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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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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蓮花千裏不如君》改編的同名有聲劇已上線喜馬拉雅啦,歡迎大家去收聽 和白榀從溫泉處出來回到駐地,天已昏暗下來,篝火燒的紅彤彤地,將臥在篝火前面的白榀渲染的不加真實,我坐在火堆旁雙手托腮,今夜的天倒是藍得透亮,四重天上的月光直瀉而下,照的周圍的草木都涼涼的。

日月經天,江河行地,我在這座山裏已足足待了十天,我不知道在這幻境之外的大荒中究竟已過了多久?更不知楊戩、楊蟬的情況如何,哪咤是否還撐得住?

生母之事,在白榀的出現之後,更加撲朔迷離,芰洹帝君將我置身於上古時期,以尋找神器蓮花盞的秘密,又為何所言一切都在這幻境之中?有諸多不可常理之處,又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腦仁痛了一番又一番,折騰到後半夜,我才有了困意。

我將包袱裏那件星河衣翻出來覆在身上,閉上眼,耳邊傳來說話聲,那人一咕嚕躺在我身邊,我負氣翻過身去,扯了扯蓋在身上的星河衣,良久,嘆息聲從我頭頂上方傳來,“小均兒,睡不著就別裝睡了。”

我翻身而起,盤腿坐於火堆之前,涼氣從口齒中冒出,“怎麽,晾了我這麽多天,總算和我說話了?”小金烏結痂的臉被篝火染得通紅,俊逸的面上毫無情緒可尋,“我只是再想一個問題,那個問題不方便你在。”剛剛萌生的睡意被小金烏沖的毫無蹤跡可尋,我朝他挪了挪,問:“什麽問題?”看他今晚來找我,想必是琢磨出問題的答案了。

小金烏道:“前番種種我怪異的行為——”一聽是因為這個,我更來了興趣,“那是因為什麽?”他搖了搖頭,我把著他的胳膊:“快說麽,別賣關子。”他突兀地笑了出來:“我也不知道,為此我還特地去請教了佛祖,才尋了這麽個法子,對你避而不見,結果還什麽都沒參悟出來。”

我嗤的一聲笑出來:“看來佛祖的法子也不是對誰都靈啊!”目光回旋至周遭,我抱著膝蓋有些感傷,笑容凝結在臉上,我道:“十哥,你說什麽是真的?什麽又是假的?”

“嗯?”小金烏表示沒聽明白。

我又道:“這裏雖然是芰洹帝君所造的幻境,無論山澤草木皆是幻影,而我卻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相處的快樂,這些情愫都是在真實之中我不曾擁有的。”

小金烏頷首:父君總是教導我們要無欲無求,絕情斷愛,才是修煉之上道,今兒被你這一說,於我而言又何嘗不是呢?小均兒,自從認識你後,我變了好多。”

我道:“是啊,變得不那麽討厭了。”小金烏一挑劍眉:“怎麽,當初你很討厭我?”回想當初與十哥相見,正逢天界追捕楊戩,而十哥卻直言楊戩是妖孽,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沒錯,那次在南天門,我的確很生氣。”

小金烏不明其意:“為什麽?”

我垂下頭將頭埋在膝蓋裏,“在坎艮神冊裏,我是三徑的靈均神女,可你知道麽?在三徑,我只是一只爹不疼娘不愛的狐貍!只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待我好,那日在南天門,你卻說玉華長公主的兒女是妖孽,這和七哥與我的關系又有何異!如果七哥也和你們一樣,用看妖孽的眼光來看待我?那我又豈能活到現在?”

小金烏忽地站起轉過身去,覆而又坐了下來,他只知道楊戩楊蟬是妖孽是罪人,卻忽視了他與他們也是血脈相親,如今被我提及方領悟了,他將我從火堆旁拉了過來,道:“十哥明白了,小均兒下次十哥不這樣了。”

我將頭埋在十哥腿上,剛閉上眼蒙蒙地睡意席卷而來,我想如果有一天,楊戩與十哥都能和和氣氣地在一起,那該有多好啊?

當金翅雕主動提出要載我們去靈山時,其實我是拒絕的,上次在杻陽陌聽桃夭說書,她曾提到一句俗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和小金烏都沒有法力,若真應了他,待他振翅扶搖直上九萬裏,使性子將我們扔下去,屆時白榀還得保護喬達摩,對我與小金烏自然分神乏術。

我一拉十哥的衣角,悄聲道:“芰洹帝君可說過,這裏雖是幻境,我們可是真實的,會受傷,會死!半分馬虎不得。”白榀挺著身子,輕巧蹦在我面前:“你怕什麽?有我在,那大鵬雕還能翻出天去?”

一向惜字如金的喬達摩此刻卻開了口:“你可知這是什麽?”我瞧他從樹根處,采下一個傘狀的菌靈,我心下了然,當年佛祖拈花一笑,他這喜歡用花花草草教育人的方式,看來是早有傳統啊,我掩唇笑了笑道:“蘑菇!”

“清晨一現的菌類不會懂得什麽是早晚,掛在樹上的蟬也不會明白什麽是春秋,而上古有鳳凰與天同壽,若不明萬物天道,又豈不妄活?朝聞道夕死可矣!”我是聽明白了喬達摩的意思,簡言之頓悟只在一瞬,若不燃燒有限的生命追求真理,即便是與天地同壽的鳳凰,在他的眼中也如枯木死灰般了無生機。

既然佛祖對自己的教學成果如此自信,我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我尋了一處極為妥帖的地方盤腿坐下,小金烏亦然坐在我身邊,喬達摩自不消說施施然坐在最後面,白榀則跨步騎在了大鵬鳥的脖頸上,“你最好別耍什麽花招!”這幾天表現的十分恭順的大鵬鳥總是在白榀前破功,我單手托腮瞧著,小金烏道:“有那麽好看麽?你都看了一路了。”

我搖搖頭,回頭問:“你說在析梧上神面前,白榀為什麽不是這樣的?”小金烏想了想,在析梧上神面前時白榀的模樣,道:“話不多,性情也冷,你這一說我還真覺得,如今的白榀與之前判若兩人。”

我和小金烏面面相覷,真是奇怪的很。

大鵬的腳程是極快的,不消半刻鐘便飛抵了靈山,我扶著小金烏的肩膀剛下來,周圍的景物飛速流轉著,我詫然瞅向小金烏,趕緊去摸他腰間佩戴的靈石,小金烏身子一僵,抓拄我的雙手,我急得直跺腳道:“快停下來。”

小金烏道:“不是我,我方才試了停不下!”我問:“難道是芰洹帝君有意為之?”小金烏點點頭:“看樣子是了,不過你看。”我隨著小金烏的目光看過去,“這次的時光跳躍和之前幾次時光跳躍有所不同。”

“看來這次我們只可通過畫面觀察,不能與之溝通了!”我驚呼:“怎麽會?!”旋即冷靜下來後,我盯著四周不斷浮現的畫面看了一會兒,“這些都是白榀和金翅大鵬雕相處的畫面。”有讀書的,參禪的,采藥的,各式各樣的畫面,讓我產生了一個不得了的想法,我捅了捅身邊的小金烏,道:“該不會白榀喜歡上金翅雕了吧?”

良久小金烏才沙啞的開口:“何以見得?”饒是我在這方面的經驗著實匱乏,實在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若此刻七哥在,想必分分鐘就得出結論了。我搖搖頭:“我也說不好。”

腦子裏突然蹦出了和楊戩相處的場景,照我和楊戩得到相處之道,必得分分鐘粘著他,一時來了靈感,跳著拍了下十哥,道:“要是白榀不喜歡金翅雕,這些事她自己去做不就好了麽?或者直接回華胥之國?”

我剛說完,小金烏就陷入了長考,我朝他晃了晃手,他如墨的眼睛似深淵般盯著我,問:“那她為什麽不選擇析梧上神呢?”

“……這你應該問白榀去。”

光顧著和小金烏說話,等我再回過神來,畫面裏的一狐一鳥,卻成了兩個大活人!我茫然看向小金烏,小金烏頗為無奈地搖頭:“他們化形了。”我哦了一聲,剛要回眸去看,小金烏長臂一覽直接封住的雙眸,我掙了掙,不滿地哼聲:“你幹嘛不讓我看?”

耳中飄來嚶嚀聲,我掙了掙發覺十哥的掌心竟出現了一層細汗,我趕緊問:“十哥,你怎麽了,看到什麽了?”見十哥也不答話,我怒了直接朝著小金烏的腳面踩了下去,可禁錮我雙眸的手沒有如預期般打開,看來十哥是打定主意不讓我看了,只得退一步,道:“十哥,你不讓我看,總得告訴我他們在幹嗎吧?”

良久,幹澀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們,在脫衣服……”

我問:“然後呢?”

“然後——光著身子躺在一起……”

腦子裏嗡嗡想著的全是七哥在陽山跟我說的話,腦袋一熱我問道:“那白榀是不是會變胖啊?”我沒頭沒腦的一問,小金烏道:“什麽?”我把著十哥的遮住我眼睛的手,尋思了一會兒道:“七哥跟我說,化作人形之後,兩個人赤身裸體地躺在一起,女人就會發胖,就和我七嫂一樣!”

說完之後我意識到一件事,上一次在黃龍洞,我不是也和楊戩躺在一起麽,至於我為什麽沒胖的原因,楊戩說是因為他還穿著褲子,可是至今我都沒弄明白,為什麽兩個人躺在一起就會發胖?今兒難得又這樣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定要觀摩的!

可十哥的手掌似乎鑲在我眼眶上般,不管我如何□□他,那手掌都雷打不動,最後我索性放棄了,直接靠在了十哥身上,挨上他身子的一瞬,我發覺有些不對勁,他的身子好熱,我猛地擡頭,偏巧正撞在十哥的下巴上,我道:“十哥,你怎麽又熱上了?難不成又中暑了?”

十哥將我一推,自經收回手,我樂呵呵地盯著畫面看,卻瞧見這畫面裏,哪裏還有白榀和金翅雕的半點影子?我努著嘴哼了一聲,小金烏絕對是故意的!畫面裏靈山的菩提樹金光閃閃,天地之間飄散著金色的光芒,柔柔地招搖,樹下的人閉目冥想,他的身後發出耀眼的佛光,看樣子喬達摩是頓悟成佛了。

小金烏轉過身來,眉裏目間滿是褚色,我道:“你究竟看到了什麽,怎麽這副模樣?”小金烏別過頭去:“沒什麽,總歸不是你這樣的小姑娘該看的。”我吐了吐舌頭,朝小金烏做著鬼臉,待畫面中出現白榀時,她的小腹已有些顯了。

我詫異七哥的話難得有一次準的離譜,我粗略算了算時間,此刻距離那場上古大戰為時不遠了。

畫面流轉的飛快,待能看清時,已是華胥四萬九千一百二十一年,八月初一,距離上古之戰僅剩一天之遙。

菩提樹下的白榀粉裙曳地,風吹拂起她長長頭發,隱在粉色蓮花長袖裏的柔荑,微微柔柔地擡起,慢慢撫上小腹,金翅雕扶著她的手,攬她於懷。依偎在金翅雕懷裏的白榀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地擡起頭:“總歸我還是要回華胥的。”

金翅雕垂了垂鴉翅般的睫毛,攬住白榀的手又緊了一分,“好,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我們回華胥之國。”白榀抱住金翅雕勁瘦的腰身,“也不知道父神和母神如何了?還有析梧。”陰森濃墨色的霧,從東邊飄散而過,將東邊紺色的天染得神鬼莫測,白榀問:“怎麽回事?”遠處喬達摩信步而來,瞧著黑色的天空,譚然道:“災星已至,不可避矣。”

金翅雕道:“我過去看看。”說著變回原形展翅欲飛,這時濃墨的碧落上,俯瞰而下一只金色的鳳凰,落地後騰起一團白霧,一荔紅色衣裳的男子,滿頭銀發,菩提樹的葉片劃過他的臉龐,露出似仙似妖的容顏。

金翅雕怔楞片刻,覆而變回人形,白榀嗅了嗅來人氣味,擡眸瞪大了雙眸:“析梧?!”析梧的目光落在了白榀的腹部,眼神溫和又覆雜,“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白榀問:“是不是華胥之國——”

“是。”

白榀急切地問:“剛剛天光乍暗,是發生了怎樣的大事?”金翅雕走過來道:“你先別急,聽小叔叔把話說完。”析梧的眼光在白榀處逗留片刻,便移開了,他迅速靜了靜心神,才開口道:“你離開後,華胥之國的人口擴張的很快,母神便決定放一批人離開,久而久之在人間形成了幾個部落,分別是蚩尤部落和黃帝炎帝部落,人間原本祥和,卻不知為何,身為人族統領蚩尤和炎、黃二帝互相敵對,戰爭的氣味將沈睡已久的兵魔神喚醒,由於兵魔神剛剛解封,控不住法力,竟把天打下來個窟窿。如今天口不斷傾瀉巖漿,母神正想辦法阻止!”

白榀道:“既如此我這就回去。”金翅雕本能阻止道:“你已經懷有身孕,怎麽能!”析梧道:“金翅雕說的沒錯,你如今這幅模樣的確不能涉險,我只是沒有想到,你已經——”

“既如此,我和小叔叔同去如何?”華胥之國出了動亂,白榀已成為他的妻子,他又怎有在一旁看熱鬧的道理?析梧剛欲說話,矗立一旁久久未曾言語的喬達摩,開口道:“這是神界和人界之間的劫數,我們佛家之人不該插手的。”喬達摩在菩提樹下,頓悟了輪回劫數之道,他明白這場戰役已無法避免,而金翅雕若執意前往,便是破壞了天道,他豈怎能同意?

白榀低下頭撫著肚子,擡頭對上析梧的眼睛道:“我和你同去!”她回眸對金翅雕道:“喬達摩的意思我明白,你留在這裏,等我——回來。”白榀抱住金翅雕,使了一個定身法,將金翅雕定住,金翅雕掙了掙,叫道:“不行,你不能去!”

白榀背過身去,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回身抱住金翅雕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便念了一個訣飛身離去,析梧向喬達摩拱拱手,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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