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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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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青欣賞夠夜色後,終於收回視線,餘光就看到旁邊還仰著頭的少年,她面上浮現一絲笑意,一邊起身一邊道:“走了,回去睡覺了。”

說完,她轉身準備進屋,才踏出一步,卻突然停下來,退到剛站起來的少年面前。

“你脖子戴上是什麽?”許青青看向他脖子上條紅繩下墜的玉佩,確定他之前應該是沒有戴這個的。

關於戴玉飾,有句話叫“男戴觀音,女戴佛”,仔細看去,沈康平脖子上那塊正是一個玉觀音。

沈康平聽到她的話,心虛地擡手握住玉佩,隨後大概是見她已經看到了,才垂著腦袋解釋:“我……我……”

許青青一開始沒懂他怕什麽,隨後才反應過來,在這個滅資批修的年代,可不興戴這個,所以許母以前就交代過少年把玉佩收好,別隨便拿出來。

“娘不是交代過你,玉佩不是玩具,不能隨便拿出來玩嗎?”許青青看著他道。

“我……我沒玩,我就是想娘了,拿出來看看。”沈康平聲音有些悶,不像平時那麽歡快。

許家之前條件雖然也還可以,但祖上三代貧農,許青青估計這玉佩,應該是沈康平親生父母留給他的,只是他以為是許母給他的,所以拿出來思念。

大概因為她畢竟不是原身,許青青對於許母的去世,偶爾想起來也會為她感到可惜,但卻少了身為子女的哀痛。

唉……

許青青嘆息一聲,拉著少年在門檻上坐下來:“你看天上。”

聽到她的話,少年下意識仰起頭,露出微紅的眼眶。

許青青聲音不自覺溫柔起來:“娘其實沒走,只是換了一個地方保護我們而已,你看——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她……她會在天上看著我們,保護我們的。”

方法雖然老套,但確實是管用的,沈康平聽完,開始尋找起最亮的那顆星星,等找到後,終於重新露出笑容,仰頭對著星空訴說自己的思念。

許青青趴在膝蓋上認真傾聽著,等發現他後面都是在誇自己,一句一個“妹妹多好多好”時,忍不住笑起來。

“好了,月亮星星也要睡覺了,我們也該睡了。”等他把話說完後,許青青拉著他起身。

等他們踏進堂屋把門關上時,許青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康平,可以把玉佩借我一下嗎?”

她之前都是喊“弟弟”的,一方面因為覺得自己前世比他大,另一方面大概是太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弟弟了。

不過,自從某次劉嬸子過來關心他們的生活,卻聽到她喊沈康平弟弟,忍不住打趣說他們兄妹有意思時,許青青就反思了一下,然後沒敢這麽叫了。

畢竟,雖然劉嬸子沒多想,只覺得她是小孩子的玩鬧,但保不準遇到會多想的人呢?所以許青青還是決定,私下就隨許母一樣叫他名字,有外人時還是看情況叫“哥哥。”

沈康平對她自然是大方的,沒怎麽猶豫就把玉佩從脖子上摘下來給她。

見他這麽信任自己,許青青接過玉佩後將他送到房門口:“明天早上就還給你,快去休息吧,做個好夢。”

沈康平覺得今天的妹妹對自己格外的好,點頭笑出兩個酒窩後才轉身進房間。

大概是許青青之前的寬慰起了作用,前些日子偶爾夜裏想起許母就躲著偷偷哭的沈康平今晚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夢裏是一片漂亮的夜空,夜空上有一顆最亮的星星。

許青青隨後也回了自己房間,將門關好以後,打開掃一掃對著借來的那塊玉佩,片刻後,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心裏多少有點失望,把玉佩收好,回到外賣頁面隨便看了一會打發時間後,不知不覺睡著了。

接下來幾天,他們要麽煮一鍋粥配上榨菜吃一天,要麽就是饅頭配老幹媽,中間許青青煮了一次面煮換換口。

加了包泡面一起煮的面條聞起來香極了,沈康平吃完面後,把一鍋湯都喝完了。

這天早上解決最後幾個饅頭後,中午,不想再吃粥或者面條的許青青準備煮個懶人燜飯。

所謂懶人花飯,指的是在飯裏加入其他食材一起煮,煮出來後五彩繽紛,好吃好看又省事,所以叫懶人燜飯。

她先將土豆、胡蘿蔔切丁,卷心菜切成碎,然後鍋裏倒油,將土豆丁稍微用油煎一下,煎到表面金黃後,將洗好的米、胡蘿蔔丁、鹽、水依次倒入鍋中,然後把蓋子蓋上就可以了。

沈康平坐在竈臺前看著火,等香味開始從鍋裏飄出來時,忍不住道:“好香啊!”

一旁的許青青同樣聞到了香味,不過心裏有點可惜忘記買點臘腸了,不然會更香。

等飯快蒸熟時,許青青將蓋子掀開一點,飛快把準備好的卷心菜碎倒入鍋中,又燜了兩分鐘才徹底掀開鍋蓋。

鍋蓋掀開後,廚房裏的香味更加濃郁,同時,鍋裏瑩白的米飯中混著黃色的土豆、紅色的胡蘿蔔、綠色的卷心菜,看起來格外好看。

其實還可以加點醬油的,不過許青青對醬油可有可無,就懶得加了。

盛出兩碗飯和沈康平一起來到堂屋飯桌上後,許青青拿出辣醬問:“要不要來點?”

沈康平看到她手裏的辣醬時眼睛就亮了,不假思索地點頭。

許青青也沒舍得多放,也就拿勺子往他和自己碗裏各加一勺就將蓋子蓋回去。

將辣醬拿回房間放好後,許青青重新坐下時,先端起碗嘗了一口不帶辣醬的燜飯。

米飯偏糍,煎過的土豆吃起來格外香,胡蘿蔔也很軟糯,加上還帶著點脆的卷心菜碎,以及微鹹的口感,吃起來味道很不錯。

許青青以前也做過燜飯,不過電飯煲做出來的燜飯,遠沒有柴火老竈味道這麽香。

她一口飯剛咽下,旁邊沈康平已經連吃了好幾大口飯,這會正挑出一個辣醬裏的雞丁送入嘴裏,咀嚼得正香。

“我做的燜飯好吃嗎?”許青青明知故問。

“好吃,妹妹做的東西都好好吃!”

聽著他真心實意的誇獎,許青青笑著將碗裏的辣醬拌了拌,又吃了一口飯。

單吃都很香的燜飯配上辣醬後,味道更加美味,尤其是吃到辣醬裏的口感偏硬,但越嚼越香的雞丁時,更是有種吃到驚喜的感覺。

二人開始埋頭認真吃飯時,外面突然傳來夾雜哭聲的喧嘩聲,許青青側耳聽了一下,發現好像離他們家不遠時,心裏咯噔一聲。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漱漱口後,交代沈康平把飯端回廚房裏去吃,順便讓他把自己還沒吃完的半碗飯也帶走。

沈康平不懂為什麽要這樣,卻還是聽話地端著飯去廚房。

目送他去廚房後,許青青又喝了一口水,隨即輕手輕腳走出院子,趴在院門往外看。

她方才確實沒聽錯,距離院子大概三四米的地方,這會圍了一群人,哭聲竟然是從一個中年男人嘴裏發出來的。

看出他們不是沖著自己家來的後,許青青放下心來,隨即又有些疑惑,不由豎起耳朵聽起來。

村裏人嗓門都不小,聽了一會,她就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哭的中年男人叫黃大牛,是家裏的獨子,不過他兒女卻不少,加起來一共六個。

這麽多孩子,換成往日,那是多子多福的好事情,他和他娘高興都來不及,偏偏現在遇到旱災,家裏那麽多張口要吃飯,一瞬間就成了件難事。

眼見家裏就要斷頓了,家裏的老太太跑到了山上,準備進深山裏看看,若是能找到吃的自然最好,如果找不到的話,那她也能給家裏減輕負擔。

值得慶幸的是,黃大牛他媳婦從這兩天婆婆的情緒中隱隱感覺到不對,多了個心眼,這才在老太太剛踏入深山時,在村裏人的幫助下把人帶回來。

“……娘啊……你要是有個什麽好歹,兒子怎麽對得起你,怎麽對得起我爹……”

“大妹子你怎麽這麽傻,實在過不下去了,咱們隊裏人難道會光看著嗎?怎麽就做這種傻事!”

“就是啊嬸子,你要是真出事了,那我大牛哥該有多傷心啊!”

“現在的日子是難,但咱們隊還沒到那一步,實在有困難,大隊裏一起想想辦法,總能熬過去的。”

外面,黃大牛還在哭嚎,村裏人和一些大隊幹部則在勸黃家老太太。

許青青聽著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

最終,事情在黃老太太保證不做傻事後就結束了,外面的人各自散去。

附近重新恢覆安靜後,許青青轉身回到廚房。

“你怎麽沒吃飯?”看到擺在竈臺上和方才端進來一模一樣的兩碗飯,她詫異道。

沈康平仰頭笑著道:“等妹妹回來一起吃。”

許青青扯了下唇角,端起碗後招呼他繼續吃飯。

飯還是熱的,拌上辣醬後,染上一層紅油的顏色,看著就另人有食欲。

沈康平見她端起碗,也趕緊拿起自己的碗,湊到嘴邊就扒了一大口,吃得腮幫子都鼓起來。

許青青也低頭吃了口飯,明明還是和剛才一樣的味道,吃進嘴裏突然就沒那麽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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