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大隊一隊審訊室

王唯民坐在對面，林顏和劉望歸一起審訊。

林顏敲了敲桌面，“為什麽殺鄭家一家三口？”

王唯民面如死灰，聲音顫抖，“兩位警官，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那些東西是王彩英給我。我知道她跟樓上那個男人偷情，我就勒索她，她給我的。”

林顏抱著胳膊，一臉嘲諷看著他，“都已經人贓並獲了，你還想抵賴？”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王唯民抿了抿唇，聲音沈悶有力，“我沒有抵賴，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沒殺人！”

林顏拍著桌子，嚇了王唯民一大跳。

她聲音冷硬，“你勒索王彩英，為什麽不要現金，反而要金飾？”

王唯民擡頭，“因為我喜歡金子。我兒子現在高中畢業了，等他結婚，這些金飾可以直接給他娶媳婦。我省得再買了。”

林顏似是信了，“那你什麽時候勒索的她？”

王唯民仔細想了想，“發生命案的前一晚。”

林顏死死盯著他，對方嚇得不敢跟她對視，垂著頭，嘴裏來來去去就是一句話：他沒有殺人，他只是勒索。

林顏拿他沒辦法，只能出了審訊室，王東川三人去王唯民家搜證正好回來了。

林顏看著三人，“怎麽樣？”

陳枝枝搖頭，“沒有找到任何藥，也沒有現金。”

周海正指了指裏面，“他招了嗎？”

林顏搖頭，“沒招，他不肯承認自己殺人，說那些金飾是他勒索王彩英的。”

王東川三人嗤笑，“這怎麽可能？”

陳枝枝點頭，“是啊，勒索不要現金？反而要金飾？王彩英就不怕她老公發現金飾不見了？”

“就是。”王東川從證物裏找出那個全家福，指著鄭建業的脖子，“鄭建業脖子上戴的金項鏈也在，王彩英又不是傻子。”

陳枝枝點頭，“對啊，我去查過王彩英的戶頭，她不缺錢，裏面還有幾十萬存款呢。給現金不比給金飾來得隱秘？”

林顏也承認，給現金更符合實情，但是她攤了攤手，“他說自己要金飾是為了將來給兒子娶媳婦，理由合情合理，而且我們找不到他在場的證據。”

幾人面面相覷，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林顏拿著全家福，回到辦公室，點開八號早上，王彩英下樓拿牛奶的視頻。

突然她視線定格在畫面上，眼底迸發出驚喜。

房門被推開，陳枝枝遞來一份報告，“林隊，那包金飾裏其中有一條金項鏈檢測出王彩英的血。”

林顏忍不住露出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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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顏推開審訊室的門，走到王唯民身邊，將打印出來的視頻截圖給王唯民看，“你說王彩英在前一晚就把金飾給你了，可監控上明明顯示，她早上下樓取牛奶時，戒指、耳環和項鏈都戴著。戒指和耳環被兇手遺失在後樓梯，可金項鏈在你包裏搜到，你怎麽解釋？”

王唯民額頭滴汗，依舊嘴硬，“可能她不止這一個金項鏈？”他指著照片，“這種金項鏈的花形很普通，你怎麽確定就是同一個？”

林顏笑道，“行，那你把你勒索王彩英的全部過程都說一遍。”

王唯民似是在回憶，“七號早上，我發現王彩英跟樓上那個男人偷情，我就叫住她，問她要金飾，如果她不給我，我就告訴她男人。她害怕了，那天晚上，就回家拿了一包金飾到我家後門，給了我。”

“你們沒有發生爭執？”

王唯民搖頭，“沒有。”

林顏笑了，“既然你說沒有爭執，那為什麽有條金項鏈上面會有血跡，而且還是屬於王彩英的。既然她接受你的勒索，就不可能不給你？為什麽會有她的血跡？”

王唯民忙改了口，“她給我的金飾太少了，我看上她脖子上那款金項鏈，她本來不想給我的，是我搶下來的，她不肯，我倆就打起來了，可能是那時候紮到她手指了。”

林顏一掌拍到桌上，“還在撒謊！你知不知道人血裏面有一種物質叫PGM酵素，最多可以保存四天。如果真是前一晚，我們應該驗不到它。這金項鏈上面的血分明就是八號弄上的。”

王唯民神色慌亂，額頭開始滴汗，林顏又拍了幾下桌子，“說！你是怎麽殺了王彩英一家？為什麽要殺他們？”

王唯民急得臉色赤紅，不知在想些什麽，林顏敲了敲桌面，“快點說！”

王唯民緩緩擡頭，“沒錯，是我殺的他們。”

他眼神迷離，似是回憶那一天，“8號早上，大概7點40，我去鄭家等鄭建業，他這人最愛占小便宜，有便宜車坐，自然很高興。我趁他去蒸香腸的時候，在兩瓶牛奶裏下了毒。鄭琳吃了安眠藥，睡著了。鄭建業血壓升高，我告訴他，王彩英與姚子傑偷情，他活生生給氣死了。不過我不放心，還是給了他一刀。又把鄭琳也給殺了。

然後我戴上手套抹掉牛奶瓶上的指紋，突然我聽到門外有人敲門，鄭琳手機也響了。我嚇得不成，想從後門逃跑，可又覺得不甘心，就偷偷進屋翻箱倒櫃找金飾，想從後門逃跑，剛好碰到提前回來的王彩英，我捂住她的口鼻，將她拖到客廳，想用刀結果了她。沒想到她突然醒來，我倆糾纏在一起，她跑到陽臺想大聲呼救，我直接將她推了下去。

我打算逃跑，聽到外面打游戲的聲音沒有了，接著就是電梯下去的聲音，我推測那人走了，我小心翼翼看了門，看到門口有個奶瓶，我就想把罪嫁禍給他。於是就把奶瓶拿到茶幾上擺放在一起。又將打鬥時，王彩英掉在地上的金戒指撿起來。

上樓的時候，可能我太過慌張，摔了一跤，有金子灑落在地上，我聽到樓上有聲音，也顧不上撿，就跑回了家。”

林顏抱著胳膊，“那安眠藥和麻1黃1素，還有你殺人時噴濺在身上的衣服呢？”

王唯民抿嘴，“藥被我沖到馬桶裏了。衣服也被我燒了。”

林顏盯著他問，“你受何人指使？”

王唯民手指動了動，緩緩擡頭，硬邦邦道，“既然被你們抓到，我認栽。但是沒人指使我。”

“如果你真的缺錢，只要再勒索幾次王彩英就行了，沒必要殺了他們。”林顏敲敲桌面，提醒他，“可你殺了他們一家三口，你跟鄭家無冤無仇，為什麽要這麽做？”

王唯民擡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我看他不爽。我就要他死嘍。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接下來，無論林顏和劉望歸怎麽逼問，他都是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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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審訊室出來，其他人圍過來，陳枝枝把一杯溫水送到林顏手裏，“林隊，你喝點水。”

劉望歸無語，“我的呢？”

陳枝枝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沒長手啊，自己倒。”

劉望歸嘖嘖，“還是女人好啊。有人端茶倒水。”

陳枝枝不理他，腆著臉沖林顏笑，“林隊，你剛剛說的那什麽人血裏有P什麽的物質？這是跟誰學的？”

林顏攤了攤手，“沒跟誰學啊，我瞎說的。”

劉望歸一口水噴出來，眾人一臉驚恐看著她，“你說得那麽專業，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咱們不是為了讓他認罪嘛。”林顏無語，“你們審案的時候就沒用過這方法？”

雖然他們也用過，但是你連自己人都騙過了，也太無敵了吧？

“我剛剛說的人血裏面有一種物質叫PGM酵素，最多可以保存十四周。我只是把日期縮短了。”林顏傳授秘訣，“所以說撒謊的境界就是半真半假，讓對方看不出來。”

周海正無力吐槽，“您行。我就沒見過有誰一本正經撒謊的。”

陳枝枝笑盈盈道，“還是我們林隊厲害。林隊，已經到飯點了，咱們去吃飯吧？”

林顏點頭，“好。走吧。”

劉望歸見兩人胳膊挽著胳膊，撓頭不解，“吃個飯而已，胳膊又不是斷了，為什麽非得挽著，不熱嗎？”

王東川和周海正見他火氣這麽大，勸道，“頭兒，雖然王唯民沒把幕後主使招出來，可至少他承認自己殺人了。我們也從金項鏈上面查出有王彩英的血跡。這案子板上釘釘了。你就別氣了。”

劉望歸搖頭，“我沒生氣，我就是覺得咱們林隊這性子真是絕了，以後誰敢娶她回家呀，打架打不過，說個謊，她立碼就能拆穿。這些都不算什麽事，關鍵她撒謊不打草稿，張嘴就來，你根本分辨不出來。嘖嘖。”

王東川和周海正笑他，“頭兒，又不是你娶，你想那麽多幹什麽。”

劉望歸數落兩人，“我這是關心上司。”

周海正斜倪他一眼，滿臉都是不信，拖著尾音，“關心上司？頭兒，我看你是自卑了吧？”

王東川點頭，“頭兒，雖然我承認你確實厲害，但是跟她比起來，好像差了一點點。她抓犯人時那速度真是絕了，不愧是當兵的哈，就是不一樣。”

劉望歸白了他一眼，會不會說話。

王東川以為他不信，推了推周海正的胳膊，“你覺得呢？”

劉望歸也看了過來。兩個人，四只眼睛同時看著自己，周海正壓力可想而知，但是他還是小聲回答，“雖然她這人確實冷血無情，整天也沒個笑臉，只知道奴役我們。但是她查案確實有一手，分析案情頭頭是道，真看不出來這是她查的第一個案子。”

他說得起勁，完全沒註意到劉望歸臉都黑了，王東川眼尾掃到，輕咳一聲，拉著周海正，“快走吧，食堂一會沒飯了。”

周海正一聽，果斷與他一塊閃了。

劉望歸重重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你怎麽了？嘆什麽氣呀？”

劉望歸回頭，就見張秀娥拎著保溫壺乖巧站在門邊。劉望歸立刻眉開眼笑，請她進來。

張秀娥又問一遍，劉望歸搖頭，“犯罪嫌疑人抓到了，他也認罪了，我就是覺得自己還有許多方面要向林隊學習。”

張秀娥點頭，“那你好好學。我走了。”

劉望歸點頭，目送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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