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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誰才是辦公室爭鬥的大贏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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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

一場唇槍舌戰,在女人之間拉開。

“所謂名牌,就是要讓名人代言,才具有充足的號召力,以及公信力,最重要的就是——知名度!”鄧雲菲面色肅冷,口氣嬌昂,透露著對敵手的幾分不屑之意。

另一邊,李倩冷眉冷眼,以譏嘲對不屑,語聲更為尖銳,“鄧助理,這點兒基本的品牌常識就是菜場的大媽都知道,吃綠色魚就選通威魚。可也不是每個大媽,都會舍得買比尋常貴上一倍的通威魚,就為熬個魚湯。”

鄧雲菲一聽,笑了,極冷,“李倩,你這比喻未免太可笑了。一個小小食品能跟一家大公司的形象宣傳做比?!要升值,要有範兒,要夠潮,要被人記住,津津樂道,找明星代言是品牌塑造的不二之選。”

縱是這理由,立馬得到了會議桌前多數人的點頭肯定,李倩依然面不改色,言之鑿鑿地反駁。

“鄧雲菲,你以為咱們是什麽公司。賣餅幹的,還是賣防腐添加劑飲料的?!”

很不巧,格格成名後就代言了餅幹、飲料等數種休閑食品。李倩言下,立即惹笑了某些人。

李倩掃了眼一直沈默的丁瑩,聲音更高,“我們針對的客戶群是誰?難道是那些喜歡看nc穿越劇的小屁孩兒,還是天天搖著父母褲管擼鼻涕吆喝要吃小新乳果的熊孩子!誰都知道找明星代言的風險大,市場反應率參差不齊。憑什麽你就要我們砸那麽大一筆錢,找個完全形象不對口的人來當咱門面兒?!”

鄧雲菲也一下被噎到,其實她自己心裏也不是很待見格格。她迅速瞄了眼前方的男人,正低頭翻著她剛上交的策劃書,面色沈晦,難測其意。可她現在已經有些騎虎難下,咬著頭皮,也要掙出個機會來。

“李倩,難道你還不知道最近格格已經轉型,走現代時裝劇路線。她最近剛上臺的熱播時裝劇裏,她演的角色就在咱們這種公司任職。不然你以為大家為什麽都一致看好由她來代言?!”

丁瑩看了眼鄧雲菲的匈有成竹,心下慨然,這的確是這所有因素中,最吸引公司所有人的。從格格第一天因閻立煌的關系,悄悄到訪開始,就已經有不少人提起。且,她也在私下裏,聽出老總們的意向。只是……

李倩卻絲毫不以為然,“呵,她都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再說,我們公司針對的是什麽樣的客戶?我想不需要我來給鄧小姐普及這常識吧!你以為,對於職業經理人,行業大老板,精明的投資家們,會喜歡由一個總是演小白劇的嫩妞兒代言的合夥人?!鄧小姐,請搞清楚,我們公司的形象,需要的可不是什麽夠範兒、夠潮、夠眼球兒、落人話柄的,如此淺薄的土老帽兒包裝法。而是要夠專業,夠創新,夠誠信,足夠拿得起這個行業的話語權的嚴謹和專業!大家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在眾人還消化著這番發言時,丁瑩已經忍不住為李倩的話在心裏喝彩了。

隨即,會議現場在靜默了三秒後,一個掌聲,緩緩揚起。

啪,啪,啪!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身向上前位,著深灰色西裝的英俊男人,早已放下手中翻閱的策劃書,目光專註於李倩,頷首,唇角微彎,目光深峻。

他未置一言,卻以實際行動,表示了讚賞之意。

見狀,眾人心思均是一跳。

鄧雲菲的臉色一片緋紅,眉梢眼角仿佛都淬了火,目光晶瑩爍閃。

老總們一見可就心疼美人兒了,急忙打圓場,和稀泥,表示再商議再討論。

李倩冷哧一聲,不再吭聲。

鄧雲菲哪肯就此罷休,拖延戰術她從來不屑,就要直逼在座的頭頭兒做個決議,並稱:

“我們項目的二期即將圓滿收官,還有不過一周多點兒時間,若是能趕在這個時間把形象廣告一起打出來,在國慶前召開二期慶功宴時讓格格出席走上一遭,那必然是事備功半的雙贏。所以,請各位老大,最遲在明晚前下決定,越早進行越好!”

眾人立即被這個緊迫的時間關,打得失了聲,齊齊都看向了上座裏的老大們。

言罷,鄧雲菲對於自己顯然更得民心的結果,驕昂地擡了擡下巴,盯了眼一旁的李倩。

老總們交頭結耳,不斷向閻立煌討教意見。

底下的其他員工,也都低聲議論找明星代言的優劣性,但顯然也是多數站在了鄧雲菲這邊。

最後,老總們討論的結果,還是編輯設計部的易總持不讚成態度,同時把眾人似乎都忽略掉的一個大問題提出來了。

“格格現在正當紅,這代言費,可算不低吧!就算,由閻總親自邀請,親兄弟還要明算帳,恐怕……”易總的目光直接掃向滿臉猶豫之色的陳總。

公司裏誰都知道,陳老總不摳門兒,可把著財政大權的財務經理是陳總的家人,那一筆一筆的可算得精得很。之前幾次公司的活動,若非閻立煌掏了大半腰包讚助,那是甭想成行的。

最新一期公布的大陸女演員身份表顯示,以小白劇爆紅大江南北的格格,人氣竟然能趕過曾獲多個國內外大獎的影後。

李倩可惜今天財務經理請假去吃滿月酒,沒在公司。不然,她的支持陣營絕對強勁。回頭,她又瞄了眼全場一直沈默至今,似乎像是在神游的丁瑩。

突然,一個聲音說,“丁組長,你有什麽想法,能談談嗎?”

丁瑩終於擡起頭,握著筆的手不由緊了緊,目光迎上斜前方,靠座在皮椅內的男子眼眸。這麽久以來,會議上他已經極少征求她的意見,甚至沒有必要,都不會再提起她。

仿佛,陌路。

對於多數人投來的目光,以及李倩那戲謔的眼神,丁瑩抿了抿唇,才道,“鄧雲菲和李倩考慮的問題,都非常切中要害。公司形象宣傳的正確表達,非常重要。但同時,若是閻總能動用關系幫我們拉到格格這樣知名的女星做代言,也是公司的一件幸事兒。再來,宣傳的預算也必須控制在一定風險之內。正所謂兩權相害取其輕,大家不防用排除法,今天就能確定下來最終結果。”

她話一落,老總們臉色俱是一松,隱隱有了笑意。

打響知名度,名牌二字,便已底定。

李倩恨恨地揪了丁瑩一把,罵,“丁瑩,我今天才發現,你也是和稀泥的高手。”

丁瑩聳聳肩,一笑。

鄧雲菲有些羞惱地瞪了丁瑩一眼,回頭目光投落在那男人深身上,目光已沒初時那麽紅,卻也隱帶了一絲討好請求。

王總便已經低聲問,“閻少,你看,格格那邊兒,你能幫咱們拿幾個折扣點子?”

幾個老總一聽,便都笑出了聲,互相調侃起來。

那個男人,俊容霽色,目露精咣,只做了一個小小手式,便贏得滿堂喝彩。

適才那激裂爭論的夥藥味兒一掃而空,眾人無不開始興奮著,即將在生平第一次跟國內一線大明星合作,想要 ...

交流,合影,要簽名,等等花邊話題,成為主題。

……

散會時,已經達到目標的鄧雲菲,並沒有想像的那麽高興。

李倩笑嘻嘻地說,“鄧組長,晚點兒一起吃飯,商量方案實施的具體分工,如何?”明顯這般示意就是為了將當初那一軍。

鄧雲菲的臉色一僵,冷著聲拒絕,便踩著重重的高跟鞋迅速離開。

李倩呵呵笑著,又回頭邀請丁瑩一起午餐,“丁組長,不會連你也拒絕我吧?”

丁瑩吐出一口氣,沒好氣地瞪過去一眼,“我怎麽敢拒絕白銀女鬥士的要求,恭敬不如從命。你請客!”

李倩立即嚷嚷起不公平,丁瑩就把那兩個點子做為回駁的理由,砸了出來。

李倩攀著丁瑩的肩頭,一副哥倆好地,互相調侃,往電梯間走。等電梯的時候,看到鄧雲菲出來,後者昂著下巴一副不屑落眼的模樣,故意不跟她們剩一部電梯下樓。

李倩又故意招惹了一句,鄧雲菲這回索性把耳機戴上,權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狀。

丁瑩立即拉著人進了電梯,叫李倩少說一句。

李倩眉眼一轉,哼道,“之前可是你叫我要跟組員和睦相處的,現在我主動示好,想要拉近彼此合作關系,可是她鄧雲菲不睬人,還一副高大上的拽樣兒。能怨我?!”

丁瑩好氣又好笑。似乎,現在也不是特別看不慣這個心眼小、脾氣辣的重慶妹子。

李倩眼眸一溜,又笑,“小銀子,說到底,這場職場爭鬥,還是你這化骨綿掌是最後大贏家。難怪鄧雲菲雖然勝了,還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晚娘臉!”

丁瑩不解。

“你是睜眼瞎呢了,還是故意跟我裝傻。你明知道,我在會議上叫板兒,就是沖著鄧雲菲那高大上來的。鬥走了一個沈佳艷,鄧雲菲這個從犯,我也不會讓她過上好日子。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都要讓她償償便秘的滋味兒!”

丁瑩搖頭,豎大拇指,“女強的典範,強女的代表!佩服。”

李倩哼哼,繼續道,

“不早說過了,公司需要的就是要敢於提出不同意見的聲音,我怕什麽。咱們的方案最初,意向是學平安保險那樣,用自己的員工專業形象來做響公司品牌。即節約成本,又有大公司的成功先例在前。老總們本就屬意!我站在公司的運營成本的立場上考慮,找鄧雲菲的碴兒,他們事後只會感激我,我怕什麽!”

敢情,這女人當眾擠兌討厭的對手,也那麽“正義凜然”。

丁瑩笑,其實,這就是職場。

“所以,老總們的顧慮,就是鄧雲菲必須面對的第一道坎兒。雖然那天,這些老家夥也被那個小白女格格的一個笑容,軟粑粑的嗲音,和大乳溝兒,弄得有些失魂兒,可錢捏在陳總的女人手裏,他就是再心猿意馬,也不敢逆了後院的意思,亂下本錢。你看他們最後還是在套閻立煌的底。如果,閻立煌不下話,對雲菲的方案再好使,也沒用。”

李倩忽又大笑著拍丁瑩的肩,“瑩瑩,你知道姐為嘛心甘情願請你吃今兒中午這頓。那都是因為,你之前那翻胳膊肘往外拐的稀泥其實和著相當不錯。”

丁瑩哧道,“別給我扣千斤鼎了,我怕被壓死!”這女人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李倩卻笑得更得意,“你知道就好。縱然姐早知道會‘敗’在那個高大上手裏,不過,閻立煌的態度,才是決勝全場的關系。而閻立煌卻把最後這一道坎兒的決定權交給了你,不管你是已經看出大勢已去要討好老總而說的那句話,或者為了顧全所謂組員鄧雲菲的面子,還是考慮到閻立煌目前是你鼎頭上屋不能得罪的小人心理……”

丁瑩笑罵,“行了,你這千年怨氣我今兒是吃足了,中午你可以省上一大筆了!”

李倩笑出聲,“總之,閻立煌最後是因著你那句話,才給陳總王總他們下了錠子,表示可以讓格格幾近免費地為咱們公司打廣告。鄧雲菲以為揀著個大便宜了,最後,也不過是替人做嫁。她能不黑臉,能不氣爆,能不便秘麽!”

“所以,丁瑩,你才是這場辦公室爭鬥的大贏家!誰讓你才是閻立煌的掌中寶。”

丁瑩笑著,心裏卻一片默然。

……

晚上。

“真的假的?小銀子,你發達啦!”

跟金艷麗的例行問候電話,透露了公司會邀請當紅大明星代言的事,這姑娘立馬也跟打了雞血似的,得瑟上了。

“哪有發達啊,以後還有的忙。”

“忙好啊!現在金融危機餘威尚在,有的忙就說明有的賺。像我們公司,撐不死又餓不死的,整個跟一養老機構似的,多無聊!我寧願像你一樣,這樣的生活,才叫有追求呢!咱不談理想,要做明星可不是人人都行的,那要能跟明星做事兒,也要看運氣的。”

好友侃侃而談,丁瑩也被觸動。

拋卻那些情愛糾葛,大明星格格的這個案子,對她來說,的確是一生難得一求的職業大跳板。如果做成了……

……

飯店,包廂。

滿座男女,杯觥交箋,或低語淺笑,或朗聲豪氣。

桌面上,俱都道貌岸然,焉知這桌面下,又是何勾當!

鄧雲菲看著格格在經理人的暗示下,敬過了在場的幾位地方高官,便罷了酒杯,回頭也只用果汁回應主動前來敬酒的人,這涇渭分明,在閻立煌的氣場下,也無人敢說一二。

而這場飯局,除了格格這朵主打玫瑰,亦不乏其他艷姝點綴。

然不管怎樣,這一個個廝混在社會公認兩大黑場的男人女人,心如名鏡,面對那個位於上座的男人,俱都小心翼翼,不敢造次。

可是對於格格的親昵舉動,卻也不怎麽回拒。格格此人,鄧雲菲只是皺眉,覺得那畫面實在刺目得很,可在男人面前,她不敢絲毫表現。早前丁瑩一事兩人已經撕破臉,她怕要是再來一次“無理取鬧”,自己只有卷鋪蓋走路。

辭了一聲,鄧雲菲離了席,尋到一處頗為隱蔽的窗角,透氣。

未料,她前腳一走,後腳格格也借口上洗手間,出來尋到了她。

兩個女人,美得各有千秋,同樣眼高於鼎。

四目相對,俱都一笑,那笑容,亦是尋常人都看不清明的暗潮洶湧,針尖對麥芒。

煙色繚繚間,兩人在初一對眼後,都移了開,俱未出聲,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鄧雲菲抽完一只煙,轉身要走。

格格先聲奪人,“鄧小姐,這麽著急回去,怕閻少有事尋不著答應的人麽?”

答應?!嘲諷她也不過是為人跑腿做事兒的小打工仔麽?

鄧雲菲眼底冷色一閃而過,回頭,紅唇斜挑,“格格,能給閻少做答應的也不是隨便哪個都行。至少,也比身兼數職,輾轉數場,來得輕松簡單多了。至今,我還 ...

陪在他身邊,不是麽?”

還有什麽,比最後這個刺果果的事實,更能讓女人為之嫉火高漲,花容俱失!

可,還有什麽,比你在他身邊,他的眼裏心裏卻裝著別的女人,更讓人郁悶不甘,卻又痛苦無奈的?!

天平的傾斜,也不過眨眼。

歷經娛樂圈兒潛規則,和各種女人爭鬥的格格只是一笑,撤去眼角不甘嫉色,直道,“只是鄧雲菲,若真是得天比翼不羨仙,你又何苦在這裏對夜愁眉,不知情的還以為,被男人給甩了!”

鄧雲菲氣息一浮,“楊婉,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格格冷笑,“鄧雲菲,你也別忘了你手上那個什麽小破公司的形象宣傳案,我可是主角。”

這種得意洋洋,讓人恨至極處。可是,轉念之間,鄧雲菲便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

“呵,那倒未必。這年頭,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楊婉,你也明白,男人要真看得起你,為你摘星星月亮都願意。要不願意,你,和我,也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

言罷,即轉身離去。

格格沈嚶片斷,目色愈黯。

如果,她們都成了那個男人的過眼雲煙,那麽,誰又是他的現世今生?

……

會議室

“……預約場地,攝影師,服裝等等到位,加上整個拍攝過程,配合格格的檔期,只有七天時間。”

“七天!”

鄧雲菲的時間安排表一出來,四下一片低呼。

丁瑩第一次參與這種項目,感覺非常新奇,當下也緊張起來。雖然,她和李倩參與了實施細則的設計,但在這種會議室的大氣氛下,受了影響也不免緊張起來。

鄧雲菲目色無波地掃過眾人一眼,眼底卻悄悄藏著譏誚,聲音不變道,“這還只是準備和拍攝的部分。拍完的後期制作,也不能馬虎。目前我們計劃聯系最優的制作團隊……正所謂細節決定成敗……”

會議在一片激動的掌聲和低呼聲中結束。

完後,老總們又跟實施小組,開了一個打氣會,一方面是協調其內部關系,各項安撫,一方面也是給實施小組提供必要的資源和人手。

“雲菲,你和格格都是老鄉,這交流起來也方便。不如跟格格那邊的接洽事宜,就由你負責。”

老總們對於王總的提議,紛紛點頭。

丁瑩卻有些遺憾,估計著自己不熟悉明星事務,要毛遂自薦倒是自不量力了。

李倩對此癟了癟嘴,丁瑩知道李倩最不喜歡明星的那些八卦,向來都對“戲子”毫不感冒。但又很喜歡韓國歐巴,絕對矛盾的綜合體。

只是沒想到,鄧雲菲卻表示推辭,“王總,不是我不想攬這活兒,實在是我這邊的事兒太多,前期雖然我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只等後天格格到現場開拍了。但後期的制作團隊……”

總之,鄧雲菲的意思很簡單,陪大明星的話計雖然重要,可是技術含量不高,只要有耐心,其可取代性很高。而做為方案的主要策劃人,負責各方資源調配工作,那就不是伺候明星那麽簡單了。

最後,鄧雲菲的目光直接投向了丁瑩和李倩這方。

老總們也不約而同。

“那,就由我來負責吧!”

丁瑩也沒給老總們太多糾結遺憾的時間,她也知道陳總和王總仍是希望她能留在公司做個主,不讓鄧雲菲大權獨攬,聊以制衡。李倩脾氣不好,怕容易跟鄧雲菲一交涉就鬧脾氣黑臉兒。至於照顧大明星這事兒,李倩雖然不是最合適的人,但看在項目提成的豐厚程度,李倩也不敢肆意拿喬壞事兒。

她話一落,果然老總們意見不一,這一來二去的棒子又遞到了閻立煌的面前。

男人今日又是一身暗黑,但那雙眸子卻是黑到極點,只要一不小心對上,就仿佛被牢牢釘住,壓力十足,會上他近來甚少發言,此時再被推到決策位上,眉間的深痕又陷下去幾分。

那睇來的眼神,讓丁瑩不得逃避,深吸了口氣她道明自己適合接下活計的條條原因,倒也說得老總們松了顏色。

“丁瑩,你的理由,很好。只是……”

落下這“只是”二字,丁瑩便知男人不允。即是不允,那麽所有的因由都算是一種借口了,不是麽?

閻立煌看著那突然繃緊的眸色,一種罕有的情緒慢慢從心下扶搖直上,難以忽略。

“閻總,我需要一個新的突破點,我想目前這個項目正是一個機遇。也許有些風險,但我相信我能做好。希望大家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們,也能跟公司一起,共成長。”

顯然,老總們都被感動了。

男人依然雙唇緊抿,黯著眸子,深深看她,態度違默如深。

丁瑩有些說不出的緊張,對上那雙隱有厲色的眸,亦是不屈的執意。

閻立煌輕哧一下,將要啟口,不料突然有來電且還是緊要電話,不得不向座上眾人致歉,拿著電話先行離開了。

丁瑩黯了黯眼眸,心下有了計較。

回頭就看著鄧雲菲說,“如果大家都覺得可行,我稍後跟閻總談談,我會說服他的。”

她這樣的表態,正中某些人下懷。

老總們都喜歡員工們對工作有挑戰精神,全都默許了。

下來後,丁瑩要回辦公室找閻立煌說項,先就被他倩攔住,好一番質問追詢。

“丁瑩,不是我要攔你的路。我很清楚,若是攬得住,當初你也不會從技術部跳到了策劃部。今兒我實話實話,雖然我很不爽,可是我承認你能幹。可是現在咱們大敵當前,鄧雲菲這麽輕松就把伺候大明星的大差使扔出來,目的絕沒那麽單純。這誰都知道,戲子難伺候。明知有陷阱,你還非要跳?連閻立煌都沒同意!”

重點,自然是最後這句。

總是搭上那男人,丁瑩被激出幾分火性,“難道我做什麽事兒,都得由他say-yes點頭說好?!他沒來之前,我能做到現在這位置憑的是什麽?難道你李倩也覺得我是靠跟客戶睡出來的?!既然如此,在他之後,我也沒有退縮的理由。”

李倩被噎住,臉上也露出幾分無奈。若非丁瑩有這樣的倔性和韌性,當初猶豫不絕的自己也不會在情場和職場上都落後一截。此一番話,她未償沒有半點兒私心。

眼光微轉,卻又驚然頓住。

丁瑩立即意識到,轉頭,就看到閻立煌似乎打完了電話,正要往回走。偏偏撞上……剛才的話,又全教他聽了去麽?著實有些惱。

……

稍後,大大的合並辦公室裏,男人和女人,中間隔著黑色大辦公桌,再次分庭抗理,各自堅持。

“丁瑩,那晚失約,是我不對。”

未想,男人突然提起過去幾日的事。

丁瑩別開那目光,只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閻總不必介懷。總之,若非當日,便 ...

不會有今時。我是誠心跟您請求,希望您能把這個任務交給我。”

女子慢慢轉回的眼,亮得剔透,那並不掩飾的渴望,原是那麽美麗的執著。

閻立煌其實是非常佩服擁有事業心的女人,曾有一人,並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感嘆為了家人和家族,犧牲太多,遺憾終生。

可是這樣清澈的眼神,充滿生氣的力量,美好得令人炫目。

一個聲音在大大喝彩,另一個聲音卻躊躇擔憂,隱隱地妒嫉,矛盾之間,他心下苦笑一下,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人,一些事。

“丁瑩,如果你真不生氣,何必說我的當日成就了今時。”

“……”她抿緊唇,不想回應這樣直白的情緒。

“你敢說,你真的一點兒不生氣?不……妒嫉?”

“閻立煌!”

她聲音抑揚而起,他突然動身從桌後繞了出來。

從來,似乎都是他主動靠近一步,她便要立即縮回去一程。

這一次,也沒例外。

女子立即朝後退了幾步,手扶住了那個荷花屏風,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他暗自苦笑,看來壞印象是根深蒂固了麽?

“瑩瑩,如果我說,我也是誠心讓你放棄這個看起來鋌美的苦差,你可以不要那麽一意孤行,誤解別人的好意麽?”

這個男人,是在跟她討饒麽?

清俊的眼,融在百頁窗的淡淡條影中,那薄唇邊的灑意似乎真註了幾分澀澀,眉目微擰,他微微朝她俯夏身——那樣的表情,這樣的姿勢,不啻是在表達一個意思。

她咬唇,“你,你不覺得你太可惡了嗎!”

做了那樣可惡到根本無法讓人原諒的事,回頭又是一副被人辜負了似的可憐姿態,真是太可惡,太可恨了。

女子目光閃爍,左顧右盼之間,走到大大的窗前,右手端著左肘,咬牙,捂著嘴沈沈逸嘆。怕這一松手,又會有怎樣傷人的口不擇言。

男人埋了埋眼眸,慢慢走到女子身後,融入了那抹纖細的影中,眸色愈深。

“我可惡嗎?可是瑩瑩,這都是你惹來的情不自禁!”

女子低了頭,手緊緊捂著唇,五指微抖,發白。

男人的聲音,徐徐低緩,聲聲揉躪,“楊婉,曾經跟我交往過。我不希望,你跟她有過多接觸。你太單純了。”

她聽得牙關一錯,回頭狠瞪著男人,“閻立煌,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何幹!我是單純,可我還沒那麽愚蠢。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該負什麽樣的責任!而不像某些人……”

話,斷在一抹難堪的眼神裏,難言的屈辱感已在心頭鏤下一個洞。

他眉峰一壓,上前抓住了她微微抖動的肩頭,感覺到那顫抖的厲害,心頭的某一角,也被這微顫震得失了心緒,微微松塌。

“那天,我不該突然失控傷了你,我收回那些話。現在我想知道,你心裏是不是還住著那個男人,才總是拒絕?我是個男人,挫折是我們的打磨石。可是瑩瑩,我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沒有人應該被那樣對待。你怎麽就肯定了,我不會負責?”

她奮力吸著冷氣壓抑匈口的湧動,卻為這最後一句,定住了心神,詫異地看向男人。

男人緊擰著眉,眼神深晦,真真切切,又虛虛實實。

忽然,女子一笑,竟讓他心如擂鼓,不知是該期待,還是該擔憂後悔。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麽喜歡我,就答應我,不行嗎?立煌!算我,第一次求你,不行嗎?”

她主動朝他伸出手,好像那個烈日炎炎下,在那臭氣熏天、糟糕得令人發指的環境下,伸來的小手握在掌手,冰涼冰涼的,安撫了他被烈日灼烤得已經沸騰的心,令人留連。

可是此時此境,她的笑容,再無那日的清新,澄凈,眉間萋色裏,隱著一抹破釜沈舟的狠絕,當真是讓他恨極,極恨。

“立煌!”

她第一次沒有連名帶姓地叫他,竟然還是為了誘他就範,答應她的所求。

何曾,他這般廉價!

丁瑩緊緊揪上了男人的手臂,仰首,乞望,心裏卻是另一番天地翻轉。

男人遲遲不反應,她唯恐生變,抑了抑心底的不甘,她欺身近前,雙手沿著那臂慢慢攀上他的肩,觸上他的頸,雙手交扣,卻還是有些困難。

他太高了!

“立煌,我求你,答應我!”

女子附進他懷裏,緊緊地,臉帖上他心口的位置,擄取他從不易示人的秘密,多麽狡詐。

腦海裏不可自抑地再次響起鄧雲菲的那些讒言語……

——你大概不知道,當初丁瑩勾搭上那個技術部經理,就是面對面坐著,近水樓臺,日久奸情。

——聽說丁瑩只用了三天,就把那個叫游自強的技術部經理勾上了船,他們還談婚論嫁了。

目光掠過那一室暗影,兩間幾乎對立的辦公桌,女子的影已經深深埋入他的影中,卻仍不可知,那裏有幾分真情,卻分明彰示著可恥的利益。

從來沒有這一刻,男人那麽痛恨自己可以手眼通天,身份矜貴。

他自嘲一笑。

“你……”

丁瑩被男人猛地推離,壓下的眼,陰兀一片,鷙亮得噬人。

“瑩瑩,我說過,你還太單純,太嫩了。這出戲,你以為你能演得比楊婉還好?”

惱意蹭地沖上整個腦子,脫口而出,“對,我是比不上你那個寶貝格格漂亮,年輕,有手腕。所以那晚我又傻又蠢地等了近三個小時,你在溫柔鄉裏逍遙,忘了還有一盤清粥小菜,實屬正常,不是麽?

對,我是太蠢太嫩,才會又一次相信了某人的信誓旦旦,以為他會跟別的男人不一樣。可是結果呢?結果是我這樣求這個混蛋,他除了會莫名其妙亂發脾氣,差點兒強暴我,總是那麽自以為是地替我做這個決定那個決定,他還做了什麽?做錯了,說一句對不起,就叫負責了?

憑什麽要我喜歡這麽個混蛋,憑什麽!閻立煌,我告訴你,我就不喜歡你,我就不稀罕你。你覺得誰聰明,誰能幹,誰聽你的大智大慧,你就去找誰,不要再來騷擾我!”

這一次,他不推,她自動走人。

轉身怒氣沖沖地往外沖,偏偏那廝還是又先一步攔住了她。

索性這罐子已經打破,她也不客氣了,“閻立煌,你讓開,你去找你的楊格格,全公司包括你的小蜜,都說你比那個小白劇的八爺更配格格大人,你去……”

他突然哼笑一聲,拖起她的腦袋,她氣息一岔,就教他攻城掠地,一息盡噬。

明明是被誤解,被責罵,竟然也會戀上?

許直如天野那晚的驚嘆……

——閻立煌,你瘋了,都上一艘大船了,沒蕩漾幾下你就下船,這船票白廢了啊!

也許,他真的瘋了!

...

不然,怎麽這懷裏的小東西,越是掙紮,他越是來勁兒,越是罵他,他越興奮,越是逃躲,他越是緊追不舍,她要誤會,他也不甘地來道歉了。明裏暗裏說了多少次放棄,一聽她被車撞了,竟然當眾罷了會跑回辦公室只為看她一眼平安,他真是瘋了!

她越是這樣失控,他卻是打從心底裏,歡喜異常,恨不能就地正法,竟恨起這不是他的地盤,沒附設一間隔音的休息室,委實可惜了。

若是把這公司買下,當初也不會大費周章才好不容易改掉了這間辦公室。

兩個人之間,總得有一個人先去打破樊籬,不是麽?

呵,為了一個女人,想要買下一間小破公司,不必大哥和父親,要被天野知道,一定會提著刀子殺到蓉城來。

“別,別再,我……沒法呼吸……”

可就這一聲嚶嚶低喘的鉤引,便是瘋了,那就瘋到底罷!

滾燙的舌稍退,另一波更熱重的輾壓又襲來,逼得她退無可退,仰到脖子都快斷掉了,小腿兒整個繃得筆直,也直如夠不上他的高度距離,窒息難奈,無以銘狀的塊感又一波波地襲上發熱的腦子,辨不清,這糾結的愛恨,悱惻的纏棉,何處是終點,何處是救贖?

只能任他,扶掌上下,低了眉眼。

昏昏著著,忽然身子一輕,涼意從下升起,一陣緊實,她的世界已經辨不清影像,只剩下那兩盞古井般的瞳仁,遙遙地映著她瑟瑟的魂靈,開始深深鏤刻一個人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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