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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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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高榮成告知首都已經出現了一些流言之後,高競霆終於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答應了《名流》雜志社和雲來港電視臺聯合發出的采訪邀請,並預告要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節目上高競霆依然表現出以往偽裝出來的“冷酷深沈”,簡明扼要地回答了主持人問出的所有問題。

雙方你來我往地過招好幾回,終於迎來了最後的重頭戲。

主持人問:“不知道今天高上校你要宣布的是一件什麽樣的事?”

高競霆說:“確切而言是兩件事。”

主持人說:“兩件?這可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不過我相信我們的觀眾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馬上開始說。”

高競霆說:“第一件事是我接受了腦損傷新療法的治療,而且已經完成了整個療程。”

主持人吃驚地看著高競霆。

高競霆的語氣非常誠懇:“這件事,我本來可以隱瞞下來的,但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跟我說:一個軍人如果不能對公眾坦誠自己的一切,也就辜負了公眾把性命安全都交托到我們手上的無條件信任。所以我借這個采訪的機會說出這件事——歡迎所有人用你們的眼睛監督我的一言一行。”

他幹脆利落的表態令主持人找回了職業本能,迅速接腔:“高上校要說的第二件事,跟那個‘對你很重要的人’有關嗎?”

高競霆的眼神變了,變得柔和而深情:“是的。”

那完美的變臉功夫讓見多識廣的老牌主持人都嘆為觀止,他問道:“他是你的戀人?”

高競霆說:“他是我的未婚人。”

主持人再一次震驚了。

這家夥真是夠狠!猛料一個接一個地爆,連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聽眾。

高競霆說:“我之所以接受新療法治療,是因為我的腦部曾經受過損傷,這曾經使我錯失了很多東西,也做過很多無法挽回的錯事。後來我知道了我與他之間的婚約,才慢慢地‘覺醒’,他是一個優秀、出色、充滿魅力的人,”他笑了起來,滿腔柔情溢於言表,“我曾經痛恨每一個被他吸引的人,希望自己能夠獨占他的好,後來我才發現要真正地得到他,唯一的辦法是奮力追趕他的腳步,和他站到同樣的高度!”

說到這裏,高競霆停頓下來。

主持人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看來他真的是個很出色的人,方便透露他是誰嗎?”

高競霆說:“在這件事情上面請允許我暫時保密,並且我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就這件事進行猜測——我希望等到我成長到足以和他並肩的那一天,我可以親手為他戴上這枚戒指、和他一起親口宣布我們的關系。”

直播的采訪節目第一時間就出現在雲來港每一處大屏幕上。

相比前面那些嚴謹而枯燥的問答,後面這一段吸引了所有雲來港人的註意力,聽到高競霆坦誠自己接受治療時他們第一時間就聯想到“黑色計劃”,但是高競霆後面的那番深情表現很快就把這個聯想從他們腦海裏擦除了——紛紛開始猜想和高競霆有婚約的人到底是誰。

采訪到達高潮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昏黃。

忙完了市政事務的容裴坐上了韓定的車,差使韓定載他去外交部找郝英才。

容裴說:“明天是休息日,阿定你沒別的安排吧?”

韓定搖搖頭。

容裴說:“那就好,鄭應武那家夥明天結婚,準備請我們幾個老朋友聚一聚——等會兒接到大郝我們就一起過去吧。”

韓定說:“好。”

郝英才早早就等在外交部門口了,看見向自己駛來的車上有容裴和韓定就朝他們猛招手。

容裴降下車窗說:“還不快上車?”

郝英才說:“等等,郝英傑那小子也說要去。”

容裴微訝:“看來你們的感情變好了。”

郝英才大咧咧地說:“老是針鋒相對也沒什麽意思,我跟個小自己好幾歲的毛頭小子計較什麽?”

容裴笑吟吟地看著他。

郝英才臉皮厚得很,滿不在乎地和容裴對視,一副你要信不信的模樣。

郝英傑很快就出來了,他的腳步看起來比以前要快上許多,洩露了主人的好心情。

容裴若有所思的視線從郝家兩兄弟身上掃過,微笑著收了回來。

郝英才和郝英傑一前一後地鉆進車裏,誰都沒有說話。

容裴打開車上的接收器,觀看雲來港電臺的最新節目。

這時候雲來港電視臺正巧在回播下午的采訪,上邊回放著高競霆把戒指抓在手裏親吻的場景,並且清晰地播報著他的那番深情話語。

郝英才看得一楞一楞:“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嗎?”

容裴一頓,淡淡地說道:“當然是真的。”

——如果高競霆沒有接受治療的話。

郝英才盯著容裴,企圖從他臉上瞧出點兒端倪。

作為高競霆的直系下屬,郝英傑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當然是假的。”

郝英才皺起眉:“你怎麽知道?”

郝英傑說:“這些采訪哪能當真,根本就是是用來洗白自己的輿論工具。那些話都是陶溪起草的——我看見高競霆拿著稿子演練了很久,那上頭的字跡明顯是陶溪的。”他看向容裴,卻失望地發現容裴臉上毫無波瀾。於是他再接再厲,“倒是那對戒指有點兒誠意,是出自赫老爺子之手吧?那位老爺子可是很難請得動的,就算是高家向他施壓也不可能在短期內做得這麽精巧,我覺得是高競霆追求樂棠時就跑去求來的——現在臨時找出來當道具。”

容裴笑了。

郝英傑能一眼認出來就說明赫老爺子的招牌還沒有過氣,這樣他就放心了。

說起來也是緣分,當初赫老爺子在設計上遇上了瓶頸外出采風,正巧被他碰上了。他給赫老爺子當了本個月向導,很快就和這位老人成為了忘年交,後來也時不時會有書信往來。

赫老爺子沒有兒女,幾乎把他當成兒孫來看待,早早就提過要給他設計一雙戒指——只不過這老頭兒脾氣有些臭,見面時總沒幾句好話。

想到那雙戒指的意義,容裴笑著說:“戒指是我訂的。”

郝英傑一怔,挑釁般問道:“那又怎麽樣?”

容裴往椅背輕輕一靠,臉上的笑容更為真切:“所以不必挑撥離間,我總會把屬於我的那個拿回來的。”

郝英傑感受到他語氣裏的自信,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正要繼續說點什麽,郝英才卻看不下去了:“郝英傑,你要是來找茬的,現在就給我下車!”

郝英傑臉色一青,咬牙說:“不要忘了你……”

郝英才似乎豁出去了,冷笑著說:“我怎麽樣?你說啊!”

郝英傑知道郝英才是因為“那件事”才一再容忍自己,但是自己猛踩容裴痛處的事卻觸及了他的底線。

又是這樣!容裴對他而言比誰都重要,容裴讓他去海州他二話不說就跑過去、容裴希望他留在外交部他也乖乖地留下來,只要是對容裴有利的事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做,誰要是想針對容裴就等於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被他仇視——哪怕他們之間發生了“那件事”,郝英才依然如故。

郝英傑知道這種啃噬著自己心臟的感覺叫做“嫉妒”。

明知道郝英才和容裴之間只是普通的友情,他還是忍受不了郝英才對容裴的重視。

郝英傑把頭轉到一邊,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似乎已經被它完全吸引住了。

郝英才欲言又止。

容裴也不多問,繼續專註地觀看最新新聞。

而韓定一直沈默地開車,由頭到尾都沒有開過口。

這個時候高競霆婉謝了主持人的共餐邀請,開車前往容裴家。

他為了這次采訪練習了很久,所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容裴看見後的反應。

串在一起的對戒被他掛在最貼近心口的地方,它隨著每一次心跳而起伏,仿佛一下又一下敲在他心頭。

容裴對他的表現滿意嗎?

容裴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親口承認他們的關系嗎?

一個個問題擠進他的腦海裏,光是想到容裴有可能給出的回應,高競霆就忍不住興奮起來。

高競霆把車停好,掏出鑰匙走進容裴家。

迎接他的是一室昏暗。

高競霆不死心地繞遍了這間房子,卻根本找不到容裴的影子。他本來想通過聯絡器找容裴,想了想又放棄了,重新把車開出來前往市政。

市政的燈也黑得差不多了,不過高競霆驚喜地發現容裴辦公室還亮著燈。

容裴果然還在忙!

高競霆馬不停蹄地跑上頂樓,拉開容裴的辦公室門一看,卻發現裏面只有正在整理文件的周續玉和小肖。

期待又一次落空,高競霆心裏有些難受,他問道:“小肖,阿裴呢?”

小肖看到高競霆也有些發楞,接著她想到下午那個引起熱議的采訪節目。她理了理思路,用盡量委婉地方式說出事實:“容秘書長剛剛接到個喜訊——鄭應武先生明天要結婚了,所以容秘書長下班後就趕了過去。”

高競霆安靜下來。

回到雲來港後他見到容裴的次數不多,他以為是自己忙容裴也忙,卻沒有意識到即使再忙,如果真正有心的話也不會連面都見不上。

他是一門心思地想著要應付好今天的采訪,憋足勁去準備,連每一個表情都聯系過很多遍、生怕沒法打動容裴……但是容裴呢?

如果容裴要哄他,肯定不會做得這麽明顯,只讓一個外人來打發自己。

唯一的可能性是容裴沒打算像哄“傻子”一樣哄著他,而是準備明明白白地把事實擺在他的面前。

容裴、容裴……依然是當初那個從不主動找他、也從不需要他的容裴。

高競霆阻止自己繼續往下想。

他死死穩住自己不斷下沈的心,冷靜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容裴的辦公室。

腳步快得沒有絲毫停頓,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追趕著他似的。

周續玉問:“要不要和容秘書長說一聲?”

小肖說:“當然要。”她跑到外間去聯系容裴。

這時候容裴已經出了雲來港轄區,聽到小肖轉告的事後頓了頓,說道:“我知道了。”

小肖一楞,補充道:“高上校最後也說了這句話。”

容裴說:“嗯。”

小肖知道容裴不想說話的時候誰也別想問出什麽,所以幹脆利落地結束了通話。

容裴對韓定說:“你開了這麽久一定累了,接下來給我開吧,輪換一下比較輕松。”

韓定沒有反對,踩下剎車說:“也好。”

車裏的空間本來就很狹窄,兩個人站起來互換位置時候免不了會很貼近。

容裴註意到韓定非常小心,應該是記得自己不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這種默不作聲的體貼讓容裴很受用,他擡手拍了拍韓定的肩膀,按著那兒微笑道:“其實熟悉起來以後我就不會有不適感。”

韓定繃緊一張臉:“再磨蹭下去的話,去到那邊都天亮了。”

容裴早就習慣他的冷淡,專心開起車來。

郝英才若有所思地看著韓定。

韓定註意到他的視線,回過頭與他對視,目光坦然、平靜,沒有絲毫不該有的情緒。

郝英才覺得有點兒不對味,卻又說不上是那兒不對。

他瞧不出破綻,只能轉過頭看向郝英傑。

郝英傑居然已經睡著了,眉頭微微皺起,手下意識地按在胃的一側,似乎是老胃病又犯了。

郝英才也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做什麽。他問容裴,露出一絲不怎麽正經的笑容:“阿裴你說鄭應武那家夥怎麽結婚結得這麽突然?”

容裴和他是多年的老友,自然知道他腦袋裏裝著什麽齷齪事。他反問:“你覺得呢?”

這反問來得正對郝英才胃口,他神采飛揚地說出自己的猜測:“我猜是先上車後補票!”

容裴從後視鏡裏看到了朝自己擠眉弄眼的郝英才,也看到臉色有些發白、靜靜地盯著郝英才看的……郝英傑。

容裴隱隱明白了郝英傑為什麽要針對自己、也明白了這對兄弟的關系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

不過他也沒法幹涉好友的感情生活。

他笑著說:“聽起來可能性很大,到時候我讓毛球問問。”

郝英才:“……好主意!”

他迫不及待地想欣賞鄭應武的精彩臉色!

容裴慢悠悠地補充:“就說是你猜的。”

郝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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