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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雲中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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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七早已讓柳安之這等非人的手段嚇住,在她的認知中,柳安之雖然脾氣有點壞,性格比較擰,但絕非是能下此等狠手之人,她完全不能相信,這是她認識的那個柳安之。

倒是蕭天離冷靜得快,腰間軟劍已經抽出,身如驚鴻游龍,一柄軟劍寒光凜冽,眉目中的肅殺便是人皮面具也遮蓋不住。

白雪紛飛中,他如絕世劍客,動作瀟灑大氣,利落幹脆,一招一式間無處不透著果斷與飄逸,只是在他劍下倒下的人卻越來越多。

“想看多久?”蕭天離對看傻了眼的墨七低喝一聲。

墨七回過神來,暗罵了自己一句此等時刻怎能分神,不管這些人打算做什麽,眼前的這些黑衣人來是來殺齊傾墨無疑的,那她要做的只是保護好齊傾墨就對了。

於是她長劍出鞘,巾幗不讓須眉本色盡現!

能在皇宮裏來去自如的刺客絕非泛泛之輩,武功也不是江湖上那些徒有虛名的三腳貓,故爾此番纏鬥格外費力。

蕭天離與墨七使盡招數,身負幾處傷才算是解決完了此番刺客,結局便是白雪裏滿地落紅,如寒冬裏梅花點點吐蕊,說不出的淒艷。

“這些人是誰?”捂著手臂上傷口的墨七終於問了今天晚上第一個有實際意義的問題。

“該死的人。”蕭天離粗暴地撕掉衣服上一塊布帛,簡單的包住大腿上的傷口,鮮血還在往外滲著,軟劍已經重新纏回他腰間。

墨七看著“瑾君”,覺得此前此人跟之前所認識的完全不同了,他身上那種高貴又清逸的氣質完全化作了狠辣,眉宇嘴角處的絕情竟跟齊傾墨有七分相識!

“照顧好你家聖女,明日一切答案都會揭曉。”

蕭天離扔下一句話,翻墻而過,便消失在了大雪裏,仿乎今晚他來此,只是來替齊傾墨殺人的。

墨七揣著疑團守了齊傾墨一整夜,看她在床上睡得安穩踏實,像是完全不知夢外是何等的廝殺與危險一樣,墨七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心志之堅,超乎常人想象。

於是,一夜大雪落枝頭,有如千樹梨花開,齊傾墨好眠無夢悠悠醒轉過後,吃過早點,踩過死屍,走入金殿,與一國之君的殷笑聞當殿叫板!

其實並非不是沒有人在昨天晚上就想把屍體搬走,來個毀屍滅跡,但架不住墨七和莫百衍徹夜守屍,誰也不敢妄動半分。

然後,這些屍體如今躺在了殷笑聞的禦書房裏。

齊傾墨面無表情地等著宮中太醫驗屍,看著頭發花白的太醫告訴殷笑聞:“這前二十人是死於去魂煙,後三十人死於高超劍術。”

“看來柳先生在聖女身邊頗為用心啊?”殷笑聞冷冷說道,去魂煙,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毒藥,普天之下能配出此藥的人也只有柳安之了,又看了看柳江南,柳江南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

柳安之拱手應道:“柳某身為聖女守護者,保護聖女乃是職責之內。”沒了當初那般左右為難的遲疑,語握清冷桀驁,連帶著整個人孤傲的氣質也完全凸顯出來。

這才是當年那個眼高於頂不可一世的柳神醫,他看不順眼的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會賣他半個面子。

“放肆!”不等殷笑聞說話,柳江南已經喝罵一聲,罵著這個不成器只知道圍著女人轉的兒子。

“哪裏放肆?”柳安之冷眸一擡,帶幾分決絕。

殷笑聞卻古怪地笑了一下,竟帶上幾分玩味的意思,仿乎這是一個很好玩兒的游戲,而眼前這些人將游戲的難度和趣味性大大提高了,他便越發覺得有意思起來。

“太醫說說,這些人有何特點?”殷笑聞打斷了父子兩的爭執,徑直問向太醫。

“不必勞煩太醫。”柳安之揮手攔住太醫,開口說道:“前二十人身形瘦小,骨骼極輕,一看便是輕功絕頂之人,身攜毒藥而來,是想對聖女和瑾公子下毒。後面那些人手掌奇大,虎口生繭,且殺意極,乃是常年握兵器的死士,是想殺了聖女與瑾公子二人。”

“柳先生的意思是這兩批人分別有著不同的目的?”殷笑聞說道。

“第一批人身上帶的毒乃是一種能控制人精神的蠱蟲,這種蠱蟲一旦施在人身上,此人便會一心一意聽從操蠱之人的命令,哪怕叫他們去死,也絲毫不會反抗。”柳安之口中說著,目光卻看向了柳江南。

柳江南渾濁的眼睛微瞇,挑釁般地與柳安之對視,他不信他這個兒子會做出殺父弒君這種天理不容的事來。

殷笑聞淡笑道:“竟有這麽厲害的蠱蟲?”

“陛下如若不信,大可親自查證。”柳安之冷聲說道。

齊傾墨手指頭繞了幾圈頭發,懶洋洋的聲音就跟外面白雪上頭的目光一樣,好看,便沒有半點溫度:“我只想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對這些死人並不感興趣。”

“聽聖女這番語氣,是心中有懷疑的人了?”殷笑聞並不著急,既然游戲開始變得好玩,他也想多玩一會兒。

齊傾墨不說話,反而看向蕭天離,這種事兒想讓她一個人承擔起,怎麽可能?

蕭天離微微一笑,氣度是說不出的雍容華貴,與昨日夜間的肅殺氣質完全不同,溫聲開口:“陛下,其實這些人最大的漏洞是在衣服上。”

“此話何意?”殷笑聞問。

“陛下請看,這些人的衣服看似平常無奇,其實都是用極好的雲中秀所織,這種料子的衣服穿在身上輕盈透氣,絲滑光潔,而且極為貼身,若是用作夜行衣,乃是最好的選擇。”蕭天離侃侃而談:

“恰巧,這種料子只有宣搖國一家名叫雲衣坊的料子店織得出來,視為宣搖一絕,又恰巧,宣搖國往青沂國運來的雲中秀不超過五十匹,最最不巧的是,這五十匹全數賣給了同一個人,而這個人還避開了我的耳目,若非宣搖國商人團結,我也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單生意。”

“賣給了誰?”殷笑聞目光微寒。

蕭天離卻不急著回答,目光往場上一掃,最後落在馮才人身上,冷冷說道:“正是戶部尚書馮俊馮大人!”

“馮俊?”殷笑聞眉頭一松,似乎有些訝異這個回答。

“正是,馮大人與宣搖國商人暗中這筆交易,若非是在下治商有方,也絕對無法得知的。”蕭天離肯定道。

“你是說,這些殺手是馮俊的人了?”殷笑聞意味深長地說道。

“陛下!”馮才人這時自然是再坐不住,事情三言兩語繞到馮家,她的父親身上,她如何坐得住?跪在地上一臉悲憤:“陛下,這絕不可能!家父與聖女和瑾公子無仇無怨,為何要對行此惡事?”

“那如何解釋你父親私下買的東西出現在殺手身上?”殷笑聞看著馮才人清秀柔弱的臉龐,喜怒不辯地問道。

“若真是我父親,他怎麽能讓殺手穿上如此明顯的衣服?這不是不打自招嗎?”馮才人急聲說。

殷笑聞莫明笑了一下,不再問馮才人,反而看向蕭天離:“瑾公子怎麽看?”

蕭天離卻不急著下結論,兩個人聰明人交鋒,怎麽會輕易就將棋局往死局裏逼?他只說道:“在下不知,不過既然賣給馮大人的布料出現在了殺手身上,總是可以問一問馮大人,哪裏出了錯漏了的。”

馮才還想張嘴說什麽,可是一看殷笑聞的臉色,只能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委委屈屈地跪在那裏。倒是另一邊的唐方哪怕掩飾得再好,也蓋不住幸災樂禍的神色。

齊傾墨卻是多看了瑾君兩眼,她心裏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麽有時候瑾君流露出來的某些氣質和神態,她一直看著覺得眼熟,卻又怎麽都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今日看他在殿中與殷笑聞從容交鋒,這等魄力難道真的是一個商人應該有的嗎?

大殿裏突然陷入沈寂,殷笑聞不知在想些什麽,久久地看著蕭天離與齊傾墨,又看了看柳安之,寬大粗糙的手掌摩挲著龍椅的扶手,末了,他話音一定:“既然如此,朕自會查明。”

“謝陛下隆恩。”蕭天離微微彎身行禮,依舊從容雍容。

齊傾墨跟著點頭福身,從頭到尾沒有多說過一句廢話的她,始終沈默地看著殷笑聞與“瑾君”在交手,這讓墨七覺得很奇怪。

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昨天那麽大動靜的一場刺殺,今日在殿上來了個當庭對證,最後竟然這般輕輕松松地就草草完事了,殷笑聞似乎一直聽之任之,沒有半點自己的意見,這太過反常,以他剛烈的性子怎麽可能任人擺布?

一個人也沒有懲罰到,就更別說找到真正的兇手是誰了,齊傾墨何時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只有莫百衍心裏清楚,齊傾墨與自家主子行事,從來是一環套一環,最喜歡等著人來自投羅網,今日這看是一究結果的禦書房不過是其中一個環節,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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