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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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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來了一小弟對著周倉和裴元紹低聲說了幾句話,二人急匆匆的離開了。

郭奕和曹丕又被揪回關他們的小屋。

傍晚,裴元紹笑著進來了。這麽兇的人居然對著他倆笑,真瘆人……

“你們的爹,曹司空,拿錢糧和馬匹來贖你們。你倆誰先回去?”裴元紹誤以為曹丕和郭奕都是曹操的子嗣。

“為何我們只能回去一人?”曹丕問。

“萬一把你們都放走了,你們的爹來攻寨怎麽辦?”裴元紹道。

世人都知道曹司空是什麽人,他那句名言“寧叫我負人,休叫人負我。” 誰能不知?

“知道我爹的厲害,還不把我倆都放了?”曹丕聽到裴元紹是懼曹操的,膽子便大起來了。

裴元紹這個小人物,史書好像沒有太多記載。但他在《三國演義》中有具體的結局,很淒涼。他在周倉跟著關羽走後,裴打劫路過的趙雲,欲奪其馬匹,被趙雲斬殺。郭奕在前世讀到這一段時,印象卻很是深刻。趙雲的馬也敢搶!這老兄貪戀寶馬到不要命了。

現在看來,他敲詐曹操,還不講信用…… 本性使然。

裴元紹一聽曹丕這話不樂意了,揪起他的衣服往外拽。曹丕這小子,話多,心思多,相比之下他更希望留下看上去老實一些的郭奕。

郭奕也覺得曹丕先回去比較好。等自己的傷再好些,一個人方便找機會開溜。

曹丕拼死也不願意一個人回去啊!他害怕面對郭祭酒,更怕面對他大兄!

“好漢爺,求求您,先放我弟回去吧!他年紀小,還受了傷……我求您了!” 曹丕賴著步子,絕對的真心話。

裴元紹這個人杯具在太貪心,平常狀態,他還是有辨識能力的。你讓我放?我偏不!誰知道你小子下的什麽套?而且郭奕小腦袋瓜上還纏著繃帶。先帶他出去,不太好看…… 搞得好像是在山寨遭了虐一樣…… 不行不行,還是這小子好!

他粗魯的拖拽著曹丕,一直到把他扔上吊橋。

郭嘉和曹昂在河對岸正焦急的等著。曹操這幾天急得頭風病犯了,臥榻不起,曹昂代為主持全局。

曹丕看著吊橋對面曹昂和郭嘉的身影,步履艱難的挪到對岸。

“郭奕呢?”曹昂厲聲問道。

曹丕聽到大兄那嚴厲的聲音,嚇得擡不動腳了。

曹昂心下一沈,小跑兩步,迎上曹丕,蹲下來,抓住曹丕的肩,急切的問,“郭奕呢?我問你郭奕呢?”

郭嘉和曹昂就在今晨找到曹丕留下的線索——樹林兩端,留的兩只鞋,然後找到這裏。正在商量孩子們會不會對面山裏時,山上的吊橋居然自己放下來了,過來一位使者。

原來,裴元紹的人報告說對岸有官兵來了。說曹操,曹操到!正好呀!裴便主動差人去談判,內容大致如下:我們兩位當家的,在郊外碰到兩位小公子在無大人監管下騎馬,有一位小公子摔下馬磕傷了,就把他們帶回來治傷。這幾天,孩子們的吃喝拉撒全是兩位當家的在照顧,那是無微不至啊!本來準備給您送信的,這不您這邊就來人了。麻煩給曹司空帶個話,山裏日子不好過啊!看在救了小公子的份上,100匹大宛寶馬,1萬擔糧草,不多吧!

曹昂一聽,趕快差人回去準備,馬,糧草,都給!都給!

幾個時辰的功夫,曹昂的人趕著馬,拖著糧草,送到了山寨口。

但是,這些賊寇,拿了贖金,變卦了。現在曹丕一個人大搖大擺的回了,那麽,摔下馬受傷的那個孩子,就是郭奕!

郭嘉一個沒站穩,往後小退了兩步。這幾天許昌城找瘋了,沒找到郭奕。他以為是郭奕因為偷偷出去騎馬,知道犯了錯,害怕回家而躲起來了。一邊找一邊反省自己,是不是平時教孩子的方式不對?是不是把孩子逼狠了?哪有每個孩子都喜歡看書的?以後孩子愛幹嘛就幹嘛,他只陪伴,絕對不幹涉!只要孩子回來就好……

兩天前,來人回報,說在郊外發現馬糞和血跡的時候,郭嘉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回過神。

這兩天,他和曹昂一起尋跡來此,全靠一股子勁兒支撐著他,他不斷告訴自己,郭奕一定活著。現在郭奕受傷了,還不知道傷情如何。當爹的心好痛!

曹昂也非常難過,這次又是丕兒惹的禍!郭奕兩次受傷都是因為丕兒!想起郭奕那乖巧的模樣,造了這些罪……曹昂閉上眼睛,都怪我這個大兄沒當好!

他平日很少生氣,上火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怕。那雙在往常總是含笑的眼睛,此時布滿了血絲,太陽穴處鼓起幾道青筋,他搖著曹丕的肩頭,咆哮著:“以後不許你再靠近郭奕半步!聽到沒!你聽到沒!”

曹丕被曹昂抓的生痛,便對著郭嘉哭道,“郭祭酒,我對不起你!他們說怕我爹會攻寨,就把郭奕留下來了。我跟他們求情讓郭奕先回的,他們不聽,我是被他們拖出來的……”

郭嘉的修養極好,縱使心裏再難受,也沒有表現在臉上。況且曹丕也只是個孩子……

郭嘉勸著曹昂,“大公子,小孩子家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二公子平安回來是好事!使者都說郭奕沒事。我們先差人把二公子送回去,再從長計議。”

曹昂方才松手,“今天是郭祭酒給你說情,你回去了好好反省反省!”

他令將士們在林地前安營紮寨。不帶回郭奕,誓不回城!

夜裏山風驟起,樹林被吹得沙沙作響。

郭嘉自幼就患有肺疾,山風一吹,開始頻頻咳嗽起來,這幾日都無眠,臉色慘白無比。

“郭祭酒,您先進帳休息吧!”曹昂把郭嘉送進帳內。要是早知道郭祭酒身體這般不好,就先就差人把他回去了。不過,郭奕沒回,郭祭酒又怎麽會走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

曹昂想著郭嘉的提議:明日天亮,郭嘉親自去談判要兒子。

曹昂嘆了口氣,這真的只是一個善良的方案而已……  萬一山賊翻臉,郭嘉和郭奕都會回不來。諸侯之間尚有不斬來使的約定,都時常遭人違反。更何況野蠻的山賊了。之所以說這個計劃善良,是因為郭嘉沒有把岸這邊的任何人放入險境,除了他自己。

父親有十幾個兒子,但是只有一個郭祭酒。一定不能讓他去冒險!

而且曹昂對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萬軍從中,取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區區山寨,幾個毛賊算什麽?之所以白天不動手,是怕他們傷到郭奕。

他看著天空,夜黑風高,烏雲密布,天色極暗。就是今晚,沒錯的,免得夜長夢多。

他換了一身簡便的黑衣,平日披肩的長發已經束起。

待到郭嘉帳內燈滅了,曹昂就出發。

他早就備好一只小船,正好今夜風大,風吹動樹木的聲音就可以蓋過劃船的聲音。

僅自己和兩位貼身侍衛,一共三人,出發。

“大公子。”

曹昂回頭,郭嘉正披著披風站在他身後喊他。

“郭祭酒,外面風大,您回帳去吧!”曹昂道。

黑暗中,不知何時,幾個士卒繞到曹昂身後,用繩子將他套住。

就知道郭祭酒不會同意他去劫寨,所以沒告訴他。怎麽就被發現了呢?

其實,就在晚飯後兩人商量對策那會兒,郭嘉就發現曹昂不對勁,心不在焉,時不時往對岸看。等到發現藏匿在河畔的小船時,郭嘉恍然大悟。曹昂想只身劫營!說好了明天自己去談判,他留守接應。原來他只是應付著答應了,心裏早有打算!

“大公子,您要是有什麽,微丞如何跟司空交待啊!”郭嘉苦口婆心的勸道。

曹昂掙著繩索,捆得可真緊,“郭祭酒,相信我,我一定平安把郭奕帶回來。”

郭嘉搖搖頭,他是個謹慎的人,一向不讚成一人之勇,更何況讓曹昂去冒險。他心中已有計策,這夥子山賊都敢勒索曹操了,說明已經是窮途末路,而他,已經幫他們擬好了未來。荒山利用策略,糧食種植改良,朝廷扶植政策,子女入學問題,以及永不侵犯的協議。他不是單純的求山賊放了孩子,他更是代表朝廷去送溫暖的!他有信心把郭奕帶回來!這也是他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是當時討論到此,見曹昂的心已經飛到別處,就沒具體往下再說了。

“做什麽?兵變嗎?”曹昂對著身邊的士兵怒吼著,“你們有沒有搞清楚誰才是主帥?”

那幾個士兵面面而覷,一位是大公子,一位是軍師,兩位都惹不起啊!但是,現在是大公子挎了印,大公子說的話才是軍令!

“還不快請大公子回來?”郭嘉對士兵們道。他裹了裹披風,準備往回走。

沒出幾步,發現在走的只有自己……

一回身,那幾個士兵居然在給曹昂解繩索。

曹昂笑著脫下綁身上的繩子,“把郭祭酒送進帳休息,外邊冷。”

“諾!”齊刷刷的回答。

“放開我!大公子!你不能一個人去!”

郭嘉就這樣被他欽點的幾個兵擡回帳內……

直到曹昂乘坐的小船已經駛遠,郭嘉才被放出營帳…… 他氣極了,指著那幾個不聽話的兵,“你們等著!你們等著!”

士兵們本來思路就比較簡單,服從命令,天職!況且郭嘉和曹昂二人商量大局的時候,也沒讓他們聽啊!等著什麽?等著大公子回來了領賞唄!

月亮從烏雲中露出那麽小小的一角,小船在浪中起伏。兩位侍衛在奮力的劃船。曹昂蹲在船頭,扶著船舷,在微弱的月光下,細細的觀察著對面山上的變化。

郭奕,哥哥來帶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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