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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另一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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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英才在知道容裴的處境後對他報以十二分的同情。

等容裴說出“把他們統統塞去上性健康課”這個解決辦法時,這個笑點低的損友笑得打跌,然後開始同情那三個可憐的娃兒。

要知道性健康課自從被歸為成人教育後每年的報名人數寥寥無幾,郝英才和容裴當年作為志願者曾經對這個可憐的課程進行專訪,深入了解了雲來港那幾個閑得發黴的性健康學教授對學生的熱情:只要被他們逮著了那就別想走,而且由於生員稀缺,他們往往采取全員重修的坑爹策略硬是把只報了一期的生員留足十二期,也就是說修完這課程得花上一年!

——這也是它越來越少人報名的原因之一。

“你這招太損了。”郝英才嘖嘖感嘆:“我都可以想象出你忽悠他們時的表情,我說你一直把他們當孩子哄,就不怕他們哪天回過味來恨死你嗎?”

“為什麽要恨我?多學點東西對他們又沒壞處。”容裴從容地接下郝英才發來的球。

網球是他們兩個人都喜歡的運動項目,郝英才勝在臂力好,容裴勝在夠敏捷,兩人打起來旗鼓相當,既不會太乏味也不會太激烈,是打發時間的好選擇。

而且夜間的網球館也是非常好的獵艷場所。

他們這種公職人員也算是半公眾人物,夜店、酒吧之類的地方是不能常去的,影響不好。體育館、音樂館這些地方就不一樣了,它們沒被蒙上暧昧色彩,經常出入還有利於刷高民眾關註度。

郝英才這個衣冠禽獸一到夜裏就異常精神,目光逡巡於各式美人身上。以前容裴只要沒約到林靜泉就會夥同郝英才出現,只不過郝英才的目的是狩獵美人,容裴的目的則是交朋友——交朋友正是容裴日常生活中的主要活動之一。

郝英才和容裴打完一局,坐在休息區擦去額上的汗漬,仰頭喝了好幾口水。郝英才沒有遇到感興趣的人,頗為遺憾地說:“確實該換個地方呆了,這裏的人已經完全沒有新鮮感。”

容裴正要接話,卻猛地看到一個老熟人走了過來,衣著整齊、身姿筆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精英氣質,活像是活動的標桿。

郝英才也註意到了,他冷笑起來:“阿裴,你覺不覺得有股人渣味兒撲面而來?”

容裴倒是很好脾氣地朝來人伸出手:“英傑,你怎麽過來了?”

郝英傑是郝英才同父異母的弟弟,郝英才在外頭花天酒地的時候他在家裏侍奉雙親、郝英才在外頭胡作非為的時候他在積極地和堂兄弟們打好關系,於是郝英才的繼承人位置一不小心……就被擠掉了。

用容裴的話來總結其實很簡單:郝英傑這貨玩個性玩脫了。

說實話,這事怪不得人家郝英傑。畢竟郝英傑也不是私生子,只是郝父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正正經經的婚生子,少年老成,性格穩重,做事靠譜,怎麽看都比郝英才出色。

不過郝英傑能把履歷保持得這麽幹凈,容裴可不相信郝英傑跟他的外表一樣正直無害。

當然了,相比人渣味兒,容裴更願意把它稱為“同類氣息”。要不是已經和郝英才當了那麽多年損友,容裴說不定會和他結為知己。

瞧瞧,郝英傑伸出手和容裴輕輕一握,臉上同樣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容師兄,高叔在你們外交部給我安排了一個額外增補名額,以後請多指教。”

容裴說:“不敢當。”

郝英傑狀似無意地問:“對了,高叔也過來了。剛剛聽到高競霆去報了性健康課,高叔當場就大發雷霆,並且勒令高競霆不許去上那種既沒用又丟臉的課程,你們知道這是誰出的主意嗎?”

容裴笑而不語。

郝英才卻沒那麽沈著,他被郝英傑那帶著譏諷的笑弄得心頭火氣,掄起拳頭就要往郝英傑身上招呼。

郝英傑側身一閃,同時抓住郝英才的胳膊往後一帶,直接把他甩到地上。他看都沒看郝英才一眼,轉頭對容裴說:“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要是哪天你走投無路了,大可來投靠我。”

很明顯,郝英傑是來意不善。

郝家與高家的關系十分密切,只要是高家讚成的事郝家絕對不會反對,這種應聲蟲家族在帝國並不少見,像高家、林家、瞿家那樣的大家族占有了帝國的大部分資源,在藍流、青流之中也有著極高的影響力,依附於它們無疑是攀上了通天的捷徑——所要付出的則是自己的話語權。

郝英傑表現非常出色,高父派他過來輔助高競霆也不是多難理解的事。而郝英傑眼下放出的話就值得玩味了:那已經和宣戰沒什麽差別。

容裴沒有生氣。正相反,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興奮。

他喜歡這種等待對手逼近的緊迫感,因為這會讓他放松已久的神經一點一點緊繃,重新感受到刺激的快感。

容裴笑容依舊:“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一定會投靠你。”

郝英傑沒找到他的破綻,明智地選擇了一擊脫離:“我還有事要忙,你們接著玩,”

等郝英傑走出球場,郝英才終於從“這貨的武力值居然比我高”的打擊裏緩過神來,他坐起來問道:“那家夥和你說了什麽?”

容裴說:“他說‘我哥遇上你這麽好的人不容易,你不要嫌棄他,他就是這德行。找個時間和我哥把結婚證辦了吧,你把他照顧好了,以後他那份財產分你一半’,多好的弟弟,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這個建議?”

“屁!”郝英才啐了一聲:“要是你真跟我勾搭上了,家裏恐怕會找人來打斷我的腿,把我捆回去關著。也不想想你和誰有婚約……等等,我想起來了,那家夥以前就整天往高家跑,後來還以師弟的名義整天和高競霆湊一塊,他不會是打那個主意吧?”

“什麽主意?”容裴明知故問。

“挖你墻角!”郝英才可不會和他繞圈子。

郝家本來就和高家走得近,要是這事能成家裏那個老頭子不知該有多高興,郝英傑也可以借助高家平步青雲——多好的事!

容裴卻微微一笑:“現在可不是我的墻角了。”

“也對,那就別操心了,讓他們狗咬狗去。”郝英才盯著他一會兒,才說:“你還讓他們住進你家裏,不覺得膈應嗎?”

“樂棠永遠是我弟弟。”容裴笑著說。

“弟弟!”郝英才仿佛對這個名詞深惡痛絕,惡狠狠地罵道:“所謂的‘弟弟’太讓人惡心了,搶走你父親、搶走你的朋友、搶走你喜歡的一切……”

“別把你對你‘弟弟’的觀感套用到我身上。”

“你就嘴硬吧。”郝英才索性躺平在空曠的球場,語氣夾槍帶棒:“明眼人都看得出你爸有多偏心,我就不信你從來沒有在乎過;你爸要你把高競霆讓給容樂棠,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在意!你他媽要是連這都沒脾氣,你還是男人嗎?”

容裴不為所動,他甚至還能一臉鄙夷地睨著郝英才,不屑地說:“每次敗給郝英傑就拿我開涮,你就不覺得膩味嗎?”

郝英傑是郝英才的死穴,每次一碰面都會讓郝英才炸毛。

郝英才沈默了一會兒,使勁握住球拍:“來,我們打一場。”

容裴見他臉色差到極點,也就舍命陪君子地和他對打起來。

郝英才發球很狠,每一下都震得容裴手腕發麻,不過容裴的腕力也不算差,而且忍耐力極佳,永遠能把球穩穩地檔回去。

最後是郝英才先放棄了,他手臂有些發麻,大腿肌肉也隱隱作痛。兩手撐著膝蓋喘了一會兒氣,郝英才擡起頭說:“你這人不會失控、不會難過也不會憤怒,即使和相戀了六年的戀人分手了也還是那麽冷靜——阿裴,真想知道誰能讓你甘心示弱。”

容裴沒有答話。

容裴可以信任很多人,可以結交很多朋友,但是依賴或示弱之類的東西在他身上並不存在。

如果是戀人之間的情趣,容裴可以黏人黏的很緊、也可以沒臉沒皮地撒嬌,可是真要碰上要緊事兒,容裴還是習慣自己去處理。

沒有別的原因,習慣而已。

靜默良久,容裴說道:“回去吧。”

郝英才也沒再說什麽,兩人分頭回家。

回到家後高競霆三人還沒回來,容裴自己泡了個澡,早早地睡覺去了。

長夜過半,容裴突然感覺有人在搖晃自己,睜眼一看,原來是高競霆一臉沮喪地蹲在自己床上。

容裴只能問:“怎麽了?”

高競霆皺著那張英俊過頭的臉訴苦:“剛才我爸來見我了。他罵了我一頓,說我去上性健康課太傻了,怎麽會傻?那可是阿裴你給我安排的!還有,他說不能再讓你來帶外交部的新人了,要不然外交部會變成你的——怎麽可能?阿裴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們聽你的話不就是聽我的話嗎?真不知道老爸為什麽要罵我……”

“我們和他有代溝。”容裴敷衍。

“沒錯,有代溝。”找到了答案,高競霆馬上就不管了。他興沖沖地說起另一件事:“阿裴,今天晚上的性健康課課很有趣,老師給我們看了好多教學片……啊,好冷,我也要蓋被子,阿裴你過去一點!”

“……給我回房去。”

“不行,我要跟你講上課的事,真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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