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手術很成功，醫生說張秀敏年輕，身體恢覆很快, 只要半個月內沒有出現問題, 就可以出院了。

張秀娥回了病房，迫不及待將這一好消息告訴妹妹, “等你出院了，直接住到我那兒。”

張秀敏有些遲疑, “可你那邊不是一室一廳嗎？我去了, 姐夫住哪兒？”

“沒事兒。你姐夫可以暫時住同事家裏。等你病好了, 我重新租個兩室一廳, 到時候就有房間了。”

張秀敏抿了抿嘴，沒說什麽。

時間一眨眼過去半個月, 醫生那邊看過傷口，張秀敏可以出院。

張秀娥特地叫了劉望歸一起過來接她出院。

張秀敏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姐姐，到底還是出了口, “姐，我看我還是住到我租的房子裏吧？”

張秀娥走過來, 剛要好聲勸她, 就見妹妹拉著自己的手, “姐, 我知道你想讓我跟你們一起生活。但是我現在生病了, 你和姐夫都要上班, 我不能拖累你們。不如等我養好了, 我再去你那。”

“可你回家，那兩人不會管你的。”張秀娥太清楚父母什麽德行了。

張秀敏搖頭，“不會的, 他們還指著我賺錢給他們花，不會虧待我的。你看為了給我治病，他們不是也忍了很久嗎？”

張秀娥細細一想，也對，那對父母無利不起早，就算看在錢的份上，也會善待秀敏，“那行吧，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就接你到我那。我回去後，就重新租一套房子。”

張秀敏點頭。

張秀娥扶著妹妹，劉望歸幫忙拿行李，叫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到了張家人租的房子。

之前張秀娥收入低，要養三個人，壓力大，只能租郊區的房子，每天她都要提前兩個小時坐公交到城裏。

不過這邊勝在環境清幽，不像市中心那麽吵雜，很利於休養。

回了家，張秀娥到廚房打算給妹妹做些好吃的補補，卻只看到一些外賣盒，鍋似乎好些日子沒用過，裏面有些水都有點生銹了。

能吃的食材一樣都沒有。

張秀娥無奈，只能問妹妹菜市場在哪兒，她要去買菜。

劉望歸主動站起來，讓她陪著妹妹，他去買。

張秀娥想了想，倒也沒拒絕。

看著劉望歸出了家門，張秀敏笑著打趣，“姐姐，姐夫很體貼啊。”

張秀娥臉上露出淺笑，“體貼什麽呀，買菜而已。”

張秀敏搖頭，笑容消失不見，“可這麽簡單的事情，我爸從來沒做過。”

張秀娥拍拍她的手，四處打量，“怎麽他們不在家呢？”

張秀敏也不太清楚，“他們平時都是待在家看電視的。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很少去醫院。”

正說著話，張父張母回來了，看到女兒房間開著，探頭一瞅，原來小女兒回來了。

張父累得直伸懶腰，張母關上門，指了指外面，小聲道，“我和你爸找了份工作，你爸累了一天，你們別吵他睡覺。”

姐妹倆對視一眼，眼裏都有些無奈。這就是她們的媽，明明她也和爸幹一樣的活，卻永遠不覺得自己累。

張秀娥抱著胳膊，臉上有懷疑，“這麽好？他居然會去工作？”

“不去不行啊，我們也指望不上你們。”張母酸溜溜道，“女兒長大了，就是別人家的。我是管不了你們，但是你信我一句話，你們還沒結婚就住在一起，很讓人看不起的。”

張秀娥哼笑，“你居然也會有好心？”

張母見大女兒陰陽怪氣，重重嘆了口氣，“算了，你已經大了，該怎麽辦，你自己心裏清楚。”

張秀娥抿了抿嘴，什麽都沒說。

張秀敏見氣氛有些僵，忙打圓場，“媽，那你做的什麽工作？”

“我和你爸都沒文化，還能找什麽工作。只能去工地主當小工唄。可憐你爸這個年紀還要遭這份罪。”張母拍著大腿，哀怨連連，張秀娥姐妹聽著心裏不是滋味兒。

張秀敏又問，“在哪個工地？”

張母指著旁邊，“不遠，離這兒只有五分鐘。”

張秀娥點頭，“那正好。秀敏現在身體還在恢覆，醫生說要好好補補，你們離得近，可以照顧她。”

張母點頭，下意識開口，“那你呢？”

張秀娥對母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態，“我休息的時候會過來看她。”

張母見她不會丟下妹妹，暗暗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敲門，張秀娥去開門。

劉望歸拎著菜進來，張秀娥接過菜，讓他去沙發歇息，她去廚房做了幾個菜。

她給妹妹燉了補湯，張母回屋叫張父出來吃飯。

張秀娥端著補湯到妹妹房間，再回來時，發現剩下的補湯全被母親盛給父親喝了。

張秀娥把湯奪過來，“他一個大男人補什麽補！這是給妹妹補的。”

張父沈著臉，張母擔心他又生氣，“他累了一天了，你妹妹又喝不下，就給你爸喝嘍。”

“誰說妹妹喝不完的？”張秀娥面容不善，“我只燉了一只鴿子，湯只有兩碗而已。她有什麽喝不完的？”

張父被女兒下面子，心裏不快，可看到女兒旁邊坐著一個警察，到底將火氣壓下，“算了，我不喝湯了。”

他接過筷子，大口大口吃菜。

吃完飯，將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擱，氣勢洶洶出了家門。

他一走，張母就開始數落大女兒，“他好歹是你爸爸，你害他坐了五年牢，你心裏就一點也不愧疚嗎？喝你一碗湯怎麽了？沒有他，哪來的你？”

張秀娥才不怕她，眼睛像刀子似的刮母親的臉，“你以為我願意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你們生我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當你們的女兒？”

張母氣了個倒仰，劉望歸見她臉色不好，生怕氣出個好歹，拉了下張秀娥的袖子，小聲道，“你少說兩句吧。”

張秀娥這才住嘴，收拾碗筷，陪著妹妹聊了一會兒，就帶著劉望歸走了。

他們走出小區的時候，看到張父與幾個鄰居聊天，看到他們的時候，張父笑容滿面向他們伸手，“秀娥？望歸？”

張秀娥兩人靠近，張秀娥心不甘，情不願叫了聲‘爸’。

劉望歸乖巧喊人，‘叔叔’。

張父沖其他幾人介紹劉望歸，“這是我未來女婿，他是個警察。”

那幾個鄰居剛開始不信，直到張父讓劉望歸掏出證件，他們才信了。

張秀娥擔心她爸鬧幺蛾子，拉著劉望歸的袖子，催促他，“快點走吧，這邊離咱們家很遠的。”

張父從善如流，笑得慈眉善目，“好，你們路上小心點。”

張秀娥惡心得夠嗆，這就是跟貓主動跟老鼠握手，以後會關照一翻，不像是休戰，倒像是下戰書，渾身上下都透著怪異。

走了一段，張父還在沖他們揮手，劉望歸回頭沖張秀娥道，“你爸還挺有意思的。”

“什麽有意思？估計是別人看不起他，故意拿你警察的身份貼金而已。”張秀娥心裏不快。雖然坐牢這幾年，張父不再動不動就打人，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的性子並不見得變好了。張秀娥對他始終親近不起來。

兩人上了公交車，卻沒註意到身後有個衣著考究的男子摘下墨鏡，一直盯著他們不放。

等兩人走遠了，他走過去，沖張父自我介紹，“我是大勝集團的總經理。我想問你們幾個問題，不知你們能不能幫忙？”

張父眼睛一亮，看著面前衣冠楚楚的年輕人，“原來你就是我們老板啊？”

男人一楞，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張父指了指旁邊的工地，解釋，“小區右邊不是有個工地正在蓋房子嗎？那就是大勝集團，我就在那裏當小工。你不就是我們老板嗎？”

男人心裏嫌棄男人不懂裝懂。他們只是跟建築集團簽合同而已，他頂多只能算是甲方，根本不算他的老板。不過人家既然都承認了，他也沒必要否認，“好，我想問你們，剛剛那兩個人，與你什麽關系？”

張父渾身上下充滿驕傲和自豪，“那女孩是我大女兒，旁邊的男人是她男朋友。”

年輕男人眼底閃過一絲興味，試探開口，“她男朋友是不是警察，叫劉望歸？”

“對。你認識他啊？”張父笑容越發大了。

男人搖頭，“不是。我有個朋友曾經丟過東西，他幫忙找回來。我朋友還沒謝謝他，剛剛遇見，我擔心認錯人，沒敢開口叫人。”

張父擺手，“你沒認錯，他就是劉望歸，確實是個警察。”

男人笑著點頭，看著劉望歸離開的方向，目光微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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