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咕嚕嚕一陣聲音，程前擡著頭看著程小東，把他單手抱在懷裏，刮了刮他的鼻子。

“臭小子，一眨眼的功夫都長這麽大了，我都快抱不動了。”

還沒等別人說話，程小東的肚子又是一陣咕嚕嚕的叫聲，程前沒有多說什麽，直接把他抱進屋子，放在小板凳上。

“吃飯吧。”程前也坐下來，張文鳳端著清湯菜走過來。

程小東看著爸媽都動筷子，趕緊端起碗，咕嚕咕嚕的喝了好幾口，這才緩緩的吃。

“這孩子，怕是餓壞了。”張文鳳端著碗看著狼吞虎咽的程小東，抿嘴笑著說慢點。

程前這個時候好像想到什麽，一拍大腿起身走到外面，從脫下來的外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饅頭，雖然有些幹硬，可還是能吃。

“白面饃饃，你從哪裏弄來的？”張文鳳吃驚的看著程前，他們的家庭別說是白面饃饃，就算是玉米饃饃也得逢過節或者生日才吃。

程前將饅頭一分為二，分給程小東和張文鳳。

“今日路過村長家的時候，村長惦記東子，就給了我這麽一個，你們快點嘗嘗，好不好吃。”

程小東看著媽媽張文鳳，接過半個饅頭，想都沒想，將半塊又對半掰開，遞給程前。

“爸，我吃的少，這個饃饃我吃不完，給你一半。”

程前看著程小東的眼神，抿了抿嘴，猶豫半天，眼含淚水唉了一聲，接過那小塊饅頭，放在嘴裏。

張文鳳還想再分一半，卻被程前攔下來，想給程小東的吃，程小東也沒要。

三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把這個饅頭分吃而盡，此時的程前看著程小東埋頭吃著鹹菜片，淚水一直在眼睛裏打轉。

“爸，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去井邊打水。”

程小東臨走前，也註意到程前眼中的淚水，了無痕跡的將心疼的神情掩飾下去，一蹦一跳的跑出去。

看著他的拎著水桶的小身影消失在院門口，程前端著的碗，就此放下，嘆了口氣，抹了抹淚水。

“孩子他爹，你這是怎麽了？”張文鳳看到程前突然這樣，也放下碗筷，靠近過來，拍了拍程前的肩膀。

“村長家的田田和東子的年紀一般大，可是田田整日是白面饃饃，上頓下頓有肉吃，你看看我們，清湯寡水，連個黃饃饃，東子都不曾見到，這算過的哪門子日子。”

越說越氣，程前拍著大腿，抱著腦袋開始抽泣起來。

張文鳳捂著嘴，聲音開始哽咽:“好在東子這孩子懂事，就算是碎米粥和鹹菜，也不曾抱怨半句，真是難為孩子了。”

“現在這年頭，真不知道又是啥樣，年年種地年年不收，東子跟著我們，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的穿了三年了，我今天抱起來一摸，那衣服都紮手。”

程前看著自己的手微微顫抖，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看著人家的孩子酒足飯飽，光鮮亮麗，自己過窮苦日子也就算了，自己的孩子是做了什麽孽，跟著自己受苦，遭這份罪。

“今年我們兩個省著點，年底給娃扯塊布，做件衣服。”

程前沈默了很久，最後咬著牙說出這麽一句話，他心裏清楚，現在的衣裳料子有多貴，一件上衣，抵得上他們三個人半年的饃饃。

張文鳳點頭應下，兩個人的心裏這才舒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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