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這一等就是五分鐘，鏡子旁的小燈泡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滋啦滋啦地來了幾個回合。鐘聲也按格走了有好幾百下，可裏面的人還是沒有出來。

艾瑞絲差點以為自己剛才是出現了幻覺，可是感覺從來不會說謊，她不著痕跡地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體，重新看向更衣室，耐心地等待著。

大概又過了有兩分鐘，一個銀色頭發的男孩子從剛剛她在的更衣室出來了。

？？？

什麽！難道她已經瞎到有人跟她同處一室都看不到的地步了嗎？

她究竟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男孩子吹了聲口哨，假裝老司機地上下掃了她兩眼，最後卻紅著臉撇開視線。

他腰上還帶著一盒隨身聽，耳機就這麽掛在脖子上，他有些尷尬地抄上了手然後放下，看著面前這個眼神冰冷無動於衷的女孩子。

快銀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麽，但最後只是沈默地站在那裏，接受她的打量。

“變種人？”

女孩子的聲音酥酥麻麻的，像羽毛一樣拂過他，快銀覺得自己像被公開處刑一樣，臉上的熱度高了起來。

快銀點頭。

“偷了東西？”

艾瑞絲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面前這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臉上的紅暈慢慢從耳根一直怕升到臉頰，連看都不敢看她。

現在的人怎麽都這麽奇怪？她還沒來得及幹什麽好嗎？

快銀再次點了點頭。

他覺得自己要被臉上的熱度蒸發掉了，血也在往頭上湧…

這個人就不可以穿上衣服好好說話嗎？而且…她…她也太好看了吧。

土包子快銀還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孩子，就算是那些明星，也沒有她好看。

就算這個好看的女孩子妝卸了一半，白皙的臉蛋上就像調色盤一樣分散著各種顏色，水也在滴滴答答往下流，劃過天鵝一般的脖頸然後沒入深溝。就算她酒紅色的卷發有些濕有些亂，淩亂地粘在額際。

可她還是很好看。

特別是那雙眼睛，當她就這麽專註地盯著你的時候，像一個小孩子認真盯著黑板或櫥窗裏渴望的汽車，那種從指尖一直顫抖到心臟宛如電擊般的感受，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所以盡管他的大腦告訴他應該快一點離開這裏，不應該與這個危險的女人有任何牽扯，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裏任由她問話。

美色害人呀。

“異能是…”

艾瑞絲漸漸收起了那份敵意，變種人嘛，兄弟的話就好說話。她轉了回去，擡頭間卻無意看見鏡子裏的自己臉。

眼線眼影全暈完了，臉上滴滴答答還流著水，眼圈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紅，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狼狽極了。

……

她剛才是一直在這樣與他講話嗎？

很好，看來必須得殺人滅口了。

快銀無辜地回視前面女孩子突然又瞪過來充滿怨恨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又這樣了。

女人真難懂。

“異能是什麽？”

艾瑞絲用手捧了一把水，含糊不清地問。

快銀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張了嘴，卻沒料艾瑞絲一邊洗臉一邊講話，自顧自地把話接了下去，“速度？”

她點頭讚同自己的回答，“應該是了，怪不得我會看不見你。”

艾瑞絲取了兩根棉簽開始卸睫毛膏，合在一起細細地碾。

“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女孩子更衣室不能隨便進嗎？天啊現在的男孩子怎麽都這個樣子，你也是彼得也是，萬一我在換衣服怎麽辦？“

快銀本來低著頭認真聆聽教誨，捕捉到“彼得”這個詞時卻飛快地擡起頭，不自覺地看著艾瑞絲。

“怎麽，還冤枉你了？”

艾瑞絲丟掉棉簽，橫了鏡子裏面的他一眼，抽了張化妝棉，放到水龍頭下去打濕。

化妝棉從額頭劃過，洗盡了妝容的臉十分素凈，白裏透紅，看著到真正像是一個十九歲的人了。

她走到一旁翻箱倒櫃地開始找什麽，“你叫什麽名字呀？”艾瑞絲頭也不回地問。

“皮特羅。”快銀老老實實地答到，說實話他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自己剛才就站在這陪著她卸妝，但他心裏現在其實還挺遺憾的，明明剛才那個樣子就很好看啊，為什麽要弄幹凈嘛。

就像…一張被打濕了的油畫，畫裏的美人被慢慢暈染開來，好看地不像真人。

當然現在也很好看。

艾瑞絲手一頓，“這樣嗎？怪不得你剛才那副震驚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認識彼得呢。”

“皮特羅，皮特”艾瑞絲蹲在那裏重覆了一下發音，然後又被幼稚的自己給逗笑，“名字挺好聽的呀小可愛。”

快銀好不容易降下溫度的臉又爆紅，“是…是嗎？”

艾瑞絲笑了一下，又拉開了一個抽屜。

“呼，終於找到了，珍妮怎麽每一次都亂放東西。”

（珍妮：“？？？”）

艾瑞絲取出口罩掛上，轉過身來看著快銀時，只剩下兩只亮晶晶的大眼睛露在外面，純黑色的瞳孔格外撩人。

她走進更衣室，拉上簾子。

快銀也沒動，還是撒敷敷地站在那裏，過了兩秒，她又探出一個頭，警告道：“不許偷看。”

快銀：“……哦”

換好了衣服的艾瑞絲還是覺得全身不舒服，一身的煙酒味，她嫌棄地掀起衣服聞了聞，恨不得馬上飛回去。

簡單地收拾好東西，艾瑞絲脫下高跟鞋光腳走了出來，她看向快銀驚訝道：“你怎麽還沒有回去？”艾瑞絲偷偷轉動了一下腳踝，有一些疼。

“你準備送我回去嗎？”

快銀瞟了一眼她紅腫的腳踝，給自己講：好了好了，今天欣賞好看的女孩子的時間就到這裏了，走吧，人家都趕你了，走吧走吧。

他眨了眨眼，一句話也沒有講，轉身消失了。

快銀一邊繞開酒吧裏擁擠的人群，一邊跑了出去。

他也沒準備馬上離開，先在酒吧裏多逛幾圈安全一些，畢竟那只緊身衣可能還沒走遠，而且他也不常來酒吧，還說不定可以…

當然那個原因不重要。

別人自然看不見他，這個世界在他的眼裏好像統一加上了慢動作，說話也好動作也好。最開始也許是新奇，但到後面每一次都看到千篇一律人們醜陋的慢動作，那一個個扭曲了的微表情，慢慢就變無趣了。

事實上，今天在更衣室那裏被發現已經是十分令他驚訝的事了。更確切地講，這是第一次。

那個女孩子的能力是什麽呢？感知還是領域？真是令他好奇啊。

快銀順手揮開一個胖子手裏揚起的酒杯，嫌棄地看著他嘴裏慢慢往外噴灑出的酒沫子，伸手“碰”得一聲把他的嘴合上了。

快銀又在裏面轉了幾圈，發現大致都是些男男女女之間老少不宜的畫面後（並沒有像艾瑞絲這麽好看的女孩子），無趣地溜到了酒吧的門口，卻在門口看見了搖搖晃晃往外走的艾瑞絲。

這才多久？她就喝醉了？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卻發現她眼圈微紅，雪白的口罩上還隱隱可見斑駁的酒漬。

艾瑞絲一手提著高跟鞋，就這麽光腳往前走。

快銀也說不清他現在是個什麽想法，反正就十分hen太地慢慢跟在後面。

就在他又走神去周圍全溜了一圈回來後，卻發現艾瑞絲被人纏上了。

單方面的。

一個猥瑣的，看起來還人模狗樣的中年男人一手理著領帶，向艾瑞絲搭著訕。

他半禿的發頂在如此明亮的夜晚精神地折射著月亮的光芒。

“小姐，你家住哪？我是否有…”

艾瑞絲沒什麽反應，木著臉沒有理他，不知道走神到哪裏去了。

快銀仍然盯著她紅腫的腳踝，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很不爽。

他沒想太多就直接走了上去，一手扶過艾瑞絲。

“不，你沒有。”

禿頭男又單手扯了扯領帶，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快銀目光不善。

“你又是誰？”他壓低了嗓音，癡迷的眼神滑過艾瑞絲修長的腿，惡狠狠地問道。

快銀看著低頭皺眉迷迷糊糊的艾瑞絲，有點心急，就不是很想和他扯皮。

快銀轉頭又看見那個男人不停摸著領帶的手，突然一動，右手把那個男人的領子帶了下來，扶著艾瑞絲的左手一松，握成拳頭就往他肚子砸了兩下。

他估計也沒料到快銀動手地如此突然，連句招呼都不打，他還沒看清他的動作，再一次反應過來就看到黑黝黝的水泥路和感覺到五臟六腑的劇痛。

他疼地“嘶”了一口氣，剛剛開口準備罵人，卻發現眼前兩人已經不見了，自己也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他慢慢爬起身，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正準備去理自己的領帶，卻發現不知道被誰給拿走了，他伸手只摸到自己淩亂的領口。

他楞了一下，罵道：

“真他娘是見了鬼了！”

快銀很快把那個猥瑣男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去，剛剛回來卻又發現沒有人撐著的艾瑞絲踉踉蹌蹌又要往下倒，他心裏一跳，急忙上去扶住她。

沈默了好一會兒，艾瑞絲沒有想走的意思，快銀也不好就這麽把她甩在這裏，眼看艾瑞絲就要睡著了，快銀不得不開了口。

“你家住哪裏？”

話剛一說出口，不說艾瑞絲，快銀自己都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

什…什麽情況？

等等！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可能是喝醉了的艾瑞絲並沒有什麽反應，她迷離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還挺眼熟的，就隨口答道。

“就在森林山那邊。”

快銀放棄了掙紮，他伸手推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護目鏡，把它移到眼睛上，固定了一下，道：“我送你回去吧。第一次可能會有些不舒服。”

艾瑞絲：“？！……哦，謝謝。”

她朦朦充充地想，剛才那句話真像他…

她搖了搖頭，忍不住又閉上了眼睛，酒精漸漸開始起了作用。幸好戴著口罩也看不出她的表情，艾瑞絲重覆了一遍，“謝謝。”

原來第一次會有些不舒服是真的，艾瑞絲從快銀懷裏被放下來時，差點想吐，本來就昏沈沈的大腦像被攪亂了的糊糊。

快銀愧疚地扶著她，幾乎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反應這麽大。”

他專心致志地避開艾瑞絲沒有被襯衫遮住的部位，卻不料艾瑞絲自己迷迷糊糊地靠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幸福來得那麽突然！

不對，是驚訝來得那麽突然！

馬克西莫夫你醒醒你在想什麽？！

艾瑞絲被他半扶半摟地帶到沙發上，快銀坐了下來，艾瑞絲順勢倒了下去。

頭好疼…好困…

過了大概有十分鐘，快銀推了推枕在他膝上的艾瑞絲，問道：“你好些沒有？”

艾瑞絲沒有回答，快銀又推了一下，“睡著了嗎？”他自言自語道。

他小心翼翼地低下頭，撩開了擋在艾瑞絲眼睛前的碎發，女孩子閉上了眼睛，呼息綿長，睡得正香。身上還帶有淡淡的酒味和一股薄荷味。

“真的睡著了嗎？”快銀嘀咕著，語氣裏說不上有沒有遺憾。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給鶴清小可愛說是星期六更的

但是更文攢人品嘛，作者明天托福首考

所以這次就不求收藏了

求親親和鼓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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