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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是……。思緒被肩膀上傳來的疼痛打斷。

“瞧瞧,這娘們兒肩膀斷了,還叫我們吃了這麽多苦頭,若她好腳好手的,我們還有命在麽?”那天河幫的大哥捏著我肩膀惡狠狠地說道。

斷骨紮進血肉裏,看不見,疼痛卻錐心傳來,叫人冷汗直冒。“大家聽好,等會兒玩完了必須殺了這娘們,否則待她傷好了,我們就沒命了”天河幫大哥朝他的小弟們吼道。

“還是留著吧,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個女的,沒那能耐吧!”小弟甲質疑道。

那天河幫大哥一掌拍到那小弟腦門上“沒那能耐,你看看這些跪在地上嚎的弟兄,她剛剛若是手上有武器,你我此刻早在閻王殿前喝酒了”

“好痛,是,是,都聽大哥的,等會我來動手”那小弟捂著腦袋,連聲應到。看來,我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我悲哀地想著,閉上了眼。

‘嗤’地聲響,是布帛撕裂的聲音,夜風吹來,胸口又是一涼。恐懼隨著涼意滲進肌膚,融入骨髓,再從心底滋生出無邊無際的絕望。

驀地裏一聲慘叫響起,有溫熱的液體灑到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撲到我身上,一動不動地,很快又被扔開。我睜開眼,幾乎是同時,三聲哢嗒聲響起,我的四周松了鉗制。

天河幫的那個大哥橫臥一旁,頸中鮮血汩汩流出,似被人一把擰斷了脖子。另外三個小弟也是一般模

樣。被擰斷脖子的人一般無法發出聲音,那三個小弟應該是被人一招斃命,少了許多折磨。而之前那聲慘叫則沒有這樣幸運了。‘哢嗒’聲此起彼伏,一條青影如鬼似魅地閃躍在天河幫幫眾間。很快,山野歸於靜寂,一人站在林中,背向而立。山風吹拂,掀起青衫一角,染了斑斑血跡。

以前寫作文,總愛寫‘教室裏是死一樣的寂靜’,那時還不理解所謂‘死一樣的寂靜’是怎樣一種情景,待到如今屍橫遍地,方知那‘死’形容的不是聲音,而是一種心理上的壓力。

星光幽微,寂寂山林中,背向而立的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我再也忍不住,縱身入懷,淚如雨下。鼻尖嗅到那熟悉的草藥清香,仍覺得是個夢。

這個噩夢實在太長了,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結局。又害怕一覺醒來仍在噩夢裏,於是伸手抱緊。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是在客棧裏。斷了的肩骨,已經接好,纏上繃帶。身上穿著黃藥師那件染了血的外衫,他人卻不再身邊。難道他是在生氣我沒有聽他告囑,獨自先行。所以在救了我之後,傲嬌地獨自離開?我正想著黃藥師何以不告而別,‘咚咚’兩聲扣門聲響起。我穿戴好,朝門口喊了聲“進來”。我以為來人會是黃藥師,誰成想卻不是。進來的是店小二,紅漆木托盤裏放著碗藥“姑娘,這是你……嗯,是與你同行那位客官吩咐我們備下的,說是等你醒了給你送過來”

“放下吧!”我略側過身不以正面相對,朝小二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說是穿戴好,其實只著了一件外衫,雖然我竄了個兒,可還是沒有黃藥師高,這衣服穿著松松垮垮地,很是不雅。

“敢問姑娘,那位與你同行的客官怎麽稱呼?”小二問道

“那是我師父,姓黃,怎麽了?”他問這個做什麽,難道黃藥師住店沒有交押金嗎?

小二先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哦原來那位黃相公是姑娘你師父啊!我就說你們看著即不像父女,也不像兄妹,說是叔侄又太親密,說是夫妻他又稱你為姑娘?我還在奇怪呢……”

原來不是押金問題。我松了一口氣。真是的,你一個小二哥,這麽八卦幹嘛。我打斷小二的絮絮叨叨:“小二哥,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小二哥一拍腦袋說道:“喲,瞧我差點都忘了,尊師讓我轉告你,這藥是治你肩膀上的傷的,他晚些時候回來,你若願意等他,便留在這等他回來,你若是要走,下樓馬廄中有頭毛驢是他給你備下的”

“好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目送小二離開,我無語地端起桌上那碗藥。走,怎麽走,穿成這樣連客棧房門都出不了啊。真不知道黃藥師的腦袋是怎麽長的,為什麽他都想到毛驢了,卻沒有想到衣服?為什麽他都想到吃藥了,卻沒有想到吃飯?

我喝完藥,便躺回床上又睡了會兒,醒來的時候已近下午,陽光明晃晃地刺眼。我打開窗,低頭往街上看去,那麽巧,就看到那個青色的身影走進客棧裏來。我打開房門坐回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不一會兒,黃藥師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我微笑著看他衣袂帶風,從走廊的盡頭走來,清骨疏顏,由遠而近。心中那些恐懼,不安,疑慮,似被一只手緩緩撫平。

他手裏拎著套女裝,放到桌子上後,沒說一句話,便轉身到隔壁房間去了。我換好衣服,走到隔壁間,我以為黃藥師在等我,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開門就進去了,不想黃藥師也在換衣服,剛穿上裏衣正系著衣帶,喉結之下,鎖骨半掩,胸口在半敞的衣襟下若隱若現。聽到門響,低頭系衣帶的黃藥師擡起頭來,猝不及防地,兩人視線在空中相對,焦灼片刻,我連忙背轉過身,退出房門輕咳一聲,作為重逢以來的開場白問道“那個,我不知道你也在換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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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

以前看過句宋詞‘一年春好處,不在濃芳,小艷疏香最嬌軟。到清明時候,百紫千紅花正亂,已失春風一半’,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文人用詞精準到位貼切入微。小艷疏香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勾引(乃們覺得以黃藥師的內力會聽不出有人站在門外?瑪麗這蠢妞自然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的),那半露的鎖骨,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於我腦海揮之不去。

此是後話,按下不提。只說此刻我背對著屋內,臉紅到耳根子,楞是不敢回頭。我站在房門外,思緒不自覺地又開始回放到推開門時的驚鴻一瞥。

等黃藥師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那無形的回放按鈕早已被摁得體無完膚。

“走吧”黃藥師輕聲喚我道。

我一轉頭,只見戴了面具的黃藥師,手拿玉簫站在門口,連忙心虛道:“其實剛才我什麽都沒看見”說完立時覺得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難不成,你還想看到些什麽?”黃藥師尾音上揚,好笑地說道。

好吧,在這家夥面前,我就不該有這種小兒女的嬌羞情懷。我理了理發鬢,若無其事地說道;“那下次你提前通知我,我絕不錯過”說完雙眼緊緊盯住他,看他什麽表情。這個男人,總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第一次在將員外家,我命在旦夕之際。第二次在揚州,我走投無路之時。第三次,也就這一次,在應天府,在那種我不想去回憶的時刻。這一次,我不認為他是湊巧,我想知道,對於我,他究竟是如何想的?是否只是一時興起,是否也是桃花島那種只有一個女人的封閉環境下,所造成的感情判斷失準?

可惜,臉上那張面具無惡無怒,無嗔無喜,看不出面具之下,是何表情?只聽他戲謔地說道:“那你可得趕早了,如此方才‘公平’,不是麽?”我尚未來得及反應何以咬重‘公平’二字?黃藥師說完將玉簫往腰間一別,當先下了樓。

罷了,理那麽清楚幹嘛!不如就像現在這樣,得糊塗時且糊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他還是我那個掛著師父名頭的老朋友,至於今後相處,任其自然便了。想通此節,我步趕步地追上黃藥師,說道:“師父你不餓麽?我餓了,我們下樓先吃飯吧”

“好”

到了樓下大廳中,我與黃藥師揀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右首一桌坐了兩個青年書生,左首兩張桌子,一桌坐著兩個道士摸樣的人,另一桌坐了幾個魁梧漢子,看那樣子,也是江湖中人。

讓小二先沏了壺茶送來,等著上菜的時間裏,我與黃藥師邊喝邊聊些應天府的風土人情,像是又回到以往一樣。正說到齊,楚,魏滅宋而三分宋地。那幾個魁梧漢子忽然大聲嚷嚷起來。

“聽說了嗎?黃藥師到應天府來了”因他們說到黃藥師的名頭,我不自覺地將目光投了過去。只見說話那人絡腮胡子,粗布衣衫,典型的路人甲一個,也不知是何門派。我偏頭看黃藥師,見他卻是無甚反應地喝著茶,想是懶得在意這種江湖小人物。

另外兩人立刻問道“這話怎麽說?”“何以見得?”

先前說話那漢子說道“今天早上,天河幫被人滅門了……”我聽到這裏,心中一顫,不知那漢子說的可是真的,猛地轉頭向黃藥師看去,他依舊渾不在意地喝著茶,只淡淡說了句:“他們該殺”。

難道今天早上他出去,是去剿殺天河幫?我竟未曾註意他換下的那件衣服上,是否有血跡?

那人接著說道:“而這滅了天河幫之人,就是那桃花島島主東邪黃藥師”

只聽一人道:“不可能吧!天河幫上上下下少說也得百來號人,那黃藥師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人血洗了天河幫吧?”

是啊,百來號人,他再怎麽武功高強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吧!想到這,我不由問道“受傷了嗎?”

面具下的那雙眼不屑地翻了翻“笑話。”

“不可能?你是沒見過四年前蔡州府府衙那慘狀,那七十二名衙役早年可都是綠林黑道中響當當的好手,全被黃藥師像剝筋拆骨一一肢解了,那天河幫的草包們武功稀疏平常比蔡州府衙役還不如,他既能只身一人血洗蔡州府衙,屠了天河幫也沒什麽不可能的”絡腮胡子‘引經據典’地翻著黃藥師的黑歷史分析道。

“據說啊,這回天河幫眾人的死狀比蔡州府的衙役們還要慘?”

“這是為何啊?黃藥師一人單挑了天河幫本就夠奇怪了,怎麽還用如此酷辣的手段,他跟天河幫有什麽深仇大恨麽?”他同伴不解地問道。

那絡腮胡小聲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們別出去亂說啊”

“得了得了,賣什麽關子,你快說就是了”

“我聽人說那黃藥師之所以血洗天河幫,是為了他門下一個女弟子”

“此話怎解?”

“笨,天河幫抓了黃藥師的徒弟,所以黃藥師血洗了天河幫”

“即便如此,不過是個弟子而已,放回來就是了,大不了,再殺那幾個不長眼的,何至於滅人滿門,多造殺孽呢”

“你怎麽這麽蠢?這天河幫平日裏盡犯些JQ擄掠的勾當,黃藥師的女弟子到了他們手裏能···”他話未說完,一支竹筷挾著勁風飛了過去,‘咄’地一聲釘入桌子裏,沒入桌面半截。好似一把匕首,灌註全部內力刺進去一樣,看得客店中所有的人無不目瞪口呆,鴉雀無聲。偏偏還沒一人看出這筷子是從我們這桌飛過去的。

就在這時,右首邊上那桌的那個青年書生站了起來,走到那絡腮胡面前。手握折扇,躬身施了一禮道:“這位大哥,這天河幫慘案你可是親眼見了?”這絡腮胡說話前會加上‘據說’‘聽人說’‘我也是聽說’,想必這貨是道聽途說來的。

那絡腮胡子揉了揉下巴說道“這倒不曾”

那書生義正言辭道“即是不曾親眼見到,又何以證實是黃島主做下此案,若非黃島主做下的這案子,你如此亂說豈不是壞人聲譽,連帶著也壞了那位女子的名聲,大哥以後還是小心說話的好”說完也不理那絡腮胡子在後面罵他乳臭未幹,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徑直走向掌櫃那,想是結賬去了。

“你識得這書生?”我問黃藥師道。這書生為了黃藥師的聲譽據理力爭,是不是黃藥師的朋友?但他不是一向最討厭酸文腐儒麽,怎麽會認識這種人物?

“你不記得他了?”黃藥師說道,他帶著面具的臉笑得古怪。像是譏笑我記性差又有些不像?唉,我記性差能值得你高興成這樣嗎,真是的。我該記得這人嗎?應該說,我認識這書生麽?

我探頭朝站在櫃臺處的那人看去,只見這書生打扮的人二十來歲年紀,頭戴皂色方巾,身穿藕色錦緞長衫,整個人也似一截藕,溫潤幹凈,不染塵世淤泥。再仔細瞧他眉目,清朗澄澈,依稀是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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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將腦海中存儲過的人名與此張臉孔進行一一匹配時,只聽那書生說道:“掌櫃的,給我兩間上房”說話口音非南非北,這話兒,這口音,我忽然就想起來他是誰了,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說的也是這句話。

“白公子”我站起身朝他喚道。

站在櫃臺邊的人回頭,疑惑地看著我“姑娘喚在下何事?”囧,原來他也不記得我了,我要怎麽說?比如‘帥哥,我們以前見過的,我調戲過你,你不記得了嗎?’這是玩笑版,跳過。比如‘帥哥,你不記得了我了,倫家好傷心啊’惡,我先被自己想象中那嗲嗲的聲音惡寒到了,跳過跳過。比如‘帥哥,你中毒了,我照顧過你,你記得嗎?’這個不錯,只是有市恩的嫌疑,還是跳過吧。

我正想著該以何種陳述方式來表達‘我認識你’這個事實。白惠同志試探地問了聲:“梅姑娘”

“你認出我來了”那就不用我費心尋找回憶組織語言了,我松了一口氣。

“我是看你剛剛出神樣子才想起來的,你以前總是走神。”

寬面淚,為什麽我會給帥哥留下一個如此傻缺的印象。只聽白惠接著說道:“許久不見,梅姑娘你比以前……”

我羞澀地低頭,問道“嗯,比以前怎麽了?”比以前漂亮嗎,女大十八變嘛,一般都是變漂亮了,我懂的。不過一見面就說這個很孟浪的,所以你欲言又止了,對吧對吧?我繼續羞澀地低著頭,正準備謙虛而矯情地說句‘哪有,亂說啦’

只聽白惠誠懇地說道“許久不見,梅姑娘你比以前越發胖了,是以我一開始沒認出來”。

我:……

三伏天裏當頭被灌了桶冰雪碧,透心涼啊透心涼。你妹的白惠,你會不會說話啊,我哪裏胖了,四年前我面黃肌瘦的,現在長高了長大了,長一點點肉很正常的。難道人人都要像柳尋玉那樣,瘦到放屁都得摟著電線桿兒才算瘦嗎?我這是標準的黃金三圍906090,哪裏胖了,你眼瞎了嗎,眼瞎了嗎,眼瞎瞎瞎瞎了嗎?

勒住心中那一萬頭呼嘯著想要呼之欲出的草泥馬。我幹笑兩聲:“呵呵”

“呵呵”黃藥師與我同時笑道,不過是我笑得苦逼,他笑得歡暢。

恰在此時,小二端了菜上來:“客官,這是你要得生炸排骨,紅燒肉,東坡肉,東坡肘子,回鍋五花肉……”

黃藥師特別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都是超風你愛吃的,快吃吧,待會兒就涼了”

心中萬‘馬’奔騰,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一把掀了桌子:“不吃”

☆、皮囊

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一把掀翻了桌子:“不吃”。吼完拉起黃藥師:“師父,你不是說還有事要處理嗎?”轉身向白惠拱手道:“白公子,我師父有事,得先走了,再見,後會無期”說完抓起黃藥師奔出了客店,也不管身後的白惠是何表情。

我拖著黃藥師奔出老遠一段路,直奔至郊外一棵歪脖子樹下,方才停下。以黃藥師的武功要掙脫我自是輕而易舉,他卻隨我拖著,自出客店起,一直哈哈大笑著,毫無形象地跟我狂奔了一路。

我甩開他的手,頹喪地抱著肩膀,靠著樹幹蹲了下去,將頭埋到臂窩裏。一直說別人是肥婆,現在,當自己被人叫做胖子,才知道什麽叫做痛徹心扉心如死灰。而且,這個說我胖的人,他還是個帥哥,真是太淪喪了,5555.能不能不要這麽糗啊。

也不知是笑岔氣了,還是因為沒人理他,一個人笑著沒味,黃藥師笑了一陣便停了下來,坐到我旁邊,淡雅的草木清香隨風幽幽傳來。

“黃藥師”

黃藥師轉頭看我一眼,示意我接著說。

“我真有那麽胖?”

黃藥師想了會兒說道:“還記得為師與你說過的話嗎?”

我搖了搖頭:“哪一句?”你說的話那麽多,我如何能全記住。

“四年前在書房,你說你想練輕功,當時我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當時他好像是說我沒天賦一類的,我不解地問“想起來了,你說我悟性差什麽的,這跟胖有什麽關系”

黃藥師嚴肅認真地說道“有關系,你肉多,飛不高”

尼瑪,黃藥師你怎麽不去死啊!見我成功變臉,黃藥師再次哈哈大笑。如果這個時代有手機,我一定會將此情此景拍下來,然後發到微博上,標題‘小夥伴們快來看,東邪笑神經失常’。

等他笑夠了,我不死心地接著問道:“我真有那麽胖麽,認真點,好好說話”

“誠如禿驢所說,不過一具臭皮囊,胖點瘦點,有什麽關系?”

我雙手撐著臉,無精打采地白他一眼:“那是因為你生了副好皮囊,所以才能說這種風涼話”

“你不是常說‘人生在世吃好喝好,無愧於天地便了’,我本以為除了吃喝沒什麽值得你放在心上,何以如此在意胖瘦這事?”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黃藥師,你談過戀愛嗎?”

黃藥師先是疑惑地看著我,繼而將一粒石彈彈向歪脖子樹上交頸而歌的兩只喜鵲。想來他已自行消化了‘戀愛’這個詞匯,跟聰明人說話就這點好,不用費力解釋太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厚道地將‘泡妞秘籍之兩大禁忌’傳授與他:“所以說,你不懂女人心。你以後談戀愛了,在姑娘沒到手之前,千萬記住兩條,第一,永遠不要說她胖,哪怕是說豐滿也不行。第二,永遠不要說她醜,用詞再委婉也不行”見他不說話,我繼續道:“胖對於女人來說是絕對的禁語,天知道這個字逼瘋了多少女人”胖之於女人,就像窮之於男人,都是致命的打擊,永遠的雷區,不要隨便亂踩。

想到黃藥師今後的情路,我不由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黃蓉她媽是不是個胖子?”電視上的她就是個打醬油的,選的那些演員也是參差不齊,什麽樣兒的都有,但在我印象中好像沒有胖子。反倒是演黃藥師的那些演員,除卻《東成西就》裏的哥哥張國榮,幾乎千篇一律的大叔。我瞄了一眼黃藥師,這算是現實的差距還是現實的福利。

“黃蓉是誰?”黃藥師問道。

你見過這種畫面嗎,黃蓉他爹問你黃蓉是誰?想想還是挺有喜感的。於是,這回換我哈哈大笑。笑得黃藥師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許是郁悶了一整天,這個本身並沒有那麽好笑的笑話,竟是讓我笑得直不起腰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我扶著樹幹站起身來,對黃藥師說道:“黃蓉就是黃蓉,等你見著就知道那是誰了”

那是射雕的女主,你的掌上珠,視若珍寶的女兒,丐幫的幫主,大俠郭靖的夫人,《九陰真經》的得主。江湖就是為她而存在的,你我不過都是襯托她的配角而已。這些我自然是不會跟黃藥師說的。

黃藥師看著我說道:“這人與我關系匪淺?”

你聽這話,說得好像他失憶了一樣,雖然事實是他壓根還沒那記憶。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瞧你這話說的,一個人與你關系深淺如何能問別人?”

“若非如此,何以我一問及此人你便笑個不止”其實跟高智商的人說話也有個弊端,他們實在不太好糊弄。

“是,是,那是一個與你至關重要的人,你以後總會識得她的”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對他說道:“還沒吃飯呢,想那麽多肚子不餓麽?走吧”

黃藥師倒也不再糾結黃蓉的問題,問道“去哪兒?”

“隨便,先填飽肚子再說”我無所謂地說,黃藥師說得對,大多數時候,我確實只關心吃與喝,連拉撒都被降了個等級。在這種五臟廟裏煙火起的時候,我更是無暇他顧。

“吃飽了去哪兒?”他繼續問道。

“中都吧!那兒熱鬧”我大手一揮,劃定行軍方向。

“到了中都後呢?”黃藥師鍥而不舍地追問,他想問的原就不是地址,偏愛繞那麽些彎彎道道。

“你煩不煩啊!到了中都再說不行麽?”

“不行”就兩字,夠幹脆的啊

“要麽去終南山找王重陽,要麽去找《廣陵散》”

“你要找王重陽還是要找《廣陵散》?”

我白他一眼“不能‘一起’嗎?”咬字麽,我也會的。

黃藥師也站起身來,樹葉將陽光篩成斑駁的圈,灑在他的衣衫上,手臂上,臉上,叫人移不開眼。光影斑駁中,黃藥師唇角輕揚:“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婦女節vs情人節(上)

中都是金國的都城,在應天府以北。我與黃藥師吃飽喝足後,並未一路向北奔向中都,而是折而向西去往鈞州。據黃藥師敲定,蔡邕的墓很可能就在鈞州,等到了鈞州拿了《廣陵散》,再去中都游玩不遲。對於此舉,我的解釋是——吃飽撐的。且不說到終南山找王重陽也要往西走,都到鈞州了,吃撐了還要折往北行?只說這《廣陵散》在不在蔡邕的墓裏,都是個未知數。看過電視的人應該都知道《廣陵散》在蔡邕墓裏,那個比我早來十五年的穿越‘同鄉’,只怕早已先下手了。

這些道理我卻無法向黃藥師說明,我沒法解釋自己為何能夠預知一個未曾蒙面之人的動向。是以當黃藥師說:“我們先去鈞州,等拿了《廣陵散》再去中都玩”

我只得試探地問道:“要是《廣陵散》不在鈞州呢?”

黃藥師沈思了片刻,說道“那我們再去姑蘇瞧瞧,蔡邕說不定也會葬在那裏”。

“難道蔡邕墓有兩個?”這我倒是頭一回聽說。

黃藥師笑道“自然只有一個,另一個該當是假的,等到了鈞州就知道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位穿越同仁可不一定能摸清《廣陵散》在哪一個墓裏,再往深一點想,他也沒有一定的理由非拿《廣陵散》不可,這曲子在古代是奢侈品,但在我們那個年代百度一搜就能聽的,一個現代人實在沒必要覬覦這東西。如此一想,又覺得自己之前的顧慮有些多餘。放下心中的憂慮,我與黃藥師一路游山玩水,漫漫向西行去。

時至七月,天朗氣清,金風漸涼。枯黃的葉,乘著風,打著旋兒悠悠飄落。一葉落而天下知秋,離開桃花島後,已是大半年過去了。

當此時節,我與黃藥師走在離許昌十來裏的官道上,有一牧童騎牛迎面而來,牛角之上掛滿紅紫黃白各色野花。我匆匆瞥上一眼,但覺得此牧童小小年紀就如此騷包,不好,不好。又往前走了一會,只見一個老頭趕著牛往後追上來,那牛角上也是掛著顏色不一的野花。一連見了十幾頭牛,飼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不相同,而那牛角之上卻都掛著五顏六色的鮮花。

看來與騎者無關,應是此地風俗所然。

我不由奇道:“這許昌的風俗真是奇特,居然時興在牛角上掛花”

黃藥師說道“今天是乞巧節,牛角上掛花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乞巧節,這又是個什麽節日?我繼續問道“什麽是乞巧節?以前在桃花島上也沒見你們過這節呀”

黃藥師偏頭白我一眼“桃花島上就你一個女人,你自己不操心,誰有功夫陪你瞎折騰”

“難道這節慶只有女人過得?今天是初幾?”難道這是古代版的三八婦女節,今天是幾月幾號,我得記著些,雖說古代沒有化妝品內衣打折的優惠,但應該多少有些其他的福利。

黃藥師略帶不解地看我一眼,說道“初七,乞巧節自然在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我震驚地大吼一聲。擦,那不是喪心病狂作到死的情人節嗎,怎麽會變古代的婦女節?

我郁猝地說道“我還真沒過過這節”。那是因為我剩女一條,他喵的就沒人陪我過55555~~o(>_<)o ~~

想想還是古代好,情人節變婦女節,一朝穿越,徹底治好了我的情人節恐懼癥,什麽,你說還有個二月十四,南宋沒有聖瓦倫丁這號人物,情人節在這時空算是徹底廢了,滅哈哈哈。福利,這就是穿越剩女的福利啊!想到此,我興致勃勃地催促黃藥師走快些,我想快點到許昌城裏瞧瞧這個時代的人,除了在牛角上掛鮮花,在婦女節這個特別的日子,還有其他什麽花招。

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綾羅綢緞神馬的,不要太便宜喔。喔呵呵呵

等進了許昌城,我就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看什麽都覺得新奇,那土鱉而熱忱的眼神,燃燒了這個乞巧節,燃燒了整個許昌,以至於許昌城裏的小女孩見了我,都大罵一聲瘋子,哇哇地哭著跑開了。其實我也沒做什麽,我只不過在那些小女孩捉蜘蛛的時候,飛起一腳將那八腳小蟲踩個稀爛而已。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乞巧節的一種習俗,美其名曰“喜蛛應巧”,說白了就是捉蜘蛛放盒子內,讓他結網,看網的圓正稀密,窺其吉兇巧拙。當然這都是後來才知道的事兒。

就在我踩死第五只蜘蛛時,黃藥師在我身畔輕聲道:“你以前沒過過乞巧節”他用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我只得收腳,訕笑著解釋道:“師父有所不知,我家鄉那邊的風俗跟這有些不太一樣,我這樣是出格了點,嘿嘿,好奇,好奇嘛,嘿嘿嘿”天下乞巧節的過法兒總不至於都一個樣,這說法應該能糊弄他吧,應該能吧!!。

“你家鄉過乞巧的時候時興踩蜘蛛?”黃藥師挑眉

“也不是”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乞巧節跟蜘蛛有毛關系。

“那在你家鄉,今天是怎麽過的?”黃藥師問道,看他那樣子,似乎對此頗感興趣。

“嗨,也就是兩個人一起吃吃飯,看看皮影,再找個客棧休息一下,無聊死了”嗯,這年代沒有電燈,天天點蠟燭,燭光晚餐根本就不算浪漫。皮影當然沒有電影好看,到客棧開房,也沒有按摩浴缸和杜蕾斯,用現代的方式來過古代的七夕,想想確實有夠無聊透頂的。

黃藥師點了點頭,中肯地評價道“確實挺無聊的”便繼續往前走。清風迎面吹來,青衣寬袖,當風鼓舞。我望著黃藥師清峻的側臉,心思不由活乏起來,難得三十一年來,第一次有人陪著過七夕,要不要趁現在,在他不明‘真相’的時候,趁機占一下便宜?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師父,其實在我家鄉那邊,乞巧節不單是女人過的,男人也可以參加的,要不今天咱倆一起吃頓飯?”至於後兩項,嗯,還是算了吧。

黃藥師停步,轉頭,看向我,說道“我們不是每頓飯都在一起吃嗎?”

“額……”我被黃藥師噎得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我這是要孤獨一生過七夕的節奏嗎?我該怎麽跟他說,在今天有女孩子約你吃飯,你拒絕會讓人家很傷心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貌似也沒有拒絕啊?

“今天過節嘛,不一樣的,你答應下來就好了,想那麽多幹嘛”

黃藥師聽完我的話,不置可否地瞥了我一眼:“先找家客棧休息下吧!”

就像黃藥師說的那樣,我們每頓飯都在一起吃,即便他沒有直接答應,今晚這頓飯我們還是會在一起吃,我就當他答應了就是。於是,我將之前的煩擾拋到一邊,興致高昂地找起客店來。

行不多時,前面有家客棧挑出一幡,迎風飄舞,那是武俠小說裏的‘如家’連鎖酒店——悅來客棧。我與黃藥師投了店,因趕路有些累,且離晚飯時間尚早,投了店之後,我便決定先睡會,養足精神再說。不想這一睡卻睡得有些沈了,直到小二哥砰砰拍門我才從夢中驚醒。

“姑娘,你隔壁那位客官讓你到雅間裏用飯,快隨我下樓”小二哥說道。

“好,你等我一下”我關上門,回到房中,洗了臉用幹布擦去水漬,翻出之前買的花鈿珠釵,胭脂水粉。畢竟是七夕,畢竟是跟帥哥一起吃飯,還是應該好好打扮一下的。梳過頭,描了妝,打開門,小二看到判若兩人的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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