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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番外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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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陳讚去工廠走馬上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工廠開建雖然是第三個年頭了,但是由於談天不常在這邊,廠子裏許多問題都沒有落實到位,各部門主管都各自為政,自成王國,辦事效率極其低下。

陳讚看得心驚,工廠的生產居然能夠正常維持下去,不得不說談天和那幾位高工將研發生產抓得還算緊,工人訓練還算有素,尚未影響到生產。但是陳讚知道,這些問題要是不解決,他們的創業夢想最終會化為泡影。

年後一開工,談天就召集各部門主管開會,介紹他們認識新來的副總經理陳讚:“陳總才是工廠的最大股東,之前他在北京工作,委任我當總經理,由我全權監管工廠的事宜。現在他回來了,和我一起監管工廠,負責公司的內部管理工作,具體就是人事和行政工作,以後這方面的工作請請示陳總。”

他們這種工廠,因為是建在本地,親戚熟人進來幫忙的多,最怕的就是各種裙帶關系和各種小利益團體。陳讚拿著談天給他的內部職工花名冊,打開一看,裏面除了研發部和生產部,其他部門都是親戚熟人在管事。

“人事部主管是你舅舅家的表姐,采購部是姨媽家的表哥,後勤部是你小姑父在負責……”陳讚皺起眉頭,“這都成了你的家族企業了。當初不是說不要親戚的麽?”

談天攤手聳肩:“家裏長輩這個跟我說,那個來求我,我說了不要熟人,要從外頭招,但是他們拍胸脯說能勝任,絕對不徇私。我媽勸我說拒絕不好,不然讓親戚朋友們說我忘本。而且當時我們廠子才開張,一時間也招不到那麽多合適的人。現在各部門的問題都開始暴露了,我正發愁呢,幸虧你回來了,我就等著你回來大刀闊斧改革。幸虧生產和財務兩個部門負責人全都是從外面請來的。”

陳讚看了一下名單:“財務部的主管雖然是你招來的,但是據說他只管帳,你不在的時候,出納還是你姑媽家的表弟。”陳讚把花名冊往桌上一扔,這都什麽事兒啊,這要再過兩年,廠子不倒閉才怪。

談天站起來,趴在桌子上,從桌子那頭探過身來,在陳讚鼻子上親了一下:“所以任由你處理,我絕不插手。”說陳讚是最大股東的好處就在這裏,他是老板啊,他說了算。

陳讚挑眉怒目:“合轍你準備讓我唱黑臉呢,讓我去得罪人!”

談天雙掌合十:“我已經沒法樹立威信了,所以這個事只能你來做,以後凡事我都聽你的還不成?”

陳讚眼珠一轉,笑意浮上嘴角:“真的?”

談天心中警鈴大響:“除了床上。”

陳讚撇撇嘴:“切,說什麽都聽我的,全都是假把式。”

談天苦不堪言:“小讚,這個事情是要量力而行的啊,上次你弄得我在床上躺了兩天,我難受不說,你自己也沒爽到不是?”

陳讚面上一熱,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一回生二回熟,這種事第一次本來就會很痛的,多試幾次就好了。”

談天摸摸額頭:“但是我第一次沒有弄得你流血吧。”

陳讚想著那次的經歷,不由得嘆了口氣,當時確實是自己經驗不足,弄傷了談天,這之後,談天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讓自己上了。好吧,其實他自己也不是非要在上面不可。

談天伸手捏捏他的耳垂:“乖,為了我們的性福生活,這一點之外,我都聽你的。”

陳讚推開他的手,拿起花名冊,開始做標記:“當務之急,就是先去招人,然後再慢慢架空他們。”

“好,都聽你的。”談天自然積極配合陳讚的一切行動。

陳讚趕緊去市裏和縣裏的人才市場掛招聘信息,他不太確定能否招到合適的人,畢竟有幾個有抱負的人會回家裏來工作啊,有關系的都進了政府和事業單位,有能力的都去了北上廣,所以這個招人,還真有點難度。

他準備等等,如果沒有效果,過兩天去省裏招聘,只是他們這地方太偏僻落後,一般人未必願意從省城過來,這就需要足夠的利益來誘惑。

招聘信息掛上沒兩天,有人主動找上門來了,而且還是個大熟人。陳讚看見沈小羽的時候嚇了一跳:“你好,沈小羽,怎麽會是你?請坐。”他是聽門衛說有人來應聘出納,所以直接就讓人領進來了,沒想到居然會是沈小羽,不是說她在銀行工作麽,怎麽跑到自己這兒來了。

沈小羽穿著很幹練的深色西服,化著精致的妝,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全都束在腦後,露出修長的頸脖,依舊美艷不可方物。

她本來想伸出手來和陳讚握手,但是陳讚已經給她倒茶去了。她只好坐下了:“你這兒不是招出納嗎?我想來應征試試,不知道合格不合格。”

陳讚連忙笑起來:“合格,怎麽會不合格,就是怕我們廟小,有點委屈老同學你。你放著好好的銀行不去,怎麽會想到跑我們這小廟來?”

沈小羽可是本省財經大學會計專業畢業的,畢業後就進了市裏的國字號銀行,來他們這兒確實有點委屈。他還擔心的是,談天會不高興,雖然他知道像沈小羽這樣的人才千金難求,但還真不怎麽敢留。

沈小羽笑了一下,笑容中藏著幾絲無奈:“我炒了我們行長,呆不下去了,看見你這裏招人,就想來試試。這廠子不是談天的嗎?你怎麽也回來幫忙了?”

陳讚仔細打量了一下沈小羽,她精致的妝容下,隱隱透露出一些憔悴,不由得問:“可是工作上遇上什麽難事了?”

沈小羽的鼻子一酸,強笑著說:“就是不想在那呆了,感覺很惡心。你這若是真需要人,那我就留下來,要是不需要,那我準備南下深圳去了。”去年她一直在被那個腦滿腸肥的行長騷擾,有一回還差點被灌醉失足了,她一個小小的銀行職員,求助無門,只能離開。

正在這時,談天敲門進來了,他看見沈小羽,臉上僵硬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副很程式化的笑容:“喲,這不是老同學嗎?好久不見,今天什麽風把你給刮來了?是不是想給我們推銷貸款?”

陳讚走過去,將談天往外面推,一邊回頭對沈小羽說:“沈小羽,你等等啊,我跟談天說幾句話。”

進了談天辦公室,如此這般地將問題解釋清楚了。談天鎖著眉頭:“你真想留她?”

陳讚挑眉:“從業務能力來說,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你以為會有多少人真願意回家來工作啊?”

談天的屁股掛在辦公桌上,兩條長腿交叉,一手放在桌面上敲打著,說:“沈小羽的面試我跟她談吧。還有一件事,我們倆的事,我得跟她說清楚,省得她肖想。”

陳讚無所謂地點點頭,他們倆的事,遲早是要被人們所知道的,從熟悉的人開始最好:“好,你去跟她談吧。”

陳讚不知道談天是怎樣跟沈小羽說的,她離開的時候,沒有看陳讚的眼睛。陳讚挑眉看著談天,談天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下周一就來上班。”

“你已經跟她說了我們的事?”陳讚有些遲疑地問。

談天點頭:“說了啊。”

“那她沒說什麽?”

談天想起沈小羽當時張開的嘴都能塞進一個雞蛋,表情跟見了鬼一般。談天以為要黃,本來也打算黃了的,他直接對沈小羽說:“沈小羽,說實話,從一個管理者的角度來說,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但是從我私人角度來說,我並不真的歡迎你。因為你曾經喜歡過陳讚,雖然陳讚不喜歡你,但我還是有點疙瘩的。”

沒想到沈小羽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斂了臉上的神色,非常平靜地說:“你大可不必這樣。我以前覺得陳讚不喜歡我,大概是我不是他喜歡的那款,確實傷心了一陣。如今看來,根本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他自己的問題。你放心,我不會再喜歡陳讚,並且已經不喜歡很久了。你們的關系,對我來說,是老板的私事,如果套個近乎,那就是老同學的私事了。雖然你們這有點驚世駭俗,但我還是願意祝福你們。”

談天有些意外,他擡起頭,仔細地打量沈小羽的表情,以他這幾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經驗,居然看不出絲毫破綻,很好,那就是真沒有鬼了,如果真有鬼,他不介意在她面前秀恩愛的。“那好,你什麽時候可以來上班?”

沈小羽禮貌性地笑了一下:“我先回去將銀行的事辦一下,下周一來吧。”說完並不起身,“不過還有一件事想落實一下,我的待遇呢?”

沈小羽這時還能想到待遇問題,說明她的情緒比談天鎮定多了,起碼談天就沒想起來跟人家談工資待遇問題。

陳讚對沈小羽來自己工廠的事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可信,畢竟誰不是削尖了腦袋想去銀行啊,待遇好不說,還是鐵飯碗,永遠不用擔心失業。

但是到了下周一,沈小羽果然來公司報到了。陳讚和談天早就商量好了,這次用人要唯親一下,沈小羽被任命為財務主管兼出納,原來的財務主管還是做他的會計。談天的表弟被調去銷售部做銷售,年輕人,就該多鍛煉一下。

沈小羽有點受寵若驚,擔心自己太年輕,不能勝任工作。陳讚指著談天說:“他和你一邊兒大,都已經是老板了。相信自己,你能行!”

沈小羽來了,就成了當之無愧的廠花,辦公樓這邊變得異常熱鬧起來,但凡有點職務的單身漢,都時不時來這邊晃悠一圈,希望能引起沈小羽的註意。

談天撇嘴:“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陳讚笑:“我覺得是好事。你沒看那些人都卯足了勁表現麽,他們的工資全都是沈小羽發呢,誰掙多少,沈小羽一目了然,他們敢不認真工作賺錢?”

談天伸出大拇指:“還是老婆有妙招。”

沒過幾個月,還是談天那個做高工的師兄有本事,抱得美人歸了,談天和陳讚放了心,這下他就該死心塌地在這邊做了。

陳讚一邊招人,一邊慢慢把原來一些不靠譜的親戚權力都收歸回來,他也不怕得罪人,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工廠必須要有嚴格的規章制度和企業文化才能發展起來,否則就只能變成家庭作坊。

不到一個月,上下都換了一次血,那些本來就還沒穩固或者未成形的小團體一時間被沖得七零八落,再也不成氣候了。

快五一的時候,鄭伯齊回來休假了,他現在在北京某著名的建築公司擔任建築師,平時也是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好不容易得個空,想家了,回來看看。

和鄭伯齊一起過來的還有虞彥和鈕茗海,他們仨都帶了自己的對象,說是來見識談天和陳讚家的世外桃源。

四五月之交,正是鄉村最美麗的季節,在春風雨露的滋潤下,萬物都拼了命的往上長,山林、田野裏到處都是活潑潑的綠,仿佛畫卷上的潑墨,深深淺淺、層層疊疊,當然又勝於任何畫師的調色盤,自然又靈動,叫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歡喜。

談天和陳讚親自開了車去省城的機場接他們,因為人太多,一輛車不夠,就開了兩輛去。從他們家去省城,開車需要三四個小時。接到人,少不了一陣寒暄。先領著去市裏吃了一頓最正宗的本地美食,辣得幾個人鼻尖冒汗,直呼過癮,卻又禁不住美味的誘惑,一邊吸著氣,一邊繼續吃。

吃完飯,虞彥和他女朋友都像狗散熱一樣伸著舌頭,一邊用紙巾擦汗一邊說:“陳讚,你這故意是讓我們下次不來了吧,剛來就給我們來下馬威。”

陳讚哈哈笑:“虞哥你這話說反了,這代表我們火辣的熱情啊,熱烈歡迎你們!”

虞彥的女朋友梁舒是個很豪爽的北方姑娘,她用紙巾擦了一下鼻子上的汗,對著童堯嘿嘿笑,那笑容頗有些促狹:“童堯,辣椒好吃吧?”

童堯是浙江人,後來舉家搬遷到深圳,口味以清淡為主。他正拿著礦泉水瓶子猛灌,聽見梁舒這麽問,點頭:“好吃,就是太辣了。”

梁舒朝他擠眼睛:“那你可要小心了,別進出兩難啊。”

童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倒是陳讚反應過來了,臉上一紅,連忙說:“好了,吃好了我們就出發吧,回去休息去。”

說完幾個人上了車,梁舒和小薇拉著童堯坐進了陳讚的車,抓住陳讚和童堯問這問那,一路上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出了城區,一路上風光如畫,到處都是青山綠水,引得幾個外地人驚嘆不已。

“陳讚,你們家這邊真漂亮啊,難怪你想回來呢。”梁舒由衷地感嘆。

陳讚呵呵笑:“我們這邊就是春天最美麗,你們來好好玩玩。”

童堯問:“聽說還有菌子撿、有筍子挖?”

陳讚點頭:“對,你們來得正是時候,現在正好是出春筍和菌子的旺季。”

小薇連忙拍手:“太好了,我就喜歡撿菌子,以前老聽我同學說,但是自己從來沒有去過。”

梁舒驚奇了:“你不是這邊的嗎?怎麽還沒撿過菌子?”

小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縣城的,菌子要去鄉下才有啊,我沒怎麽去過鄉下。”

“這次去我家體驗一下。”陳讚一邊開車,一邊給他們介紹路途的景觀,還有家裏的一些特色,說得幾個人向往不已。

陳讚和談天將他們直接拉回了陳家嶴,雖然平時陳讚和談天都住在鎮上,但周末了還是會回家來住。幾個人都住進了談天家裏,吃喝都在陳讚家裏。大家不顧旅途疲憊,放下行李就開始到處轉悠。

對城裏人來說,鄉下就是新鮮好玩的代名詞,尤其是這種山清水秀的地方。不過鄭伯齊和小薇沒有逗留多久,他們歇了一下,就讓談天送回家去了,畢竟大老遠回一次家,得先回家去看父母,說好等過兩天再過來。回去的時候,當然也還是少不了被塞上各種土特產。

當天晚上,陳讚家裏高朋滿座。劉雙雙親自下廚,整治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竹筍炒肉、蘑菇燉雞、板栗燒雞、紅燒魚、血鴨、炒土雞蛋,各種時蔬等等擺了滿滿一桌子,全都是自家產的。

吃得虞彥幾個人大呼過癮,皮帶都松了好幾格。梁舒一邊不停地吃,一邊嚷嚷自己要肥死了。

飯後,幾個人躺在談天家二樓的陽臺上吹風聊天,每人一把竹躺椅,都是陳讚爺爺編的。擡頭就能看見漫天的繁星,耳旁是聒噪的蛙叫蟲鳴,空氣中飄來各種花草的清香,那份悠哉和愜意就別提了。

鈕茗海感慨說:“難怪你們要回來呢,這地方多適合人生活啊。”

童堯說:“你們不是說要回來搞農家樂嗎?我覺得要是好好宣傳起來,還真能搞。”

談天說:“目前的可能性還不大,還要等兩年,等高速路修起來就好了。”

虞彥說:“這個要先把廣告做起來,鋪墊先做好。不過我看你們村的基本設施還沒有完全弄起來啊,像你們這種比較現代化的房子好像不是很多。城裏人來鄉下,不光是要吃好、玩好,還要住得好,大家才會想來,而且會來了一次還想來。”

陳讚說:“這事我們也正好在打算呢,我和談天準備為大家提供貸款,讓大家先將房子都修起來。”

梁舒吃了一驚:“都修起來,你們這多少戶啊?”

談天接話說:“不多,我們村不算大,有一百多戶,將近一千人。”

“那修所房子得多少錢?”梁舒繼續問。

陳讚說:“兩層樓的小洋房,大概就是十多萬的樣子,我們這樣的,二十來萬足夠了。”

鈕茗海算了一下:“那就需要兩三千萬。”

陳讚笑:“也不是家家戶戶都修,看他們自己願不願意,願意修的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要貸款,一般家裏還是有積蓄的。我不過是倡議大家都修房子而已,這是一個契機,將來修房子肯定會漲價,房子只會越早修越好。”

鈕茗海是做房地產的,深谙此道:“說得有道理,房子要趁早修。”

童堯打起了哈欠,被鈕茗海聽見了:“累了,咱們去睡吧,明天再好好玩去。”

幾個人紛紛起身來回房去了。陳讚看大家都去睡了,準備下樓回家。被談天拉住了,眼神灼灼:“不回去了,就在這邊睡吧。”

陳讚看著他:“可是不太好吧?”平時他們住在鎮上倒沒什麽,但是在家的時候,一般還是分開的,畢竟在父母面前這麽明目張膽,周圍又都是相熟的鄰居,總覺得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大家都住這邊呢。我給你媽打個電話說一聲。”談天推著他進自己的房間。

陳讚想想也是,這是個過程,總得慢慢適應的,總不能顧忌著家人以及村裏人的態度,就一直分開來。畢竟以後他和談天兩個人要過一輩子的,無論適應與否,所有人都得接受這個事實。

天剛亮,陳讚的生物鐘就醒來了,他睜開眼睛,屋裏還是暗沈沈的一片,窗簾拉著,外面的光線一絲也漏不進來,但是他知道天該亮了。不一會兒,婉轉的鳥叫聲響了起來。

陳讚移開壓在自己胸前的腦袋,準備起來去跑步,剛動了一下,就被人抱住了腰,還不滿意地哼哼,不願意放手。

陳讚掙紮了一下,沒掙開,他拍了一下談天裸露的手臂,響起“啪”的一聲脆響:“放開吧,一起去跑步去。”

談天抱住陳讚,來了一個濕吻,在邪火被勾起來之前松開了,氣息不太穩地說:“好,一起跑步去。”

參加工作之後,他們雖然還堅持鍛煉,但是鍛煉方式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有時候去打球,有時候上健身房,不像小時候那樣每天早晨起來跑步。

陳讚起來,在陽臺上舒展了一下四肢,空氣清新,昨天的後半夜飄了一點細雨,地面上有點濕,但是並沒有積水,院子裏淺紫色的泡桐花落了一地,有點暮春的感覺了。他準備下樓去,談天走到虞彥的門前,作勢要敲門,被陳讚喊住了:“別吵醒他們了,習慣了睡懶覺,起不來的。”

談天說:“這麽美好的早晨,怎麽能夠在懶覺中度過呢?”

陳讚想想也是,走到門邊去敲門:“鈕師兄,童堯,你們起來跑步嗎?我們去後山撿菌子去。”

不多時聽見童堯精神的聲音響起:“好,一會兒就來。”

陳讚先回去換鞋子,出來的時候,那幾個遠道而來的客人已經在院裏的大樟樹下伸懶腰了。幾個人嘻嘻哈哈地往後山去,談天非常自覺地提了個籃子,籃子裏放著幾個袋子,那是為采蘑菇準備的。

對幾個城裏長大的人來說,自從上大學之後,怕是沒有這麽早起過床,因為平時不到十一二點絕不會覺得該上床了,不到七點絕不會以為天亮了。

“這裏空氣真清新,”梁舒一邊感嘆,一邊回頭來看陳讚:“陳讚,難怪你的皮膚這麽好呢,這麽好的環境,能不滋潤才怪。哪像我們北京,這種天風裏還有沙子,我們的臉都成了磨砂紙了。”

陳讚哈哈笑:“那你有空多來我們這邊玩。”

幾個人第一次見到陳讚家的茶園和雞場,驚嘆不已。劉雙雙早就起來了,雞被放出去了,她正提著籃子在雞窩裏撿雞蛋。梁舒和童堯像兩個發現寶藏的孩子:“哇,這麽多雞蛋,我也來幫著撿。阿姨,這都是草雞蛋吧。”

“是的。”劉雙雙笑瞇瞇的,給他們每人拿了一個小籃子,讓他們撿雞蛋玩。每天一早,她和張明麗都要撿雞蛋,然後裝箱放好,讓陳昌盛送到農貿市場去。

張明麗拿著一個章子在給雞蛋蓋戳,童堯好奇地走過去:“阿姨,您家雞蛋還有品牌的啊?”

張明麗有些羞澀地笑:“是啊,這都是小讚想出來的主意,說要給我們的雞蛋做品牌呢。”

陳家嶴的雞蛋全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陳香草雞蛋,與別人養雞場出來的雞蛋不一樣,因為他們這邊全都是吃五谷雜糧的走地雞生出來的雞蛋,雖然看著個頭小,但營養價值比大個的洋雞蛋要豐富多了。

虞彥問:“那您這賣多少錢一個?”

張明麗自豪地說:“我這個雞蛋要五毛一個。”

虞彥笑起來:“還真不便宜,不過值這個價。”現在一般雞蛋的市價也就是兩塊多錢一斤而已。

談天說:“上次你爸還想要買我們的雞蛋呢,不過實在是太遠了,運輸成本太高了。”

虞彥拍拍肚子:“沒事,我用肚子裝點回去好了。”

劉雙雙在那邊轉過頭來:“等你們回家的時候,我給你們每人裝一箱子帶回去,給自己家裏人吃。”

虞彥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雞蛋不好帶,容易磕碰壞,我看還是算了吧。謝謝阿姨啊。”

劉雙雙指著張明麗正在裝箱的盒子說:“用這個裝,撞不壞的。你們都這麽大個子,提這點東西不費事的。”

陳讚看著虞彥還在推辭,說:“媽,這事兒到時候再說,先讓他們吃飽玩好。”

過完撿雞蛋的癮,幾個人又去旁邊的蘑菇棚看蘑菇,現在蘑菇棚以培植香菇為主,因為這些是做菌子油的原料,雖然趕不上野生菌,但也比其他的菌類好不少。

“陳讚,你不是叫我們來這裏采蘑菇吧?”梁舒看著菇房裏碼得整整齊齊的木頭,上面長著大大小小的香菇,雖然這也是采蘑菇,但比起陳讚說的那種,還是有距離的啊。

談天接話:“當然不是,走,上松林去,那邊兒才是野生菌子,就是我們昨天晚上吃的那種。不過可沒這麽多,須得好好找才成。”

說起來,談天和陳讚倆也有多年沒有上山撿菌子了,自從上了大學,暑假就沒回來過,只在寒假的時候回過家,那個時候山上是很少有菌子的,倒是挖過幾回冬筍。

兩人領著四個城裏人在松樹林裏轉悠,手裏拿著樹枝撥拉著,有種尋寶的快樂。談天從一叢松針下扒拉出一個綠豆菌,彎腰撿起來:“說起來,我和小讚的第一桶金還是從這裏賺到的呢。”

童堯好奇地問:“你們兩個在這裏撿菌子嗎?”

陳讚點點頭:“是啊,當初就想賺點錢買牙刷,後來嘗到甜頭,一發不可收拾,每天早上都要來撿一遍。”

鈕茗海問:“賺了多少錢?”

“我想一下啊,第一次賺了幾塊來著?六塊還是七塊?”陳讚問談天。

談天說:“是七塊二毛。”第一次賺錢,他記得清清楚楚。

陳讚看著談天,會心地笑了一下。

童堯在一旁看著,用手肘撞了一下鈕茗海,鈕茗海寵溺地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小聲地說:“他們有他們共有的記憶,我們也有我們的啊。”

童堯撅了一下嘴,做了個鬼臉。

那邊梁舒喊起來了:“快來看,這裏有好多菌子,還挺漂亮的。”

虞彥可勁兒誇他女朋友:“媳婦,你太能了,這麽一大片都能被你發現。”

這邊幾個人聞訊趕過去,只見地上紅艷艷的一片,談天一看就笑了起來:“這不是蛇菌麽,有毒的,別采!”

虞彥和梁舒大失所望:“怎麽會是有毒的?”

談天說:“菌子就是這樣,越艷麗的顏色就是提醒你要註意了,它們有毒。你們采我這種。”說著拿出籃子裏的樣品給他們四人一人分了一點,“看不準的就別采,問問我和小讚。”

在山上轉悠了一圈,幾個人下山來吃早飯,劉雙雙給他們煮了一大鍋面條,用雞肉做澆頭,還炒了兩大盤子金黃的雞蛋和一碗青菜。忙活了一早上,這群平時頂多以兩個包子應付早餐的年輕人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商量上午要去哪裏玩。

吃飯的時候,談天接到一個電話,廠子那邊有事找他,談天掛了電話,說吃了飯要去趟廠裏,讓陳讚陪大家一起玩。

虞彥和鈕茗海老早就說要來釣魚的,兩人都自帶了釣竿,梁舒和童堯沒有準備釣竿,陳讚就給他們用細竹子做了兩個簡易的,帶著他們上河邊去了。

中午幾個人拎著一桶魚回來了,裏面多半都是一種叫片子魚的小魚,還有一些小鯽魚小鯉魚。倒是童堯運氣好,用簡易的魚竿釣了一尾七八寸長的鯉魚,活蹦亂跳的,可把鈕茗海好一頓驕傲。梁舒則撿了一大捧漂亮的鵝卵石。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劉雙雙已經做好午飯了,談天還沒回來。陳讚給他打電話,談天讓他們先吃,晚上才回來。

上午幾個人曬了太陽,不想再去曬了,陳讚就領著他們上竹園裏去挖春筍。結果一群人被茶園裏的茶耳吸引住了,陳讚才想起來,這個季節茶耳熟了。他隨手摘了一個茶包,放進嘴裏,還是那股淡淡的甜味,跟多年前一樣。

然後一群成年人跟小孩子似的,在茶樹林裏穿來穿去,到處去尋找茶包和茶耳去了。

大家吃過晚飯都去歇息之後,談天才回來。陳讚給他下了碗面條,談天一邊吃,一邊將今天的事說了。原來是潘力來找他。

陳讚聽見這個名字,挑起了眉:“他找你做什麽?”

談天說:“談衛民的女兒住院了,要動手術,錢不夠,潘力跟我借錢來了。”

“怎麽回事?”陳讚連忙問。

談天嘴裏咀嚼著面條,說:“那小孩據說有先天性心臟病,小時候沒有查出來,後來上體育課時突然暈倒,送到醫院才查出來的。”

“嚴重嗎?”這孩子雖然他沒見過,但到底還是談天的妹妹,算起來有八九歲了。

談天說:“聽說這種病越早治療越好,但是小時候沒有查出來,現在才發現,已經錯過最佳治療時間了,問題有點嚴重。”

陳讚皺起眉頭:“怎麽會這樣。那能治嗎?”

“聽說吳麗紅之前在外面的時候有點亂搞,吸過一陣子那東西,”談天撇撇嘴,“治是可以治,但效果不知道怎麽樣,真是作孽。”

陳讚心裏有些黯然,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需要多少錢?為什麽不是你爸爸自己來找你?”

“他哪裏有臉,他們自己作的孽,讓兒女來受罪。潘力剛結婚修了房子,家裏也沒多少錢,所以跟我借錢來了。我給他拿了十萬,讓他少了再來拿,他說是跟我借的,到時候會還,還不還其實無所謂。”談天吃完面條,喝了一口湯,將碗拿到廚房去洗。

陳讚跟過去,靠在廚房門口:“你見著你爸了不?”

談天板著臉:“沒,聽說帶著那孩子在省城的醫院呢。”

陳讚想了想:“那我們要去看看她不?”

談天不高興了:“看什麽看,早就沒什麽關系了,我這是看在潘力的面子上才借錢的,又不是看在談衛民面子上。”

陳讚不說話了,這麽多年過去了,談衛民自從高考那次從談天這裏吃了癟回去,就再也沒露過面,大概也是真沒什麽幹系了,要不是這個妹妹病了,估計還是不會有什麽往來。但是談天既然願意借錢,看潘力的面子是一回事,多少還有點顧念著血緣之情吧。

虞彥幾個在這邊玩了差不多一個禮拜,最後還是戀戀不舍地回去了,臨走的時候,梁舒說:“要是這邊也能拉上網線,我就擱你們這不回去了。”

陳讚笑起來:“別著急,網線是遲早要拉的。”只要將網線一拉,就將這鄉村和文明社會全都聯系起來了,不出戶就能知天下,那些下鄉來休閑的人們,白天可以體驗到原汁原味的鄉下生活,晚上照樣可以上網沖浪,知曉天下事,估計會呆在這裏不舍得走吧。

陳讚和談天要給村裏人貸款建房子的事很快就落實下去了。陳讚他爸現在是村長了,這些年帶著大家種油茶種金銀花,雖說沒有發大財,但是收入比之前可是多多了;陳讚和談天又開了廠子,村裏有好些年輕人都去了他們廠上班,不出門就能賺錢,家裏老人孩子也照顧得到,幾乎家家戶戶都受了好處,故對陳昌隆父子格外敬重一些,陳昌隆說句話也頗有分量。

既然有人願意提供貸款修房子,那就修唄,陳讚家和談天家那敞亮氣派的小洋房,誰不想住啊。而且陳讚說了,以後可能還會有城裏人來他們這兒旅游,吃住他們這兒,那可是都能賺錢的,到時候真是坐在家裏都能賺錢了。

陳讚也趁機發動大家搞特色產業,比如搞水產養殖,養鱉、養田雞、種藕之類的,種食用百合等等,但凡能找得到的路子,他都給大家介紹,以後他們這兒真要發展農家樂了,那得有各種特色才行啊,否則怎麽吸引人來。

家裏這邊熱火朝天地建設著,虞彥他們也在網上給他們做宣傳。這個年頭上網逐漸普及,網上論壇正開始火熱,他們將自己在陳家嶴的見聞都拍了下來,照片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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