幫忙也很是上心。

送走了邢雪和姜堰小夫妻兩,等到了下午黛玉又過來大房玩的時候,邢霜就給黛玉灌輸,學識和科舉的重要性。

往大了說,“學的文武藝,貨予帝王家”,這是忠於皇上,報效朝廷的好事。就是往小了說,那也是提升自己,叫自己能有安生立命的本錢,惠及自己父母妻兒的善事。絕不是賈寶玉口中的國賊祿鬼之流。

黛玉還小,又是生在富貴門下,並不曉得科舉入仕對著一個普通人家的影響和意義有多大。但是,這並不妨礙黛玉認同努力讀書和科舉考試是件好事。

自家爹爹就是科舉入仕的,至今還有探花郎的美名。如今,大舅母也這麽說,那這個說法必然就是有道理的。之後,再聽見寶玉厭惡讀書科舉,動輒貶低人家讀書向上的人,黛玉就有些不高興了。覺得這是把自家爹爹也罵進去了。

就是體諒寶玉還小,有些不懂也是有的,反倒是把邢霜這番話包裝了一下,又送給了寶玉。可想而知,寶玉的反應了,覺得靈氣十足的林妹妹也是也學得低俗了,可想而知兩人又是一番口舌。

邢霜也不是非叫黛玉對寶玉一下子就冷了心思,厭了惡了。邢霜是想著不叫黛玉那麽天真,哪怕黛玉原先是仙子,那現在不是已經落到凡間了嘛。

有一句話叫“今時不同往日”,還有一句叫入鄉隨俗,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在天上不食人間煙火可以,但是,在凡間,要想過得好,你就得照著凡間的規矩來。

因而,邢霜想著叫黛玉更有煙火氣息。相處了這麽久,感情越來越深,邢霜總是盼著黛玉好的。

若是這樣,黛玉最後還免不了和那塊破石頭糾葛不清。那邢霜也就認了,可能就真是命定的緣分,自己也不會再多管閑事。但是,現在兩人都還小嘛,只是玩伴和表兄妹的情分,那邢霜總要努力一把,對得起她和黛玉這份感情,不留遺憾才好。

然後,再接下來,幹嘛呢,準備過年啦。

邢霜覺得這日子過得真快,不知不覺間,一年又進入了倒計時。

想想都怎麽過的啊?再一算,年後堂兄一家進京前後就是幾個月。然後又有鳳姐兒生女、兩場婚禮、鳳姐兒鬧騰、大老爺解藥等等。這麽幾件事過去,就進入了臘月。

臘月嘛,就到了過年的關口啦。賈府早早地就熱鬧忙碌了起來。

依然是鳳姐兒打頭,安排著過年的各項事宜。征收年例、除舊迎新的好一番拾掇。

要有什麽特別的,那就是鳳姐兒今年生下了孩子,腰桿子挺得更直了些。哪怕是個閨女,那也是賈府的孩子啊!

鳳姐兒備著府裏的年禮,邢霜則在準備自己要送往娘家的年禮呢。從前,府裏沒給邢夫人娘家備過年禮,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還得邢霜自己準備。

今年,堂兄一家進京了,邢雪也成婚了。自然,相較去年要多準備兩家。同樣,收到回禮也會多兩家。至於,還有一個邢家二姐邢露那邊,邢霜是不準備聯系的。

之前,邢霜因著邢德全欠債的事情聯系過她一次,是提醒她邢德全上門借錢的話不要借,叫邢德全好好長個記性。

然後,邢霜就看出來這個姑娘是兄妹幾個裏面對著邢夫人怨念最深的一個了。

她不得夫家看重,就覺得是邢夫人把自家的家業都帶走了,自己嫁妝少,才叫夫家看不上。又覺得這個姐姐還是國公府府的太太呢,也不給自己撐腰。這樣的姐姐不如不要。對著邢霜打發去送信的人一頓冷嘲熱諷的,說什麽貴腳踏賤地她受累不起的。

人家倒是心疼邢德全這個做弟弟的沒錢不容易,還說邢霜這個做姐姐的心冷,見死不救,也不讓別人救。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邢霜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真的是十分有道理。你不被婆家看中,是我叫你婆家不重視你的嗎?還給你撐腰,你給你姐姐什麽幫助關心了沒?

厲害了,自己不想著處理婆家的事情,不想辦法改善自己的處境,只知道遷怒自己姐姐,真是好了不起哦!

邢霜就不慣著這性子,從此拉黑,拒絕往來用戶。

邢霜的年禮送出去了三份,自然也收回了三份。邢忠和邢雪送來的能看出來都是用了心的,雖然不貴重,但是也是撿著用得上的東西,米面蔬菜俱都是新鮮合用的。

唯有邢德全送來的特有意思。人家旁的東西也沒少,還多添了兩把油紙傘,甚是醒目。傘面是上好的桃花紙,繪制的圖案也很精致,但是,瞧著就是不那麽對味兒。

怎麽說呢,“傘”同“散”啊,這就不是個好的寓意。故而,人家送禮少有放這個的。

然後,今年邢德全不是也成家了嘛,這年禮該就是自家的弟妹準備的。

那姑娘,邢霜聽許氏說過,性子潑辣的緊,又極為孝順。非要帶著父母一塊兒出嫁。這才便宜了邢德全。這其實就是自帶一份家業上門,連帶家裏的下人也了來。成親後,人家一家三口的,下人也是人家帶過來的,邢德全能討得了好?

說是出嫁,但是邢德全那日子過得跟入贅的女婿也不差什麽了。

今年,人家送上門的年禮不但沒少,價值還更大。還送了那麽一個寓意的東西,人家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說兩家散開些,關系遠著些。

再想起邢德全家裏現在的情況,邢霜就明白了,人家送這份年禮就是想說,人家不圖你什麽,自己就有,就想著兩家關系遠著些。這還是怕自己這個在榮國府的姐姐給自家弟弟撐腰呢!

行吧,遠著就遠著些,邢霜也不在乎這麽一家子就是了。

其實自己這位弟妹真是多慮了,她再教訓邢德全,邢霜只有給她鼓掌加油的,真不會胡亂給他撐腰。

然後,過年嘛,闔家團圓的日子,邢霜也沒叫岫煙留下陪自己。在臘月二十五那日,邢忠夫婦來給邢霜送東西的時候,邢霜就叫他們將岫煙接回去了。為了怕他們亂想,說過了元宵自己就會派人去接的,現在且先在家好好陪陪父母才是。

邢忠夫婦這才安下心來。兩人就只有岫煙這麽一個孩子,哪裏有不想接孩子回家過年的道理。見邢霜如此貼心,夫婦二人都很感激。

邢霜也不僅僅只是體貼堂兄一家。只是覺得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永遠都少不了父母的陪伴。過年,也該叫和父母一道過,孩子才安心踏實。

岫煙被父母接走後,史家也派人來接走了湘雲。

先前已經來接過兩趟了,湘雲不樂意回去,然後求著寶玉跟賈母說情。寶玉就跟賈母說舍不得雲妹妹走。賈母的心尖子開了口,賈母自然得滿足了,來人就叫賈母給打發了。

拖到了二十八這日,寶玉再想求情,賈母直接就不叫寶玉開口了。賈母是寵著寶玉,但是,卻不能沒有分寸。自己仗著姑奶奶的輩分留下了湘雲幾次,已是不妥。再攔著不叫湘雲回去,留在賈府過年,不說史家,難道賈家的臉上就好看了?

就這樣,湘雲還是跟著史家的下人依依不舍地回去了,臨走了還頗為羨慕的看了一眼來送行的黛玉。

羨慕黛玉什麽呢?羨慕黛玉可以長在榮國府,沒人約束,什麽都不必伸手,日子自由自在的。自己這個侯府小姐過的日子卻還不如黛玉過的自在。

某一瞬間,湘雲是恨不得自己是沒有這兩個叔叔的存在的。沒有他們自己應該也可以跟黛玉一樣,常住榮國府,自由自在的。

繼岫煙走後,湘雲也走了。湘雲走後,黛玉卻病了。

岫煙羨慕黛玉的自由自在,卻不知道黛玉反而羨慕她有家可回。岫煙和湘雲都是常住賈府的小姑娘,人家到了過年就可以回家過年了,這叫黛玉羨慕極了。

岫煙父母都在,可以和父母過年。湘雲也有兩個親叔叔在,記得接她回家。

黛玉也想回家過年啊!很想很想!

邢霜也去瞧過,想勸慰兩句吧,剛起了頭,小姑娘的眼眶就紅了。

“大舅母想說什麽玉兒都知道,玉兒也懂,大舅母不用搭理我的,過幾日就好了。”

所以說黛玉這個姑娘,是真敏銳通透,知道自己的病因,也能察覺別人的想法。只是就是想不開罷了。

這叫邢霜能怎麽辦呢?邢霜也無能了。只能說仙子的想法你左右不了。只能照顧好她飲食起居,叫她別敗了自己的身子。

黛玉這個病純粹是心病。除了她自己能想通,或是林如海能夠接她回家,不然,誰也沒辦法。

習慣了平常的熱鬧,等岫煙被接走,黛玉因病也不過來了,院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邢霜反而感覺有些空落落的。一時有些不適應。

然後,邢霜就是矯情了一會兒。等到了過年、初一自然又是一番忙碌。入宮朝賀、宗祠祭祖、除夕晚宴、然後第二天繼續朝賀、祭祖、宴席。

這麽一折騰,邢霜哪裏還想得起來那些有的沒的呢!

今年和去年一樣的是,邢霜依然是不出席年後的自家的或者是別家的宴會,倒是也自在。

來往的人家也知道邢霜自來是不得賈母喜歡的,也沒多奇怪,榮國府的大太太怎麽過完年後又生病了?

不一樣的是,大老爺今年倒是也沒出去到處吃酒。除了祭祖時候需要他出面招待,其它時間,大老爺都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大房。

宅在屋裏幹嘛呢?陪著邢霜呢!

黛玉病了嘛,故而,年後元宵前這段時間,黛玉也就沒來邢霜處。加上岫煙也不在,叫大老爺逮著機會在邢霜面前狠狠地找了把存在感。

邢霜吃飯,他也賴在邢霜處,一道用飯。人家也不貪心,只搶一半。邢霜只得準備兩個人的飯食。

晚上睡覺,邢霜不叫他住床,人家睡著軟塌也挺美。但是,邢霜一旦提叫大老爺搬出去,大老爺就犯失眠的毛病。

邢霜……難道自己這屋子被做了法?

大老爺不說好,邢霜也只能任他賴在自己屋裏,且在軟塌慢慢熬著吧!

王善保家的先還以為邢霜和大老爺住一屋,還想著是不是就快要有小主子了呢?

左等右等不至,再跟吉祥打聽到消息說晚上睡了從不要水的事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晚上都不要水,這麽著哪裏會有可能有小主子呢?

知道了情況,王善保家的就得勸啊。邢夫人好她才好啊,這也是關乎自己切身利益的,自然比較上心。

畢竟,太太和鳳姐兒關系又不好,和賈璉這個繼子也不過是個面上的情分,指望著她們養老,想也知道不可靠,總得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二。

王善保家的是早也勸,晚也勸,邢霜也不松口。

王善保家的是怎麽想的呢?從前大老爺跟邢夫人貌合神離地時候,她自然沒什麽想頭。但是現在她瞧著,大老爺正稀罕邢霜呢,不抓緊要個孩子,再過個幾年,想要都沒機會了。

大老爺自然也想和邢霜修好的,奈何邢霜不配合啊!邢霜不覺得自己一定要個孩子。將來,她也不指望著賈璉鳳姐兒夫妻二人,有錢哪裏過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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