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九躺在了深坑中，連動彈一下都覺得錐心的疼痛，禁術的反噬越來越明顯，疼到極致卻又覺得已經沒有感覺。

樂妖努力地將她拱出了深坑，無聲回望。

青鸞和白澤因為蘇卿九的氣息，同時趕了過來。

太師父無暇分身，心裏卻焦急萬分。

青鸞不安地踱步，用頭頂蹭著蘇卿九。

它什麽都不會，什麽也不知道，唯一聽別人說起的便是它是祥瑞之獸。

它想要將自己的福氣傳遞給蘇卿九。

白澤也學著她，嘗試著動用自己的福氣。

蘇卿九竟是笑了起來，動了下手指，目光從青鸞的羽毛間發覺了一絲光亮。

青鸞聽到了蘇卿九內心的指令，乖乖地推開了一些。

仿佛不需要確認，不需要言語，蘇卿九就敢肯定光繭之中是司玄機。

流光劍刺破了光繭將蘇卿九帶入了其中。

青鸞和白澤試圖追上，卻眼睜睜地看著光繭愈合，一頭撞了上去，被軟軟地彈開。

光繭之中，司玄機輕柔地觸碰著蘇卿九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擁她入懷。

“我以為，我真的見不到你了。”蘇卿九低低地說著，無聲地望著司玄機不斷蛻變的狀態，卻並沒有覺得厭惡。

“他替我挨了那一刀。又將畢生實力全部給了我。天帝隕落，天道自會選擇另一人接替。”司玄機低低地說著，無聲地用靈力滋養蘇卿九的身體。

“這裏的靈力少一分，你就難以重歸仙界。”蘇卿九雖然接納了靈力，卻並未用以修覆自身，無聲地看著懸在司玄機頭頂的神劍。

司玄機明白她的意思，停下了動作，沈了目光：“這是天帝才能持有的劍。天帝隕落，將此劍委托於我。”

但是仙界的舉動讓他徹底寒了心，縱然重歸仙界，他也帶不動這群早已無心的士兵。

“你尚未戰，又何必妄自菲薄？”蘇卿九握住了司玄機的手，用積蓄了許久的力氣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吻上了司玄機的嘴唇。

一念之間，體內殘餘的澎湃魔氣被轉變成了靈力，純凈的金丹被推入了司玄機的口中，隨著喉結的滾動滑了進去。

“我能做的只能填補最後缺損的那些靈力。”蘇卿九輕笑了一下。

司玄機起初並未察覺到那是她的金丹，只當是當初唐元君留下的仙丹。

“這些日子喝了不少湯藥。”蘇卿九倚在司玄機的胸口低低地說著。

她起初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只是單純地想要將金丹隱藏起來，不讓賀挽飛他們發現，後來發現一切只是無用功也為時已晚，只是讓金丹透出了一股藥香罷了。

蘇卿九金丹內蘊含的靈力成為了司玄機重塑金身的最後一步，一道光芒刺破了濃厚的烏雲，直接落在了光繭之上。

龍嘯聲直沖雲霄。

在光芒中，司玄機重返仙班，再領天帝之責。

蘇卿九的身體本就因金丹而塑，如今金丹消失，肉體不存，魂魄無處可依，終將消失。

“不……不可以……”司玄機試圖突破光芒的控制攔下四散的魂魄。

青鸞發出了尖利的叫聲，周身燃起了紅蓮業火，又變回了原本小鳥的樣子，懨懨地伏在了地上。

月劍成為無主之劍，隨著日劍回到了司玄機的身邊。

這一次，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小九……

司玄機眼睜睜地看著一抹殘魂從眼前飛馳而過，卻什麽也做不了，被迫回到了仙界。

他在南天門外站定，遲遲沒有移動，嵌入掌心的指甲讓他不得不維持清醒，努力平覆情緒。

只是當目光幽幽地看著畏首畏尾的天兵天將，他難以遏制地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們瑟縮了下脖子，不敢招惹司玄機。

司玄機深吸了一口氣，他不能辜負蘇卿九最後的托付，她已經不在了，至少也要守住這片曾經有她的地方。

“你們，是怎麽爬到這個位置的。便怎樣給我爬回去。”司玄機往前踏出了一步，腳下頓時冰封了起來，帶著毀滅的氣息蔓延向了前方。

一時間還沒有任何天兵天將移動。

“我不會說第二遍。”司玄機抽出神劍，一招挑破了統領之人的仙格，隕落為人，徑直指向了他身後的仙家。

這些仙家，根基不穩，仙力低微，還不如人間苦苦修煉的諸位強者實力強悍，卻仗著仙格，頤養天年，及至人間大劫，都不願出力。

察覺到司玄機言出必行，他們頓時落荒而逃。

南天門頓時變得空落落的，就如同司玄機如墜冰窖的心。

弟弟統領仙界多年，難道就養了這麽一群烏合之眾？

司玄機持劍幽幽地走向裏面，目光所及，都已不是他當初所見的景象。

匍匐在地顫巍巍的仙班們已不再是那些傲氣敢於魔界一爭高下的仙班。

他們去哪兒了？

司玄機越看越寒心，卻在心灰意冷之際，觸及到了熟悉的目光。

他也定定地回望著，似乎在確認來人，又似乎在判斷是否要追隨。

最終他站了出來，對著司玄機行了禮：“戰否？”

司玄機並未出聲，只是點了下頭。

他無聲站到了司玄機身後，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多年來的跋扈終於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昔日的戰神從未收劍入鞘。

隨著他的加入，從四處又湧來了不少曾經的舊部，但還不足以抵抗。

“其他人呢？”司玄機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最先站出來的人搖了搖頭：“都散了。散得太久了，誰都不記得了。”

“誰說不記得？”略顯尖銳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來人對著司玄機展顏一笑：“天帝大人，我終於將您等來了。”

他的身後，是一支整裝待發的精銳部隊，也是跟隨司玄機最久的那一支。

司玄機握緊了神劍，斜睨了一眼地上的眾位仙家：“上不了戰場，看家總會吧？”

他們忙不疊地應下。

“人間的兇獸和魔族交給你們了。”司玄機對著舊部點了點頭，一腳踏上雲霄。

通體呈透明的神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徑直刺向了被困在陣法之中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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