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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番外未明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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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英才從小就是模範好兒子,從來不會讓父母擔心。

在郝英才的心裏母親是比誰都要好的一個人,即使母親總是悶悶不樂。

對於總是讓母親悶悶不樂的父親,郝英才一直不太喜歡,不過他畢竟是這個父親唯一的繼承人,所以他從小就給足了這個父親面子,該恭敬的時候絕對很恭敬。

畢竟他母親很想他得到父親的青睞。

然而即使郝英才努力地哄母親開心,母親依然在他四歲這一年病逝了。

郝英才渾渾噩噩地熬過了明明異常短暫,看起來卻非常漫長的葬禮。

日子一天天過去,郝家已經沒有人為他母親的逝世而傷心,仿佛只有他一個人還記得有這麽個人曾經存在過。

郝英才看到所有人都蹬蹬蹬地往前走,他也一抹淚,不甘落後地追趕其他人的腳步。

因為他的母親說要他成為她的驕傲。

隨著病情越來越重,她急切地敦促著他去和父親打好關系。說起來有些可笑,他母親曾經是人人艷羨的“灰姑娘”,當初風風光光地嫁入郝家也是一場佳話,據說那時候她與他父親的感情好到即使全世界都反對他們也要在一起的地步。

郝英才起初是不信的,要是感情真有那麽好,父親怎麽會連來看母親的時間都抽不出來?要是父親對他們母子有一丁點兒的感情,母親怎麽會急著讓他去討好父親,生怕自己不在以後他就沒法得到半點關愛?

母親當然能看出他的不信,她牽著他告訴他很多家裏的小秘密,告訴他哪些地方留著他們甜蜜過的證據。

郝英才一一找過去後,楞楞地發現父親和母親原來真的曾經如膠似漆地相愛過,而且父親也曾經是個熱情如火的人,並非永遠都一臉冷漠。

對父親改觀之後,郝英才親近父親時的不愉快就少了很多,父子之間終於有了點感情。

父親親昵地抱著他站床沿時,已經處於彌留之際的母親露出了微笑。

那是他印象中看過的母親最開心的樣子。

那時候郝英才真的以為自己雖然失去了母親,但依然有一個父親。

沒想到母親的葬禮沒過去多久,父親就娶了另一個女人。

這一次婚姻倒是門當戶對,那個女人看起來也溫婉可親,對他客客氣氣,仿佛把他當成親兒子一樣看待。

郝英才知道男人身邊少不了一個女人照看,因而心裏也沒有太多掙紮。他只是生出了一點兒危機感:以後家裏恐怕會多幾個弟弟妹妹,他必須要更努力才能穩住自己的繼承人位置。

郝英才沒有想到事情來得比自己預料的還要早。

母親只是去世八個月,他就有了一個弟弟。

郝英才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疼得厲害。

這代表著他的父親在母親去世前就找上了這女人!

郝英才把自己關在房間一整天,第二天起來後揉揉自己的臉,麻木地差遣自己去看自己的“弟弟”。

在看到那個皺巴巴的家夥時,郝英才恨不得當場就把他掐死。

但是他沒有。

他擠出笑容說:“弟弟好可愛。”

看到父親一直審視般盯著自己,郝英才覺得自己的笑越來越僵,但是他還是低頭親了一口自己的“弟弟”。

感受到繼母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和善,郝英才知道自己做對了。

這就是母親要他做到的,要他獲得父親的承認、要他在這個家好好待下去。

郝英才覺得眼眶發熱,說道:“我出去外邊玩一會兒。”

他說得很快,因為一慢下來就會被人聽出他在哽咽。

郝英才快步跑到外面,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吸著氣。等他擡起頭時,正巧對上一雙靜靜看著自己的眼睛。

他惡聲惡氣地說:“你看什麽!”

那小鬼似乎震懾於他的兇悍,當真轉開了視線看向外邊。

郝英才反而不痛快了,像這種年紀的小鬼,不是應該橫眉豎眼地和他杠上,好好吵上一架的嗎?

天知道他現在多想找人吵架!

郝英才梗著脖子:“外頭的樹都光禿禿的,你看什麽看?”

那小鬼轉過頭來,一雙眼睛沈靜得不像他那個年紀應有的。郝英才被他看得一怔,接著更來氣兒了:這種眼神他在父親身上看得夠多了,是他父親他才忍的,眼前這小鬼裝什麽裝!

郝英才惡向膽邊生,撲上去伸手掐住那小鬼的臉蛋,捏住那柔嫩的臉頰惡劣無比地來回地拉扯。

那小鬼沒預料到郝英才會這樣做,一時有些發楞。等他回過神來,一陣腥甜的感覺已經湧向喉嚨。

他可著勁推開郝英才,偏到一邊不停地咳嗽起來。

郝英才看他咳得小臉發青,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一把抱住對方,將對方扶起來,嘴裏囁嚅著:“你在哪間病房,我送你回去!不舒服就不要亂跑嘛……”

對方悶了一會兒,報了個病房號。

郝英才手忙腳亂地將他帶回病房,拉開病房的窗簾:“這不是挺亮堂的嗎,你跑出去幹什麽……”看著對方臉上被自己掐出的紅印子,郝英才覺得心裏陣陣發虛,“餵,你要不要喝水?”

對方點點頭。

郝英才跑去倒了杯水端給小鬼,小心地餵到他口裏。

郝英才這人其實心挺軟,看對方只有自己一個人就留在了病房裏頭,陪著對方天南地北地胡扯。令他驚奇的是這小鬼的問題特別多,思維也特別清晰,大半天呆下來說得他口幹舌燥,肚子也咕嚕咕嚕叫。

這時候有人推開病房門走了進來,那是個看起來非常幹練的女人,以及一個看起來非常和氣的男人。

郝英才雖然小,但他爺爺總誇他看人特別準,打一見到後邊那個男人他就覺得心裏不舒服:這人明明那麽和善,怎麽他就覺得不太對味兒?

在他疑惑的時候,對方也開口了:“小朋友,你是……?”

郝英才說:“我叫郝英才,來看我……我弟弟的。”

男人點點頭,說道:“你認識阿裴?”

郝英才楞了楞才反應過來男人說的“阿裴”就是床上的小鬼,他實話實說:“今天剛碰上的。”

和男人對話的感覺讓郝英才有點兒不舒服,所以郝英才很快就找借口離開了。

回到繼母的病房時郝父難得地開口問郝英才:“你去了哪裏?”

郝英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他。

郝父若有所思地說:“那是容家的人……不過容家也只有容君臨在撐著了。你遇到的應該是容家老大的兒子容裴,他出生時有些波折,身體底子不太好,好像隨時都靠藥吊著命。那孩子確實有點兒可憐,你要是沒事,就去陪陪他吧。”

郝英才想到那雙過分沈著的眼睛,有些不相信郝父的話。

那樣的小鬼,怎麽可能隨時遭受著死神的威脅?

不過他已經學會不在父親面前表露絲毫質疑,他乖乖地點點頭。

自那以後,郝英才在繼母那邊呆不下去以後就跑去找容裴,一來二去兩個人倒是真的成了朋友。

熟悉以後郝英才發現容裴真是個有趣的人,而且他年紀雖然比自己還要小一點,但懂的事卻比他還要多。

郝英才很快就打心裏佩服容裴。

容裴出院後郝英才就經常往容裴家跑,容家父母在家的時間不多,跟容裴熟悉的只有一個容家的老管家。

容裴本來成熟過人,根本不是愛搗蛋的娃兒,可惜在他的帶動下也會做出一些大膽舉動,嚇得老管家老是朝他們氣急敗壞地吼。

他則變成老管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郝英才看得出容裴性子冷淡,但是骨子裏很看重身邊的人,比如每當老管家罵他帶壞容裴時,容裴就會在一邊偷著樂。

那神情才像個小孩子嘛。

慢慢地,容裴的性情變得開朗了不少,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老管家終於允許他和容裴出去外邊玩兒。

就在這時候,他的新朋友遇到了生命裏的一個轉折點。

——容裴的父親給他定了一門親事。

對象是他們前幾天遇上過的高榮成。

郝英才發現容裴聽到這個消息後眉頭皺得死緊,似乎很不喜歡這樁婚事。

郝英才朝他擠眉弄眼:“要不我們想辦法把他搞黃了?”

容裴說:“別瞎想。”

郝英才撇撇唇,說道:“明明很不樂意……”

容裴說:“你樂意和你弟弟親近嗎?”

郝英才一僵。

他抱住長得比同齡顯小、看起來還是個小娃娃的容裴,腦袋往容裴脖子裏鉆:“阿裴阿裴,我們真是同病相憐……”

容裴可著勁一拍他的腦袋,毫不留情地將他推開。

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短短的半年裏會發生那麽多事。

他們的生活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概只有郝英才知道,容君臨入獄、容家敗落、容父處處遭排擠這些都不是對容裴影響最大的事。

對容裴影響最大的其實是老管家知道容家的境況後硬生生氣出了重病,沒幾天就去了。這個對容家忠心耿耿的老人在彌留之際固執地抓住容裴的手說道:“阿裴,容家!你要重振容家!”

容裴沈靜地站在病床前,對老管家回了個“好”字。

容裴的父親進來時正好聽到這一句,郝英才發現他看向容裴的眼神有了點兒變化。

容裴又變回了最初那個沈默的容裴,郝英才問上十句他才答一句。

郝英才覺得沒勁,又不敢對著容裴吼,只能默默地憋在心裏頭。

過了一段時間,容裴突然問他:“如果我做了一件很令人不齒的事,你還會和我做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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