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言沒想到自己隱藏在心底深處的那抹傷痛，會被唐水心看穿。

正如她說的，他是反對莫子傲跟祁亮在一起，內心深處更是對他們兩人這種關系，感到不恥。

唐水心不自覺的將手伸到他後背，輕拍著他的背脊，輕聲安慰道：“子言哥，人的取向問題，都是因人而異。你可以試著去跟莫大哥交流下，但你無權幹涉他作的選擇。”

莫子言並沒有回答，他在唐水心肩上靠了好久，等情緒平靜之後，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了她。

覺察到他的手松開了，唐水心一下便退開了，擡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然而，她並沒有在他臉上看到哭泣過的痕跡。

想到脖子上那涼涼的濕意，唐水心不自覺的將手撫向了脖子，看向莫子言的眼神裏，多了些防備。

莫子言並沒有漏看她的情緒，他轉頭望著外面漆黑的天空，對她輕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胡來了，我只是懊悔當初沒有在意，而錯過了今天渴望擁有的。”

唐水易說的對，自己現在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唐水心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即使他說不會再放肆了，但唐水心卻不願再靠近他。

“子言哥，如果你是因為接受不了莫大哥的取向問題，而反對的話，我覺得你才是應該好好考慮的那一方。你跟莫大哥兩人，好不容易才和好，難道又要因為這件事，再隔個期限嗎？”唐水心原以為問題是出現在莫子傲身上，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根源的所在。

“水心，如果有一天邵宇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你難道也會像這樣，毫無顧忌的去祝福嗎？”莫子言轉頭看向她，問得格外認真。

唐水心微微一楞，沒想到莫子言會拿擎邵宇做比喻。

她在原地思索了好一會，擡起小臉，眼神堅定。

“這件事在邵宇身上，是永遠都沒有如果的。正如他疼我入骨，我愛他如命，我與他之間，永遠都不會有這種如果。”

莫子言聽著唐水心那過分堅定的話語，心中不由得一震。

他想到莫子傲剛才在走廊上對自己那恭敬的態度，仿佛就是唐水心對擎邵宇的決心一般。

“看來，我真的是一點也不了解自己這個弟弟。”莫子言說到這裏時，有些難堪地別開了頭。

“子言哥，你不是不了解莫大哥。相反的，你只是不願意承認他的喜歡男人這件事。”唐水心看著莫子言，毫不客氣的將這個觀念指了出來。

因為擎邵宇曾跟他說過，莫子傲是這個世上最了解莫子言的人。

反之，也是亦然。

莫子言冷不防的回頭，冰冷的眸子不自覺地瞇了起來。

然而，唐水心並沒有被嚇到，就像早已看慣了這種冷色，總能輕易的將他們忽略掉。

兩人站在原地，靜靜的對視著。

一個神色冰冷，一個泰然若之。

許久之後。

莫子言才斂起臉上冷意，面色平靜地轉過身，輕聲說道：“水心，你可以離開了。”

唐水心見他背過身，又將自己偽裝了起來，她忽然發現，他跟擎邵宇之間真的有很多相像之處。

“莫大哥，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莫子言並沒有回頭，所以他沒有發現唐水心眼中一眼而過的心疼。

“在你心裏，是莫大哥的幸福重要，還是你們所謂的面子更重要。”唐水心問完這句話，並沒有等他的答案，起身便離開了會議室。

莫子言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的柔色卻重新浮現了上來，“也唯有你，敢質問我這個問題。”

莫子言重新背過身，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冷冷一笑。

唐水心臨走前的那句話，算是真的問對了。

如果在自己心裏，莫子傲真的有那麽重要的話，那他就不該對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存有芥蒂。

“唐水心啊唐水心，如此聰慧的你，當初我為何會傻到不願去了解你一下。”莫子言自嘲似的笑了笑。

比起擎邵宇，最先接觸到唐水心的，應該是他才對。

可惜……

想到這裏，莫子言快速收起了思緒，不讓自己這種情緒，再被第二個人發現。

“哥，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唐水心離開沒多久，莫子傲便出現在了會議室門口。

此刻的莫子傲，少了原先的小心謹慎，倒是多了一番坦然。

莫子言點點頭，臉上的神情已經恢覆到了一貫的冷漠。

“哥，我為之前在走廊上的事情，跟你道歉。”莫子傲的神情在瞬間肅冷了下來，眸中的神色也變得堅定了起來。

“沒關系。”莫子言看著莫子傲跟之前截然不同神態，眉頭輕微皺了下。

“哥，我對祁亮是認真。”莫子傲決定按照擎邵宇說的，照著自己的心意，跟莫子言認真的談一次。

而莫子言像是知道他要說這件事一樣，臉上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我知道自己的行徑，在你眼中顯得荒唐。我也曾對我自己質疑過，也找過女人。可我對她們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連半點欲望都沒有。每次一想到她們那市儈的討好嘴臉，我忍不住會犯惡心。”莫子傲說到這裏時，眼中泛起一抹苦澀。

當初，他還以為是自己那裏不行，特意去做了一個全身檢查。

可在遇到祁亮之後，他以為的問題，全都不存在了。

那個時候，他才清楚的明白，不是自己不行，而是他不想要她們。

“子傲，如果我反對你跟祁亮，甚至想要拆散你們，你會怎麽辦？”莫子言認真的看著莫子傲，等著他回答。

“死皮賴臉跟著他！”莫子傲說到祁亮，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了下。

“如果你把他藏起來，我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挖出來。如果你殺了他，我想我應該會去陪那臭小子，誰讓他從來都是孤身一人呢。”莫子傲的眼神裏，沒有一絲動搖。

“不後悔？”莫子言轉過身，正視著他。

莫子傲輕笑著搖搖頭，“我好不容才逮到這臭小子，為什麽要後悔！”

莫子言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一會，表情覆雜的嘆了口氣，“還真是讓唐水心猜中了。也罷，我不會在反對你們之間的事了，但在那之前，我要親自見下祁亮。”

見莫子傲如此堅持，他只能讓步。

誰讓他，只有這麽一個弟弟。

“你真的答應了？”莫子傲沒有忍不住的皺起。

想到唐水心回到辦公室時，那臭臭的臉色，他以為莫子言這邊是一定沒有希望了的。

“我要是反對，那我們之間，還能不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或者說，我等你喊我下一聲‘哥’，要在多少年之後？”早在唐水心看穿他的心思時，他就已經認輸了。

他只是不願意承認，才用冷色將自己偽裝起來。

今晚之後，他也會收起對唐水心的貪戀，完成自己許下的誓言，將她保護好。

因為她，在他痛苦的時候，給了他最好的安慰。

這是他強求來的，只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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