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寒意凜然。

霧霾相較前幾天，能見度高了不少，上午時段店裏沒有生意，宋俊趴收銀臺上刷微信。離開的日子他學了很多，學會上網購物，刷微博，刷微信，互聯網的神奇他感受到了並沈迷其中。

“本想今天回家，但是看到天氣預報窩又放棄了嚶嚶嚶～”配圖是哭泣。宋俊換了個姿勢繼續趴，撥動手機給顧璇發送幾個鄙視的表情。

“宋俊！9點開門趕緊打電話讓人送水果！”

“誒好的，我馬上就打！”伸個大懶腰，宋俊看收銀員還沒來，看了看櫃臺，“嗯……我們店要一個西瓜兩個哈密瓜3斤蘋果3斤梨3斤香蕉4個火龍果2斤小番茄……嗯就這樣。”酸奶快完了，於是轉頭喊道：“高哥，酸奶快沒了，要備貨。”

並不知道高哥在哪裏，不知道哪裏傳來回覆，“行嘞，等會就去超市。”

9點準時拉開門簾，收銀員也急急忙忙趕到，“幸好今天高哥沒查，可跑死我了。”

披薩菜盤還沒裝滿，宋俊戴上一次性手套放入材料，頭也不擡，“你以後早點起床，知道路上堵還猛睡。”

吳曉文不幹了，“你住的近，我住的遠好不好，控制不住怪誰。”等等……“怪我怪我。”

9點30，和往常一樣披薩餅發酵好，和外面的披薩連鎖店不一樣的是現在他呆的店披薩面餅都是當天做不是‘冰箱貨’，口感上有很大的不一樣。

糊裏糊塗就來了首都，當初並沒有去哪裏的想法，說是說離開了，卻充滿迷茫。離那天過去一個多月，宋俊慢慢習慣現在的生活，8點40到店準備開張，晚上5點30下班，偶爾還是和上一個工作一樣值幾天晚班，節奏上沒有太大的變動。

“你慢點，給我幾個餅，一下子捧一堆，掉下來小心高哥訓你！”吳曉文接過幾個9寸的餅盤順道露出兇狠的表情模仿模仿高哥。

“臭丫頭，背著我毀我名聲。”

“高哥您在吶，我這是心疼餅嘻嘻。”

青年在旁頓時笑開了，張建高是披薩店的店長，他應聘的時候因為有收銀的經歷所以很順利的有了這份工作，知道腿不方便後廚繁瑣太重的事也沒有安排宋俊去做，安排了效率肯定不高，宋俊的任務就是前臺做披薩的區域。

店面很大，是牛排和披薩的結合，前臺屬於披薩後面屬於牛排，客人想吃哪樣就點，每逢節假日都有結合優惠。

開門後客人已經開始電話預訂，打開烤箱預熱，宋俊熟練的拿出餅盤做披薩，黑椒醬番茄醬香草醬叉燒醬，第一天上班做披薩忙手忙腳配料背不全，現在不看配料單就能做出不同的披薩，宋俊歪歪頭，他最喜歡吃叉燒口味的披薩。

吳曉文負責收銀，9點到11點生意不會很多，水果店老板把水果送到，入冬的水池是另一個人間地獄，水啊呲溜呲溜的涼，“橙子可以不叫了，最近送的橙子都好幹，夏天的一杯橙汁4個橙子就可以榨了，現在要6.7個才能出一杯，賠本。”老員工了，店就像自家的一樣。

過季的水果能有多高要求，宋俊把最後一個9寸披薩送進烤箱，接話道：“不叫不行啊，咱們現榨果汁單子上還有橙汁這一個。”其實水果店老板最近也漲價了。

周末的緣故生意格外興隆，哄鬧的大廳已經泛濫出一絲絲年意，本月28號是春節。

瘸腿在人群中還是有關註度的，宋俊習慣的忽視那些探究的目光，生意特別忙的時候忙不過來，負責做餅的他也要幫忙送。

“B區12桌是套餐，還差一包薯條4個蛋撻兩對雞翅，小王你去送一下。”

小王？沒了……

宋俊洗了洗手，道：“我去吧，還差幾個你一起告訴我，我都去送了。”

每天都有兩個高峰期，午飯和晚飯，其他時段可以算上都是休息期，要求是手機玩的不能太明顯，低調低調。

如果對工作有愛的話，時間上不是特別難熬，忙碌中時間咻咻的就過去了，一直埋頭忙碌到了下班點才放松骨頭，宋俊拉了拉身上的羽絨服，下雪了。

放好圍裙後站在店門口，雪就這麽無聲無息的開始了，越下越大，路上行人還是不變，愛美的女性還穿著短裙只是蜷縮在大衣裏，宋俊出神的望著白茫茫的一片，起初行走還沒有壓力，這會沒有傘是沒法前進了。

張建高點完了披薩店今日的盈利情況，不得不說啊，節假日的收銀額度就是比平常高，關照守夜的大爺一聲，出門瞧見小員工呆楞楞的站著，張建高對著手哈口氣，拍了對方肩膀。

猛地被拍，宋俊抖了一抖，“高哥是你啊。”

淮河以北屬於北方，X京的冬天冷的讓人發抖，不比南方的濕冷，北方的雪是實打實的幹冷。張建高保護好自己的耳朵，“怎麽還不回家啊，這麽冷。”

凝視雪的時間長了，宋俊老實說：“我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雪。”

生是X京人，死是X京鬼的張建高不以為然，又哈了口氣道：“嗨今年是冷的出奇了，平時沒這麽大雪的。”

宋俊一個人在出租屋沒事喜歡看新聞，報道上說這是溫室效應，夏天越來越熱，冬天越來越冷，幾縷雪花飛散脖子裏，凍得人即刻往下縮了縮。

“今年過年你回家過不？不回的話就留下看店吧，三薪。”

聞言，宋俊低頭看看腳下，靠近胸口的地方噗噗的動來動去，回不回去他也不知道。

可是回去了，也只是徒增煩惱吧。

想到此不由的目光一暗，宋俊擡頭在寒冬中露出一個算是開朗的笑容，“我過年不回家，我留下看店。”鼻子凍的通紅通紅的。

張建高料到是這樣的答案，店裏其他的人每到假期就嚷嚷著要放假回家看老父母說想家人了，不回去也會逮著休息時間打電話，可從沒見過這小子打過電話回家，也沒提過。

說到底還是一個可憐人，張建高決定發一下善心。

“這個月你沒請一天假，我啊給你開個小後門，這個月底給你400塊獎金。”張建高神神秘秘的，其他人滿勤獎金是200。

誰也不會嫌錢少，錢是好東西，宋俊立馬感謝的彎腰，“謝謝高哥！”

雪花很快覆蓋住地面，人走在上面發出“嘩啦吭哧”的聲響，放耳朵裏就是難受的緊，張建高搖晃兩下頭，道：“你小子可保密啊，天太冷了別看雪了有啥好看的，早點回去吧。”店裏有他的股份在，獎金是多少他還是有說話權的。

快過年了，喜喜慶慶的，為人也大方了。

“嗯，高哥再見！”

張建高鉆進車擺擺手作勢拜拜，“可冷死了。”一坐進車裏，氣溫有點相差，渾身抖抖。

秋天的薄毛衣不能撐住冬天的寒冷，羽絨服裏面塞兩件還是覺得冷，宋俊整個人都裹進衣服裏向家走去，租的房子不遠，一是他懶勁給男人養上來了，再說到了冬天，有點賴床。二是五環開外的房子雖然便宜但是太遠了，也便宜不到哪裏去，身上有點錢，在這租個小點的房子還是可以的，不要多大一個人夠住就行，合計一下現在這樣劃算。

一直往裏走會有一個小區，一樓出租比較便宜，宋俊租的就是其中的某個房間，采光比B市的房間還要不好，但還算幹凈，曬衣服要出去曬還要夾好防止別人拿錯，這幾天下雪衣服都沒法幹，內褲襪子只能靠吹風機。

“要去買衣服了。”小聲地嘟囔一句。

看見小區門就跟看見上帝一樣，宋俊小跑著進去，已經沒人出行了，小區門口的空地和四周的樹木全被白雪覆蓋，聞著仿佛能聞見雪的味道。

空氣清新，銀裝素裹。

到家後拎出燒水壺燒水，簡單的清洗一下，宋俊盤著腿坐床上畫畫，每天花兩個小時畫畫成了習慣，顧旋和他聊天的時候說三天不畫畫手就會生，畫畫是個調皮的小孩。

畫好後對著光選好角度拍張照片，放上微博，內容是【晚安】。

搓搓冰冷的手和腿，不一會就會有幾個評論和點讚。

微博上的語言青年不是很懂，接觸一些時間還是沒能說出，房間裏沒有空調，買了個取暖器放在床邊，怕燒著被子離得遠遠的，努力攢在一起取暖，宋俊只把眼睛露在外面手指點著屏幕回覆一些問題。

顧旋說網上有很多大神畫的畫，她教他玩微博，他註冊了一個，混貼吧別人問他微博是什麽，他才認真對待微博，粉絲數蹭蹭往上漲，手機裏存了很多畫，好像每天都有進步。

臨睡前顧璇微信發來一個信息：後天我回家啦！明天晚上去你那吃披薩！

眼前一閃一閃的，橘色的小燈溫暖冰冷的床榻，宋俊把頭也縮進被子。

回去過年嗎，我想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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