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一跤？你怎麽不告訴我？”賀挽飛忙不疊地擡腳往外走，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我和清瀾都說了……是您說她若是不喊疼，就由她去……”陸穗咬著嘴唇，偷偷打量了一眼賀挽飛。

“你！唉！”賀挽飛甩了下袖子，這個蘇卿九還真是怎麽都不服軟。

走到院子外，賀挽飛又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向陸穗：“請醫師看過了？”

“看過了，扭了。”陸穗恭聲回答。

“也罷，是她自己到處亂晃，自己作的。”賀挽飛跺了下腳，扭頭離開。

陸穗望了一眼背影，反而走進了院子裏，敲響了房門：“小言？睡了嗎？”

“沒呢。姐姐來了？”蘇卿九對著門口努了努嘴，蘇清瀾會意地開了門。

陸穗笑盈盈地走了進來：“你說得沒錯，公子果然還是吃了醋。”

“讓他吃著吧。”蘇卿九取了一顆葡萄，招呼著兩人坐下：“這葡萄甜得很，你們也嘗嘗。”

“師父，我看你再這樣下去怕是要胖上許多。”蘇清瀾自從蘇卿九來了之後，整個人居然也意外地開朗了許多，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又可能是因為能夠看著師父安然無恙，心底就松了口氣。

雖然眾人都身處魔修的地盤，可畢竟曾經也都是魔修，倒也不覺得太過奇怪，小日子過得還頗有幾分樂清宮時候的樣子。

“胖就胖。如此算來，也快要到除夕了。養胖了豈不是要剁了當肉餡兒？”蘇卿九沈思了一下：“不如這樣，清瀾，你多吃點。”

蘇清瀾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反應過來之後眼巴巴地看著蘇卿九：“師父，我怎麽覺著這話透著一點不對勁？”

蘇卿九眼珠子轉了一下，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

陸穗在一旁看笑了去，忽的變出了幾身好看的冬裝：“小言，你看看，喜歡哪件兒？”

“都好看。你覺得哪件兒襯我？”蘇卿九腿腳不便，便伸出手探了探，陸穗自然地遞了過去。

接過略沈的冬裝，手臂頓時傳來了酸軟的感覺，險些就松了手。

所幸陸穗和蘇清瀾都有點擔心而關註著，這才護住了她。

“師父，不要好了一點就亂來。”蘇清瀾拖住了蘇卿九的手臂，陸穗則搶過了冬裝，兩人的配合極其默契。

“這到了除夕，可得喜慶些。你身子骨最近不好，穿紅的。”陸穗不由分說地下了決定。

紅色的冬裝在領口和袖子口都縫了白色的狐貍毛，怕蘇卿九冷，陸穗還備了好幾身厚實的裏衣，還有一個虎頭帽。

“姐姐，這虎頭帽又是怎麽回事兒……”蘇卿九哭笑不得地看著那虎頭帽，這玩意兒她可帶不出去。

“快給姐姐瞧瞧。”陸穗興沖沖地舉著虎頭帽靠近蘇卿九。

這虎頭帽倒是陸穗自己做的，原本倒不是這個樣兒，是縫得太差勁，被裁縫硬生生改成了虎頭帽才不至於丟人現眼。

蘇卿九那肯從了，瑟縮了幾下，但畢竟不利索，還是被陸穗得償所願。

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蘇清瀾整張臉憋得通紅，最終還是漏了一絲氣，幹脆地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便是連陸穗也克制不住。

明明是自己做的好事，卻笑得前仰後合。

許是太熱鬧，三過不入的賀挽飛最終還是耐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地靠近了窗邊，從縫隙中看了過去。

蘇清瀾和陸穗看見了影子，同時收了聲。

蘇卿九順著他們的目光望了一眼，冷了臉色，竟是直接出了聲：“你還知道過來看一下你做的好事？”

這語氣一聽便讓賀挽飛氣不打一處來，幹脆地推門而入。

但奈何蘇卿九一本正經的表情搭上這格格不入的虎頭帽，饒是定力再足也忍不住破了功。

賀挽飛剛要訓斥，卻又抿著嘴側過了頭。

“笑笑笑，你倒是笑啊！”蘇卿九翻了個白眼。

“這有什麽好笑的？”賀挽飛好不容易調整了過來，轉過頭直視蘇卿九。

可蘇卿九沒打算放過他，賀挽飛轉過來的視線直接對上了蘇卿九毫不揉捏造作的鬼臉。

“噗……”賀挽飛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深吸了一口氣，什麽話也不說就沖出了屋子。

蘇卿九斜睨了一眼，低聲吩咐：“清瀾，關門送客。”

陸穗看在眼裏，趁蘇清瀾出去關門，出了聲：“公子已經許久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討好他，無非是讓我在這兒過得舒坦一些。各取所需。”蘇卿九取下了虎頭帽，摸著上面的針線。

這針線有好幾種，最淩亂的卻是最佳的絲線，這最後縫制好的卻是相對普通的麻線。

“姐姐，這個不會是你縫岔了叫人改得吧？”蘇卿九瞇著眼睛看向了陸穗。

被戳中了心事，陸穗尷尬地摸了下鼻子，依舊沒有承認，但也被打斷了想要繼續勸蘇卿九與賀挽飛相好。

三人又說笑了一陣，蘇卿九犯了困便結束了談天，兩人一同出了屋子。

“這幾日倒是我過得最愜意的日子。”陸穗輕笑了一下。

平日裏，她需要時時提防，冷不丁便會有人試圖踩著她上位，亦或是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利被他人奪走。

但是在蘇卿九這兒，她就無須有這些負擔。

賀挽飛對蘇卿九的寵溺，愛屋及烏，連帶著陸穗都受了不少好處。

蘇卿九也不是那些小肚雞腸，日日算計寵愛的人，即使處在這兒，依舊舒舒服服地過日子，過得如魚得水，讓她也有幸偷得浮生半日閑。

“有時候還真羨慕小言。”陸穗嘆了口氣。

蘇清瀾跟著嘆了口氣，並未出聲。

沒有誰是天生能看那麽通透。

有些人的寵愛，遠比累贅還要可怕。

自從那一晚之後，蘇卿九院子外也逐漸清靜了下來。

但是嚇退了小嘍嘍們，卻也引來了一個難度不小的狠角色。

賀挽飛當初能夠覆活，也承了她不少恩情，如今就算八字尚未有一撇，也一直以賀挽飛的正房太太自居，但奈何她低估了賀挽飛對蘇卿九的執念。

賀挽飛是心頭肉，動不得，那麽只能去動那一根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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