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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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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氣喘籲籲的側臥在床上,低下頭望著小鹿笑,臉是笑著的,眼睛卻是紅的:“怕什麽?小兔崽子,真不識逗!”

小鹿向後縮了縮:“用不著你逗。”

大少爺又一拍面前床褥:“過來睡覺!”

小鹿不置可否的垂下眼簾,正看到了大少爺伸到自己身邊的赤腳。他是從小跟著大少爺一起長大的,對於大少爺的身體可謂是了如指掌,可是此刻,很驚訝的,他第一次發現大少爺的腳這麽大——腳大,腿長,小腿生出一層稀疏的腿毛。順著長腿再往上瞧,他看到了對方下身那一叢黑毛,以及毛裏支出的那一根紅棒槌。那棒槌勃發猙獰到了青筋畢露的程度,方才曾經貼著他的大腿和小肚子亂拱亂蹭了一氣。

小鹿看到了這般地步,感覺自己已經看得夠了。低頭避開了了大少爺的目光,他橫著挪,一直挪到床邊伸下了腿。趿拉著拖鞋站起身,他小聲說道:“我去外屋睡。”

大少爺霍然坐起:“你鬧什麽幺蛾子?趕緊給我回來!”

小鹿站在地上,從小都是這麽光著睡覺的,可是今天,他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少了層皮,非得套件睡衣才能安全。壓住心中的嫌惡,他垂著頭說道:“那你先把褲衩穿上。”

大少爺楞了一下,緊接著問道:“你是怎麽回事兒?文明到床上來了?”

小鹿凍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把褲衩穿上,把睡衣也穿上,你不穿,我就不上去。”

大少爺盯著小鹿,盯了半天,末了忽然冷笑了一聲:“小兔崽子,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腸子倒是挺花花。怎麽著,以為我看上你了?你想得美!趕緊給我上來,要不然仔細我揍你!”

小鹿聽聞此言,當即伸手向前一指:“你看你那個樣兒!你成天挑我的毛病,其實就你最不像話!”

大少爺聽到這裏,索性光著腳丫子跳下床,打了個出其不意的突襲,一把就將小鹿拎回了床上。再一次把小鹿壓到了身下,他一著急,索性說了實話:“小東西,我家養了你這麽多年,把你養到這麽大,今天我就是真把你當兔子用了,也是應當應分!”

小鹿在他身下一掙,咬牙切齒的回應道:“你家養我,我將來自然會報答你家。可是我不幹那骯臟事兒!絕對不幹,死也不幹!”

大少爺一瞪眼睛:“反了你了!”

小鹿也瞪眼睛,而且眼睛比大少爺大,瞪起來更有威力。兩人這麽互相瞪了片刻,大少爺最後像是敗下了陣。垂頭把臉埋進了一旁的羽絨枕頭裏,他悶聲悶氣的說話:“小鹿,其實我是真喜歡你。你要是個姑娘,我一定娶你。”

小鹿擡起一只手,拍了拍大少爺的後背:“那你不成幹爹了嗎?”

然後,他的聲音低了一點:“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往後也一定對你好。可你別當我是丫頭,我早想好了,我這輩子要活得堂堂正正,不能像我爸那樣,死了之後還要被人笑話。你別學幹爹,我也不學我爸。咱倆做親兄弟,好不好?”

大少爺搖了搖頭,短頭發磨蹭了小鹿的面頰,那頭發很硬,紮得小鹿臉疼。

臉疼,心也疼,大少爺從來沒向小鹿要過什麽,而小鹿盡管沒有什麽,卻是總想“給”他——給什麽都行,只要他有,只要他給得出。

大少爺這回終於向他索要了。大少爺索要的,他正好也有,但是他不能給。今天若是給了,將來他就沒臉再去見他的子孫後代。

小鹿十四歲,放眼前途,天大地大。他想自己將來會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他的家庭會是潔凈體面,像餘翰文家一樣文明有禮。而他自己白璧無瑕、通體生輝,用雙倍的聖潔,徹底洗刷掉他父親給他帶來的醜名。

小鹿滾到床裏,靠著墻躺,一宿似睡非睡,總提防著大少爺會再和他動手動腳的胡鬧。熬到後半夜,他朦朦朧朧的剛要睡踏實,如他所料,大少爺果然又熱烘烘的拱過來了。

兩人摸著黑在床上打把式,論體力,小鹿不是大少爺的對手,但他細胳膊細腿的十分靈活,並不很落下風。縮進被窩裏亂鉆一氣,他最後從床尾溜下了地。光著兩只腳站在地上,他呼哧呼哧的喘粗氣,一邊喘一邊打開立櫃往外抱毯子。黑暗之中,大少爺坐在床上怒道:“小醜八怪,給我回來!”

小鹿沒理他,徑自走到了外間堂屋。堂屋裏擺著西式的長沙發和小茶幾,小鹿裹著毯子往沙發上一倒,壓出“咕咚”一聲響:“我不跟你在一張床上睡了,我往後一個人睡沙發!”

大少爺趿拉著拖鞋趕了出來,彎腰伸了雙臂要把他抱回臥室:“走!跟我回屋去!”

小鹿當即做了個鯉魚打挺,再一次落了地。大少爺一直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的狗脾氣,他也習慣了,他不怕大少爺沒事找事的來和自己吵吵打打,可是受不了大少爺這麽沒皮沒臉的纏磨人。氣沖沖的一頭沖向了門外,他赤條條的跑到了院子裏,扯著嗓子怒吼:“你再惹我,我就睡到外頭!”

大少爺這回急了,抄起毯子攆上去,踩著門檻子大聲喊道:“小兔崽子,媽的凍死你!”

深深的秋夜,風中寒意的確是侵肌刺骨,小鹿赤腳站在院子裏,身上就只有一條小褲衩遮羞,一瞬間就凍冷了血;大少爺對著他耍了大半夜流氓,此刻光著屁股,還不如他。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站住了,大少爺下意識的披上了毯子,同時吆喝道:“趕緊過來!”

小鹿梗著脖子,和他對著吆喝:“不!”

大少爺一聽這話,登時耍起了性子。小鹿固然倔強,可他也自認不是慫貨。把毯子往地上一甩,他光溜溜的邁步出門,雙手叉腰在風中一站:“行,我陪你站!白對你好了這些年,養你不如養條狗!今晚我就陪你站著,看看哪個先往回撤!”

小鹿瞪著大少爺,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兩片嘴唇哆嗦起來,他凍得上下兩排牙齒相擊出聲:“你忘了你罵我的那些話了?”

喊完這一句,他急得帶了哭腔:“我今天要是跟你幹了這事兒,我不就和他一樣了嗎?因為這個,我從小挨了你多少罵?你原來總讓我學好,別像他似的讓人笑罵。你說的那些話,我這挨罵的都記住了,你這罵人的怎麽全忘了?大哥,外頭冷,你快回去吧!求你了,你別鬧了,快回去吧!”

大少爺圓睜二目,就不回去。他對小鹿罵過的那些話,他當然都記得。這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大事,什麽都忘了,這事也不能忘。當初他讓小鹿學好,是怕小鹿被人拐跑;現在逼著小鹿幹那“壞事”,則是怕小鹿生出外心。為他人作嫁衣裳的行徑,他做不出,也不肯做。活了十八年,只有他欺人,沒有人欺他,啞巴虧,他一口都不吃!

所以他不回去,一輩子沒挨過的冷,今夜一下子挨透了。他保持著雙手叉腰的姿勢,就感覺自己皮是硬的,肉是酸的,關節是僵的,連血液都結了冰碴子。饒是這麽著,他也還是不回去。他沒法再抓過小鹿痛打一頓,所以要狠狠的折磨自己。自己受了苦,小鹿看在眼裏,心中一定也不好受。為了小鹿,他寧願舍身作孽。

最後,還是小鹿敗下了陣。

小鹿沒說什麽,單是踉蹌著先走向了他,因為腿腳凍得麻木,全沒了知覺。走到大少爺面前時,他伸出雙手推搡了對方——他剛輕輕一推,大少爺就轉身邁步跨過了門檻。

他跟著大少爺走,一路走一路推,一直把大少爺推上了臥室內的大床。自己找來毛巾擦了擦腳底的泥土,小鹿也爬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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